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絕殺
孫匡的住處不同于秦澤這些尋常軍士。
一座三百平的農(nóng)家小院里,兩層高的竹樓冬暖夏涼。院子里還有一小塊可以耕作的田地,能種植瓜果蔬菜。這田地在尋常人眼中并不起眼,但在被妖魔氣污染的領(lǐng)地之內(nèi),這能種莊稼的田地就是稀罕物了。
這塊不大的田地價值興許能抵上他手下所有人的性命。
他拿著竹筒,喝著營中為屯長們特供的鮮榨西瓜汁,心情大好。
秦家為他許諾的生骨膏終于送到了。有了此膏,他就能補全暗疾,重新沖擊更高境界。
“爺,您要的消息我打探到了?!?p> 姜茍火急火燎的沖進院子,跑到孫匡身邊。
“秦澤出發(fā)了?”
孫匡頓時站起身,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說來也巧,我剛到他們房前,就瞧見他們結(jié)伴出行從東南角進了密林……”
姜茍按照事先準備好的臺詞全盤托出。
“那這么說他們出發(fā)已經(jīng)有一炷香了?!?p> “正是!”
“那就出發(fā)吧?!?p> 孫匡拍了拍長袍,從姜茍身邊走過。
啪!
他一鞭腿摔在姜茍身上,直接讓其跪倒在地上,“院里的規(guī)矩再給你講一遍,天大的事,也要先敲門。”
“是……”
姜茍咬著牙,滿頭冷汗的緩緩站起身。
背對著孫匡眼中的怨毒越發(fā)濃烈。
而他不知道,身后的孫匡嘴角同樣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
孫匡跟著姜茍指引的方向快速奔走在密林之中。
他一邊奔走,眼神四處留意著地上的細節(jié)。
腳印、樹枝的生長、雜草的疏密程度……
這些都是可以作為推斷陷阱和敵方人數(shù)的小細節(jié)。
終于,
前方姜茍的腳步緩緩?fù)O隆?p> “爺,看到人了?!?p> 姜茍壓低了嗓音,給孫匡讓出一個身位。
孫匡看見秦澤的身影之后,沒有再隱藏身形,徑直走了出去。
“你的使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p> 路過姜茍,孫匡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噗!
鋒利的手刀一瞬間刺穿了姜茍的胸膛。
孫匡手刀變爪,拖著姜茍的身軀像是抓著一只雞仔般走出了草叢。
濃郁的血腥味緩緩彌漫在草叢里,孫匡的出場方式讓秦澤特意挑選出的場地越發(fā)寂靜。
他繼續(xù)張望向周圍,看著“戰(zhàn)場”的正中心生長著一朵五毒花。
孫匡不禁莞爾一笑,“想用五毒花的花香盡量縮減我們之間的戰(zhàn)力差距,不錯的想法?!?p> 秦澤看了眼孫匡手中的姜茍,默不作聲。
靜等孫匡體內(nèi)的五毒花毒和花香產(chǎn)生反應(yīng)。
反觀孫匡悠哉的看著秦澤,說“你很大膽,在明知道毫無勝算的情況下竟敢反抗我,還能收服我手邊這條忠誠的狗。”
“這種膽量我很欣賞啊,若不是有人出了大價錢執(zhí)意要買你的命,我說不準會好好栽培你一下。”
嘭!
他抽出插在姜茍胸口中的手,粘稠的鮮血順著小臂在半空懸而未落。
而地上的姜茍卻已經(jīng)開始呼吸急促了。
“他演的很好,要怪只能怪你小子現(xiàn)在有不小的名氣了?!?p> “手中疑似有生肉膏的配方這種事在往生街已經(jīng)傳的沸沸揚揚了,但這往日對我知無不言的狗這次竟然只字不提,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有問題的吧?!?p> “就因為懷疑…你就要殺我?”
地上的姜茍滿眼怨毒的仰頭看著孫匡。
“殺一條狗而已,還需要什么理由?”
孫匡甚至不屑于去看姜茍一眼。
“呵呵呵……”
姜茍低聲的笑著,“得意什么,你也活不久了……”
“別說話了,沒準一會兒還有得救。”
秦澤開口勸道。
他心跳也有些加快,畢竟第一次面對武者這種存在。
而且印象中五毒花吸入即發(fā)作的癥狀似乎也并沒有在孫匡身上顯現(xiàn)出來。
難道五毒花對武者不管用?
秦澤感覺自己的心跳每一秒都在變得更快,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在海下一百三十米的時候。
汗水浸濕了秦澤的長袍,急促的心跳反而讓他越發(fā)冷靜起來,這是在一次次挑戰(zhàn)中練就的本領(lǐng)。
他雙手握拳,同時還捏住袖口鼓起的一角。
“讓我猜猜看,除了這五毒花之外你還找了我手下的一些人做幫手吧?”
“三個?還是五個?又或者你把你們一房的人都帶來了?”
孫匡嘴角的笑容依舊輕蔑。
“這就是你能力的極限了……但對一位武者而言也僅此而已!”
“就算我如今只是初入煉血一重的境界,斬掉你們二十人還是綽綽有余的。”
孫匡話音落下,叢林中就開始出現(xiàn)了一陣騷動。
一個、兩個、三個……
孫匡開始擺開架勢。
是血煞訣行功時熟悉的感覺。
他宛如一位武道宗師,神情飄然。
直到第二十一人出現(xiàn)的時候,孫匡已經(jīng)笑不出來了。
他想溜,
但剛回頭就看見剩下的人不是沒出來,而是全都早早站在了他的身后。
咕?!?p> 孫匡臉上開始冒汗,如細雨洗面般一發(fā)不可收拾。
他想到秦澤會有埋伏,會找來幫手。但沒想到數(shù)量會這么多。
“全來了?”
