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也許只是為了那口氣。
心中那口氣松了也就如行尸走肉一般了。
不過，擁有越多的人就越不需要那口氣，例如杜源和杜央。
他們無所謂那口氣，他們肚子里的氣太多，吐不完。
有些人就不一樣了，例如徐小山。
他只有一口氣，氣松了，也就死了。
曾經(jīng)，為了最終那口氣，他可以忍受來自那個他見都沒見過的某人的侮辱。
而現(xiàn)在，如果再次忍受，那口氣就真的松了。
這就是徐小山的——窮橫！
……
杜央只感覺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響，他驚恐著望著自己的父親。
周圍的十八宗弟子和雜役們的耳朵也在嗡嗡響，不過一個呼吸，周圍百丈范圍內(nèi)便只剩下那些長老和長老他們的弟子。
杜源陷入了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他好久不曾被罵了，尤其是一個在他看來已經(jīng)廢了的雜役。
看著主動站出來的杜源，徐小山咧開嘴笑了。
“你就是那個沒品的老王八蛋啊……果然是老王八蛋……”
徐小山又呵呵笑了兩聲，一用力，又有幾口血噴出，但他還是忍著劇痛笑罵道：“你生的兒子是不是沒有屁眼……
就是……就是拉屎的那種屁眼……
也是，沒屁眼的爹生的出有屁眼的兒子？”
噗通！
杜源身后的朱浩陽癱坐在地上，“徐大哥……你別說了？”
那十七個剛入門的雜役早就被嚇破了膽，包括第一名喬大山。
“徐小山！膽敢辱我父親，你找死！”
杜央站了出來，手里提著劍，眼中燃燒著熊熊烈火。
徐小山將目光轉向杜央，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
“我沒有罵你爹??！沒聽到嗎？我在罵你這個小王八蛋和你那個老王八蛋呢！”
“你……”
“哈哈哈哈！”
杜源大笑起來，“罵夠了？”
徐小山愣頭想了想，最后搖了搖頭，“沒有！”
杜源再次大笑，笑完后，張開自己的雙手，道：“山頂上的人從不會理會山腳下螻蟻的叫罵聲。
那不過是蟲子臨終前的最后掙扎。”
徐小山也跟著笑了起來，以至于那張本來就猙獰的面孔越發(fā)恐怖，不過好像這一個月以來他的臉就一直處在一種很恐怖的狀態(tài)。
“你也許沒聽懂，爺爺我來是要斬你的！”
“斬我？”
“對，斬你！”
“好，你來！”
轟隆……
仿佛天邊最后一絲陽光都被遮蓋。
徐小山面前似乎出現(xiàn)了一條巨龍。
那巨龍沒有邊際，只要稍微流露點氣息就會將前方那條小小螻蟻碾得粉碎。
即使身處在遠處的各峰弟子也都紛紛被嚇到東倒西歪，整個山門道場之上揚起一團龐大的風暴。
“觸怒宗門長老，汝將會被剝皮、剔骨、禁神、鞭魂！”
那聲音猶如神威，如天怒，任何事物都將在他面前化為齏粉。
徐小山岔開雙腳，緊緊扣在地上，身體中的血水瘋狂滲出，很快就將身下地板給染紅。
那位白面胖長老想出手阻止，但很快就被別的長老給制止了。
“莫去，他真的怒了，一個雜役而已，不值得如此?！?p> 徐小山的頭顱被不可抗拒的力量壓迫的低下，他將要在死之前喪失最后的尊嚴。
“哈哈哈哈哈……”
徐小山瘋狂大笑，“竟然對一個螻蟻動怒了！哈哈哈哈……
吃爺爺一劍！”
砰砰砰！
徐小山身體中僅剩的幾條經(jīng)脈爆碎。
換來的是最后一息可以出手的力量。
這股力量很微弱，但十分頑強。
……
……
“開山，開山！
你知道什么是開山嗎？”
第一層道梯之上，一道身影雙指并攏正做練劍姿態(tài)。
“開辟道山，踏上第一層道階，是為開山！”
“錯！”
那道身影開始練劍，正是劍氣術。
“開辟修行前路，是為開山！”
“錯！”
那道身影繼續(xù)練劍。
“不懼艱險，一往無前，是為開山！”
“錯！”
那身影練劍到尾聲，白衣飄飄。
“你個老王八蛋，你說什么是開山？”
“錯！”
那身影練完到倒數(shù)第二劍，背對徐小山，正對道山。
然后，向著那道山斬出了最后一劍。
“斬了面前的老王八就是開山！”
……
“對……”
……
一千個心中有一千種開山。
徐小山斬不死杜源，但依然要去斬。
對于徐小山而言，面前的杜源比傳說中的起源之界還要大，比那座道山還要高。
但都不妨礙他向這個老王八蛋斬出那一劍。
雖然窮，但一定要橫！而且要往高處橫！
徐小山閉眼，雙手靠攏做雙手持劍姿勢。
骨頭開始斷裂，腳下的地板也開始爆碎。
杜源想要徐小山低頭，匍匐在他腳下，然后在他手里痛不欲生。
徐小山這樣的螻蟻他這一生從未見過。
一只螻蟻憑什么如此驕傲，憑什么不低頭，憑什么敢于挑釁他這個已經(jīng)是第三境的內(nèi)門大長老。
可笑……
當他第一次出手針對徐小山考核失敗后，他的心里仿佛被扎了一根刺。
本以為那根刺會隨著徐小山最終的失敗而煙消云散。
螻蟻而已，隨手滅之！
但為什么眼前的螻蟻令他有一種恐懼感？
徐小山抬頭，睜開眼，盯著杜源的眼睛，燃燒出一團像是來自于地獄的烈火。
但那團烈火卻是純凈的，沒有一絲雜質(zhì)。
杜源從沒有看過這樣的目光。
“妖……妖孽！受死！”
他決定不再壓迫徐小山，準備直接將那道目光擊殺于此。
一道巨大的劍氣將整個山門撕裂成兩半。
轟隆轟??！整個山門都在顫抖。
“杜源！你發(fā)什么瘋！”
一旁的長老終于感覺不對勁了，決定強行出手阻止，但卻是晚了！
本來以為杜源只是被罵生氣了，但現(xiàn)在看來，事情遠沒那么簡單。
看著那道欲將整個世界斬成兩半的劍氣，徐小山前所未有的平靜。
“來吧！你已經(jīng)恐懼！來吧！
劍氣術——開山！”
徐小山身后突然出現(xiàn)一團朦朧光影，朦朧到連他自己也無法察覺。
光影中似乎有人在練劍，練的正是“劍氣術”。
那雙持劍動作的手中，也出現(xiàn)了一柄朦朧的劍。
同樣，他也看不見。
一劍斬出。
帶著所有過往，將所有執(zhí)念及悔恨都附著在這不存在的一劍上。
無聲的。
世界陷入安靜。
那龐大的劍氣暫停了像是不存在的小小一瞬間，然后就接著斬出，將徐小山撕裂。
而那一瞬間，杜源大駭，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死吧！死吧！死了就好！”
徐小山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死亡。
呼……
劍氣掠過，好像一股春風，其中還夾雜著來自靈魂深處的一抹幽香。
身體重重砸在地上。
視野中，一雙來自九天之上的玄女玉足赤裸裸地踏在那滿是血跡的青石之上。
“他很不錯，以后他就是我十八峰弟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