擂鼓聲在軍營里響起,大軍開拔,浩浩蕩蕩的大軍,從營門走出,與左右軍營人馬在大路上合并,二十萬大軍,共赴邊關(guān),林煦在山頂上目送。
“我會跟上來的?!?p> 直至看不見大軍的身影,林煦才走回營地,去灶房做了一些吃的,自己吃了一點,余下的帶去給慶合他們。
標隊帳房里,五個傷員吃著林煦帶了的東西,都沒有說話,只是吃著吃著突然哽咽了起來。
“老嚴最喜歡跟我搶的,現(xiàn)在他走了,全是我一個人的了?!?p> 畢大海流著眼淚說道,昨天的離別,還有親手送走兄弟的痛苦,今天全爆發(fā)了出來。
慶合依舊是默不作聲的吃著東西,眼睛卻早已泛紅。
“哭個屁,等傷好了我們也去前線,為他們報仇,報不了仇也可以去找他們?!?p> 林煦看著他們,心里也不是滋味,只是有了發(fā)泄過情緒,便不再那么難過。
“林煦,標隊只剩五個人了,其實已經(jīng)算是散了,我這個標長也是名存實亡了,如果不是你,我估計我們早就并進別的隊伍去了,現(xiàn)在,你只要給我們個盼頭,我們都聽你的?!?p> 慶合轉(zhuǎn)頭看向林煦,希冀著能從他嘴里聽到自己想要的。
林煦不愿面對他們,他知道他們想要什么,無非就是幾個人一同赴戰(zhàn)場,殺幾個人再一起赴死罷了,可他不知道該怎么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能不能幫他們。
“先養(yǎng)好傷再說?!绷朱阒荒苋绱朔笱艿?。
而這句話到了他們耳朵里,卻又是另一重意思。
“大將軍已經(jīng)跟你說什么了對嗎,等我們養(yǎng)好傷,就可以去戰(zhàn)場了是不是。”
幾人都投來期待的眼神,只想聽他說一聲是。
林煦背對著他們的動了動腦袋,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頭,然后在他們不解的目光里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林煦沒有再去見過他們,只是一次次的徘徊在他們還有喻瑾的門口,空蕩的軍營里,林煦宛如孤魂野鬼一般,除了自己的那座墳?zāi)?,再沒有能讓他稍坐的地方。
漫無目的的林煦走到了那座山崖處,跑了一圈,爬上了崖頂。
“你果然在這?!睉c合從他身后出現(xiàn)。
“幾天沒見著你人,不敢見我們?還是不想?”
“我不知道”
“所以連吃的都不送來了?”
“那也沒餓著你”
“可是你做的比較好吃。”
“改天吧”
“喝點?”
“你還有傷”
“已經(jīng)好了,陪我喝點吧?!睉c合倒上一碗酒,遞給林煦,林煦猶豫了一會,還是接過。
“不能喝多了”
“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啰嗦?!?p> 二人在崖頂喝著,望著下方的軍營,只有幾支斥候隊還在跑進跑出。
“大將軍也很忙,每天的軍報安排,他沒時間管你對吧?!?p> “嗯”
“但我總覺得他不是不管你,是在等些什么。”
“我不想你們?nèi)ニ退馈?p> “可我們是軍人,不在前線跟自己的袍澤同生共死,難道在這里躲著,茍活一生?就因為我們是你林煦的朋友?你不能這么自私?!?p> “就當(dāng)我自私好了,你們好好養(yǎng)傷吧?!?p> “你能不讓我們?nèi)デ熬€,卻攔不住我們求死?!?p> “何必呢,我會去替他們報仇的,連帶著你們的份?!?p> “我們還有老嚴他們,都不需要你代替,戰(zhàn)事還有半個月左右就會有結(jié)果了,帶時候大將軍會安排你去的,我只求你,帶上我們。”說完慶合跪在了林煦的面前。
“你是想說我不帶你去,你就不起來?”
“我。。。”
“起來吧”
“你答應(yīng)了?”
“如果真如你說的,先生到時候會讓我去,那就大家一起去吧。”
“嘿,好兄弟?!睉c合起身,高興的喝了一大口酒。
“你為什么那么篤定先生到時候會讓我上前線。”
“咳咳咳”慶合聽到這一問嗆到了。
“反正我知道,會讓你去的?!?p> “哦,不說那你別去了?!闭f罷,林煦起身便要走。
“誒,別啊,我說我說。”慶合見狀急忙攔著林煦。
“說了你別生氣嗷?!?p> “快點?!?p> “就是,到時候戰(zhàn)事基本快完了,功勞也就那個時候最好掙?!?p> “哦,原來我在你慶合眼里是這種人?!?p> “我不是說你啊,是大將軍肯定會要你去的?!?p> “不是說我,原來是說先生,行,我晚點去問問他?!?p> “林煦,兄弟,林小爺,你放過我吧?!?p> 慶合差點哭了出來,這事要是讓林煦一講,別說上前線了,估計連個斥候都當(dāng)不了,得去馬廄養(yǎng)馬了。
“好了,我自己也知道,先生不會讓我去送死,但是我總覺得先生不會這么輕易送軍功給我?!?p> “那就賭一把?!?p> “無聊”
“我不管,就賭一頓酒水。”
“回去了?!?p> 林煦在慶合拍了拍,轉(zhuǎn)身想走,沒曾想慶合直接被拍趴下了。
“你怎么回事?!?p> 慶合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
“是你怎么回事,我是傷員啊。”
“呵,那你還來這喝酒,自己爬回去吧。”說完便走了,伴著身后傳來的哭喊,走回營地。
答應(yīng)帶著他們上戰(zhàn)場,本來該是件壓抑的事情,讓兩人說笑著決定了,林煦也覺得自己輕松了很多,何必背負那么多呢,而且喻瑾也不會安排太危險的地方讓我去,帶上他們也無妨。
慶合靠著林煦,兩人回到了十人帳,四個人見著兩人回來,都露出了笑容,他們知道兩個人現(xiàn)在還一起出現(xiàn)了,那就是已經(jīng)談好了,也發(fā)自內(nèi)心的替他兩高興。
“大海,慶合這幅窩囊模樣可不常見,今天難得見到了,弄點吃的來咱們樂呵樂呵?”