孫匡開口。
只不過這次沒了先前的云淡風輕,而是抑制不住的聲音顫抖。
“只來了五十三個,準確的說除了你另一位狗腿其他的都來了?!?p> “宋阿虎那家伙,老子算是沒白養(yǎng)他?!?p> 孫匡臉上難得出現(xiàn)了一抹欣慰,那是他的義子,平日的待遇和腳邊的姜茍簡直是天上地下。
自己能享受的,阿虎那小子多半也能享受到。
“宋阿虎守在你的宅子里,說我們?nèi)羰禽斄怂鸵话鸦馃裟莾?,他知道你的銀庫所在,好歹讓你損失一些?!?p> 腳邊的姜茍嗤笑一聲。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孫匡聽的臉都黑了。
但下一瞬,他瞬間暴起。
并未逃走,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沖向包圍圈中心的秦澤。
“煞!”
一抹紅芒煞霧瞬間在孫匡的拳鋒上閃過。
但比這煞氣更快一步的,是孫匡腿腳一軟。
噗……
“怎……怎么回事?”
孫匡瞳孔放大,難以置信的看著從自己口中噴出的鮮血。
“五毒花!你喂了我五毒花?!”
他瞬間想通了結(jié)癥。
“你怎么有五毒花的采集方法?!?p> 疑問縈繞在他心頭,但他來不及細想就再度沖向秦澤。
五臟如浸入沸水般在他體內(nèi)快速消融,每一瞬他都頂著恐怖的痛楚。
“別太小看武者了!”
他氣勢如虹,但速度卻已經(jīng)遠不如他剛起步時風馳電掣。
秦澤雙拳遞出,迅猛至極。
卻沒有主動尋求和孫匡硬碰硬。
轟!
一團紅霧從秦澤拳中噴涌而出。
武者?!
好濃的血煞!
孫匡頓時一驚,連忙后撤。
但秦澤哪里會給他機會,欺身壓上不給孫匡一點喘息的機會。
戰(zhàn)斗一開始,
秦澤竟然直接壓著孫匡打。
一旁正趕來支援的李三兒等人頓時看傻了眼。
“血煞?秦兄竟然留有后手?”
“秦爺竟然已經(jīng)是武者了嗎?”
“不對啊……這血煞濃度怎么比孫匡還要扎眼?!?p> “笨?。∵@說明秦爺是天驕!”李三兒一臉舔狗相。
“不對,怎么拳風里除了血煞……還有石灰?!”
“那些綠色的粉末又是什么?!?p> 一眾人在一旁看著秦澤和孫匡的戰(zhàn)斗,有些傻眼。
辣!
眼睛好辣!
等孫匡反映過來這不是血煞而是鬼辣花粉時,他能感受到自己的五臟已經(jīng)爛掉了。
孫匡越打越憋屈,他想要用最后的力氣以命相搏。
但秦澤手中的手段層出不窮。
剛開始他本以為秦澤用的是血煞,但后面感覺到那是鬼辣花粉。
之后還有石灰、藤毒花粉……
都是對付低階妖魔慣用的伎倆。
孫匡沒想到這東西用在人身上的效果也立竿見影,但他很顯然已經(jīng)沒有機會實踐在別人身上了。
秦澤仗著五毒花毒不斷發(fā)作,出拳如猛虎。
仿佛秦澤才是那個武者,將孫匡一點點打崩。
當孫匡身上出現(xiàn)第一道傷口時,鬼辣花和藤毒花粉附著在上面如火焰般讓孫匡雪上加霜。
隨即越發(fā)不可收拾。
轟!
孫匡又一次被秦澤擊倒在地,然后狼狽的爬起來。
他倚靠在大樹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眼前的秦澤被“三色霧氣”纏繞,朝著自己緩緩走來。
“喂!你們可知道真正要殺秦澤的是誰?!”
孫匡大吼一聲。
可惜周圍沒人響應(yīng)他,他只能連忙開口,“是壺州三大家族之一的秦家!這秦澤就是秦家三年前逃亡的那個告密少爺!”
“你們現(xiàn)在不是在和我作對,是在和秦家作對!”
“現(xiàn)在抓住這個弒父逆子,我們前塵舊怨一筆勾銷,秦家給我的報酬我也將與大家共享!”
隨著孫匡的開口,氣氛好像降到了冰點。
“嘿嘿,秦澤,我這手殺手锏你沒有想到吧,人都是畏懼強權(quán)的,如果我不夠強,那就搬出一座更強的靠山就是了?!?p> 孫匡得意的看著秦澤,想要從他臉上找出一抹恐懼。
但……
秦澤沒慌,他朗聲道,“孫匡說的沒錯,我就是那個壺州三大家之一的秦家大少。”
隨即他話鋒一轉(zhuǎn),“所以我手里不只有白圣草、生肉膏的配方,我還有很多的秘藥。”
秦澤的語氣變得真摯了許多,說“我有一個小目標……”
“我要做一個手下全武者的屯長?!?p> “而我希望諸位就是我手下那些武者中的一個。”
孫匡傻眼的聽著秦澤的演說,然后目光掃向周圍的眾人。
那些家伙的眼神中沒有自己想象中的畏懼和反叛。
小目標……武者……
周圍一眾人的眼神變得熾熱起來……
沒什么能比從孫匡口中說出秦家大少這幾個字更能提升秦澤話的可信度了。
孫匡看著周圍熾熱的眼神。
自己的絕殺,似乎起了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