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他在干什么?”
干凈、,略顯稚嫩的聲音,很好聽。
少年無力靠在巨石柱上,涎水被重新驚回口中,昏暗的視線中,出現(xiàn)了一雙青澀、嫩紅、可人的——少女秀足!
“肉!”
少年嘴里輕輕念道,聲音小到自己都無所耳聞。
“他在思考,他在掙扎,他在猶豫……他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一個人!”
更遠處,視線不可見的地方,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給他點吃的吧!”
“每一條生命,都是一條大大的因果。溪兒,你已了卻凡塵,切不可再沾染此番因果,那于你修行無益。”
少年低著頭,目光死死盯著面前的“肉”腿,對師徒兩人的話置若罔聞。
“修行是自己的事,既然我想,那我就去做!”
一只和那雙腿同樣美麗的手出現(xiàn)在少年的視野中,那只美麗的手中,還握著一個鮮紅欲滴,散發(fā)晶瑩光澤的果子。
少年猛地抬頭,眼中精光閃過,欲望、希望,最骯臟及最純潔在心中共同醞釀。
他看到了一雙最純凈的瞳孔,沒有雜質(zhì)沒有塵世間的低級欲望。
少年干澀,枯萎的雙瞳燃起一團熾熱到恐怖的火……
他看到那雙美麗的雙足往后退了兩步。
“溪兒?”
……
“師尊,我們走吧!”
兩道身影化作流光消失在昏暗蒼穹的盡頭。
在他們身后,一雙來自塵世間地獄的目光追隨著他們的身影,一路向西。
最終,少年低下頭,撿起地上的果子,大口大口地啃了起來。
……
……
徐小山睜開眼睛,還是熟悉的屋頂。
空氣中除了一股惡臭,還有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抖!
那種顫抖以至于腦海中的夢境越發(fā)清晰了起來。
徐小山握了握自己拳頭,舒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百骸,體內(nèi)磅礴的力量頓時順著經(jīng)脈奔騰在身體的每個角落。
力量!
遠超曾經(jīng)的力量!
意識深處,一道身影站在一處高高地,無邊無際的石階之上。
下方是一片朦朧而龐大的世界,上方是一道同樣巨大恢宏的石階,再往上便是一團朦朧迷霧。
“第一境,開山!”
“哈哈哈哈哈……”
滿臉血污的徐小山躺在冰冷地板上,眼睛盯著漆黑而又狹小的屋頂,仿佛看到了一個大大的天地。
“哈哈哈哈哈哈……?。 ?p> 徐小山狂笑著,雙手狠狠地捶了兩下地板,整個茅屋仿佛都在顫抖。
這就是力量!
一躍起身,狀態(tài)前所未有的好。
打開門,刺眼的陽光刺的徐小山靈魂都在顫動。
還是那方院落,還是熟悉的籬笆菜田。
走出門,看了看自己的小茅屋,人還在卻已經(jīng)開始懷念起來。
再次感受了一下體內(nèi)崩騰洶涌的力量之后,徐小山終于確定這個地方留不住他了。
今年的八月十五他終于不會是看客了。
“汪……汪汪……”
一只大白狗蹲在院子中央,垂著耳朵,有氣無力地叫了兩聲。
“大嗷?你怎么了?”
徐小山面露疑惑,眼前的狗與記憶中的大嗷相差甚遠。
萎靡不振的,而且肉眼可見的消瘦了很多,看著像是好幾天沒吃過飯似的。
“汪汪……”
大嗷神色委屈,無力的又叫了兩聲后便虛弱地重新趴在地上了。
徐小山站在原地愣了會兒,然后腦袋就像被針扎了般,打了個激靈。
“我睡了幾天?”
……
……
每年八月十五,一年中月亮最圓的這一天,十八宗都會有一件大事。
——對于十八宗每年上千位開山成功的雜役來說是大事。
因為這一天是十八宗針對雜役的入門資格考核。
幾乎每一個十八宗雜役心心念念的就是這一天。
太陽已經(jīng)驅(qū)散山霧,將山門下那上萬級階梯炙烤的滾燙起來。
山腳下平時空曠的廣場上,今日人山人海。
除去數(shù)千開山成功準(zhǔn)備參加考核的雜役外,全宗剩下的數(shù)萬沒有開山成功的雜役也匯集于此,雜役們黑色服飾統(tǒng)一,場面宏偉如戰(zhàn)場一般。
他們將見證那幾千人中,那少數(shù)的最優(yōu)秀者成為十八宗的正式弟子。
“哎,成哥,今年負責(zé)考核事宜的是哪一峰?”