“好”畢大海笑著答道,其余人也都大笑。
幾人聊天到深夜,因為都是傷員,沒有弄酒水,可幾個人卻比喝了酒還有興奮,他們可以不用守在軍營了,也有了可以報仇的機會,至少,他們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第二天一大早,林煦就去喻瑾門口候著,看著一個個消息送到他營帳里,看著營帳里一個個消息再傳出去。一直等到中午,灶房的人送來了飯食,見林煦也在這,送進去后又回到灶房給林煦也端來了一份,林煦道了一聲謝,便蹲在門口吃著,哪怕是吃飯的時候,里面的人依舊沒有停下來。
到了傍晚,林煦也依然在等著,但也終于等到了一句。
“進來吧?!?p> 林煦走了進去,見到喻瑾桌前那堆積如山的軍報。
“先生,這些都是前線來的?打仗有如此多的事要先生一個人管?”
“二十萬大軍對五十萬,糧草,各地地勢,己方軍情,敵方軍情,還有很多,只有有一個出了差錯,那迎來的就是滿盤皆輸?!?p> “我可有能幫到先生的地方?”
“不必了,武者需要一顆勇往直前的心,接觸太多這些東西,會讓你猶豫?!?p> “是,先生?!?p> 林煦回答道,想開口問自己是否能上前線,一見到喻瑾又不知道該怎么講了。
喻瑾見狀,臉上有了一些怒色。
“剛說了武者需要的東西,現(xiàn)在就這般扭扭捏捏?!?p> “先生,我想上前線去?!绷朱阙s忙說道。
“你現(xiàn)在這幅模樣,去了只是送死罷了。”
“我做好了赴死的準備?!?p> “所以呢?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便能贏了?我大軍二十萬,合縱軍五十萬,誰沒有做好馬革裹尸的準備?想法何等愚蠢。”
“請先生教我?!?p> “呵,等你收起你那赴死的準備再說吧。”
“先生,我不懂。”
“正如我所說,三國大軍都有一顆赴死的決心,但是他們更想活著,不怕死,不代表,不想活當(dāng)然,我知道你沒有尋死的想法,可你現(xiàn)在很亂。”
“我曉得了,先生,小子還有一個請求?!?p> “說吧”
“我想學(xué)武技,開始跟慶合,到后面出任務(wù),我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不會打架,全是靠一身蠻力在撐著?!?p> “嗯,為何跟我說,而是不讓慶合教你呢?!?p>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我沒有學(xué)過,但是我覺得不適合自己。”
喻瑾聽后點了點頭,看了一會林煦。
“你的感覺沒錯,他們走的是刺客的路子,在人背后一擊致命,氣血呼吸都需要細微的控制,而你,氣血渾厚,肉身更是強練,該學(xué)一些正常武者的技法?!?p> “先生可否教我?”
“我走的路也與你不同,如果你學(xué)了,那就是毀了你了?!?p> “好吧,那以后再想這件事吧,小子便不打擾先生了,告退?!?p> 喻瑾揮了揮手,示意林煦走便是??赏蝗辉诹朱銣蕚涑鲩T時又叫住了他。
“你且等等,明日我給你尋一個好師傅。”
林煦笑了起來。
“真的?謝先生,那我明日來先生處等?!?p> “不必了,他若來了我叫他去你那里找你,守我門口一整天像什么話?!?p> 林煦聞言有些不好意思,訕訕一笑走了出去。
回到房里的林煦,拿起了紙筆,準備給姜瀾還有書生回信,前幾天因為一直情緒很壓抑,就沒有想過回信,今天把慶合他們的擔(dān)子放了下來,喻瑾雖然拒絕了讓他出去,但是說的話里透出了可能,心情好了許多,便想起了這件事,當(dāng)然,一直沒回信還有一個原因,雖然現(xiàn)在能看懂小篆了,但是寫的還是異常的丑。
拿起筆,開始寫第一封,給姜瀾,歪歪扭扭的字漸漸在紙上出現(xiàn)。
“太子爺,府中那四位佳人可有替我照顧好,我的林府準備好沒,現(xiàn)在一國儲君了,不至于小氣到這些都不給我吧,還有,不必擔(dān)心我,我現(xiàn)在可是二境武夫了,且斥候的任務(wù)都不會很危險,馬上三境也快了,等這邊仗打完了我就回來,到時候我再想想是在都城吃你的喝你的還是出去看看,看看這個在你治下的趙國,以后一定要做個明君啊,姜瀾,別讓我在外面游歷的時候還要罵你。
落款:武道天才林煦”
第二封。
“小書生,在國都姜瀾這小子沒欺負你吧,要是真有,你寫信告訴我,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二境武者了,到時候幫你揍他,雖然他現(xiàn)在是太子爺了,但是咱們?nèi)齻€不論身份,還有,你的那條路走的如何了,希望你也能早點完成你的理想,盡管我人在邊境,也會給你送來祝賀的,但是有件事我還是想跟你說說,我總是有股預(yù)感,感覺你若是那條路走成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希望只是錯覺吧。
落款:林東隅”
寫完兩封信,再收好,開始閉目行氣,從開始的上路,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走的很穩(wěn)當(dā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