一少年雜役擠開人群來到廣場前端,拍了拍前方一位長相粗獷的雜役問道。
粗獷雜役扭頭一看,“喲,小朱你也開山成功了?”
朱浩陽靦腆地笑了笑,擺了擺手道:“前幾天剛剛開的?!?p> “恭喜恭喜!”粗獷雜役抱拳賀喜,然后低下頭,貼著少年的耳根道:“瞧,那幾個十七峰的!”
說完,目光轉(zhuǎn)向正前方一幫身穿青袍的不著調(diào)青年。
朱浩陽順著目光望去,“啊……那幫天天打徐大哥的混蛋??!”
“小聲點,小聲點!”粗獷雜役被驚出一襲冷汗,趕忙捂住身后少年的嘴,“不想活了?”
朱浩陽扭著頭,掙脫嘴巴上的那只臭哄哄的大手,神色中滿是不服。
“不過是出身好些而已!”
就當(dāng)兩人心驚膽戰(zhàn)地討論時,最前方那幫十七峰外門弟子中走出一個青年。
如果徐小山在場的話,他會發(fā)現(xiàn)他就是半個月前帶頭打他的那人。
越梁對這份差事很滿意,盡管身前這些雜役個個窮的令人發(fā)指,撈不到什么油水,但能在這么多人面前耍耍威風(fēng)也是不錯的體驗。
“咳咳!”越梁清了清嗓子,大聲吼道:“肅靜!”
嘩啦嘩啦,所有人瞬間安靜,一齊望向廣場最前端。
一股飄然舒爽差點讓他原地飛起,差一點就跨入第二境了,這讓他終于體會到初入門時門內(nèi)長老站在十七峰大殿前講話時的心情。
想必這樣的體會多了,修行路也會無比暢通……
“咳……今年名額……十七個!”
嘩啦!
山下所有雜役沸騰,滿臉寫著絕望和憤慨。
尤其是那些前幾年已經(jīng)開山但落選的老雜役。
“不公平,怎會如此少!”一個瘦高雜役沖出人群,舉起拳頭吶喊。
“怎么會只有十七個名額,不把我們雜役當(dāng)人嗎?”有人跟著怒吼。
“對?。∥覀儜{真本事和天賦開的山,憑什么?”
群情激憤!
今年名額的確太少。
越梁被突如其來的陣仗嚇了一跳,不禁向后退了數(shù)步,反應(yīng)過來后驚恐瞬間化為羞怒。
他沖上前,對著那帶頭的瘦高雜役就是一腳。
砰!
瘦高雜役瞬間被踢飛數(shù)丈之遠,鮮血灑了一路,瞬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一路還撞倒一大片激憤同伴。
刷的一下,所有人愣住。
越梁站在原地,面色通紅,大吼道:“誰還想找死?”
修士的聲音是如此的洪亮,幾乎震響了半邊天,所有人都被震住,不敢言聲。
越梁昂著頭繼續(xù)吼道:“上面那幾位長老不差你們這幾個雜役!”
“長老們只要十七個那就是十七個,不想爭就滾!”
最后一句話他感覺自己說的頗為霸氣,覺得已經(jīng)挽回自己的顏面后,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
“現(xiàn)在,參加考核的雜役上前,看戲的滾后面去!”
眾人沉默,世道便如此。
對于十八宗上層來說,能給這些低賤雜役一條上升通道就已經(jīng)是圣人般的高德了。
很快,廣場就被區(qū)分為前后一大一小兩大陣營。
大的一方看戲,小的一方為戲。
越梁和身邊的一幫十七峰外門弟子登上臺階,居高臨下俯視今年參加考核的兩千多名雜役。
“規(guī)則:最先爬到山頂?shù)氖呷藙俪觯 ?p> 輕蔑地看了一眼下方兩千雜役后,越梁舉起拳頭一聲令下:
“準(zhǔn)備……開……”
“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等……”
那聲音是如此洪亮,是如此的氣勢恢宏。
所有人一齊轉(zhuǎn)身,望向聲音來的方向。
一個滿身血污,渾身惡臭的人闖進廣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