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來比試一番
花醉漓迎上梅若月似要吃人的目光,神情依然從容不迫:“那五殿下覺得,比起聽各路學(xué)子的才學(xué),臣女更應(yīng)該沉溺溫柔鄉(xiāng),成天無所事事嗎?”
大臣們面面相覷,這話說的比較狠,現(xiàn)在誰不知道五殿下看上了新晉榜眼,整日纏著他游山玩水,恨不得溺死在兩個人的情情愛愛中,說成‘沉溺溫柔鄉(xiāng),整天無所事事’一點都不為過。
梅若月怎會聽不出話里的嘲諷,她臉色氣得漲紅,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怒指著她,“放肆!你一個小小的賤女也敢羞辱本宮,來人!”
“若月!”
身后低沉威嚴的聲音瞬間壓制住她的叫嚷,梅若月身形一抖,轉(zhuǎn)頭看向父皇竟沒來由地瑟縮。
桓帝握拳抵在唇邊,看著低頭扭捏拽著長襦裙的少女,眼底閃過復(fù)雜和不悅:“皇妹真是太慣著你了,坐回去?!?p> 梅若月蔫蔫地坐回去,花醉漓跟隨花清澤施了一禮,也坐回屬于自己的位子上。
她剛落座,就感覺一道目光緊追過來,轉(zhuǎn)頭看去,只見排列大臣里的薛盛正直直地看著她,此時的他,早已褪下陳舊的補丁青衫,換上千金一寸的華美錦袍,人胖了,也白了,就是那雙眼睛少了幾分神采。
不過想想也是,他和她在一起時,時常說自己要高中門第,成為人人敬仰的狀元郎,現(xiàn)在取其第二,還是以微末的差距,心里肯定不好受。
她輕嘆,卻也沒多表現(xiàn)什么,只微微朝他點點頭。可就這么一點細微的互動,卻好巧不巧地落到梅若月眼睛里,梅若月擰著帕子,眼里露出猙獰的兇光。
歌舞升平,一派祥和。
桓帝左手隨意把玩酒杯,腰身半斜指著涼亭外含苞待放的嬌嫩牡丹,說道:“今年這開得比往年要慢啊,衛(wèi)愛卿,你說呢?”
今年的狀元郎?花醉漓看去,就見人群中站出個衣衫樸實,樣貌也算不得出眾的青年站起,他走上前,中規(guī)中矩地行了一禮:“回圣上的話,草民覺得,萬事萬物皆要順應(yīng)天意,順應(yīng)環(huán)境之所向,方可使然?!?p> 聲音不卑不亢,桓帝滿意地點點頭還想再考驗幾句,就聽旁邊的梅若月接話道:“父皇,兒臣有一提議,既然衛(wèi)狀元郎都說了連花兒都要順應(yīng)環(huán)境所向,那今兒個這么好的夏游,兒臣想獻舞一曲,可好?”
桓帝眼底神情莫測:“月兒想要跳舞?”
梅若月盈盈一笑,哪還有剛才囂張跋扈的氣勢,她瞧了一眼低頭落寞的薛盛,轉(zhuǎn)身邁著蓮花步子輕移,來到大臣席間朝花醉漓輕挑下顎,“聽說花大小姐舞姿卓絕,不知今日,可敢跟本宮比試一番?!?p> 面對挑釁,花醉漓毫無半點懼色,她平靜地起身,只是行動間,隨手扣緊懸掛耳邊的薄紗扣子,“公主若是想,那便比罷?!?p> 她與梅若月無深仇大恨,卻也沒半分好感,面對厭煩之人如若退讓,她心里會更膈應(yīng)。
“好。那我們便來比舞姿,讓宮人敲鼓,你我二人踩著鼓點隨意起舞,誰跳得好,誰贏,如何?”
“是。”
看著她毫不遲疑地應(yīng)下,梅若月嘴角勾起猙獰的笑。
旁邊宮人開始擊鼓了,敲敲打打間,兩名少女翩翩起舞,一個素裙墨發(fā),手指輕搖如九州雪山上的純粹冰蓮悄然綻放,一個華衫珠翠,身形扭動若人間花圃里的富貴牡丹隨風(fēng)搖曳。
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艷,一時間亂了眾人的眼。
梅若月聽著鼓點極具加快,眼里流露出陰光,她轉(zhuǎn)動身體逐步靠近花醉漓,飛舞的薄裙層層疊疊如嬌花瀲滟,更是遮擋住了她輕踩對方裙角的布鞋。
這樣的小動作瞞得過別人,卻逃不過花醉漓的眼睛,她眼底閃爍諷刺,提著裙擺腳尖微勾,一個旋轉(zhuǎn)重重撞上的梅若月的胳膊肘,這一下不僅破了梅若月使下的絆子,而且在眾人眼中,更像是五殿下自己踩了裙擺失誤倒地。
鼓聲停了,花醉漓含著笑朝上方優(yōu)雅行禮,隨后蹲下身伸出手:“公主殿下,您沒事罷?”
依梅若月驕縱的性子,她早已做好被甩手或是被大聲喊叫的準備,那時只要冷眼看著她出丑便好,可哪知,梅若月緩緩抬起頭,竟是用一種古怪到猙獰的目光直直看著她。
“本宮,沒事呢?!?p> “噗!”——一道刺耳的聲音傳來。
花醉漓猛地轉(zhuǎn)頭,就見大臣中,那位衣衫樸實的狀元郎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角噴出的血沫子沿著桌角滴答滴答流落桌下,他腦袋一沉,撞碎了茶具,直直栽倒地上。
“死……死人了……”
人群驚慌,桓帝拍案站起,原本溫和的眉眼瞬間變得銳利,他掃了一眼涼亭地毯上一站一臥的兩個少女,厲聲大喊:“來人,去請?zhí)t(yī)!”
……
很快,太醫(yī)署的人到了。
張?zhí)t(yī)伸手把上狀元郎的脈,扒了扒他的眼睛,又低頭嗅了嗅血,說道:“圣上,從種種狀況上看,衛(wèi)狀元郎應(yīng)是中毒了?!?p> 此話猶如驚雷,敢在圣上舉辦的宴會上投毒殺人,簡直天大的膽子,不,應(yīng)該說活得不耐煩了。
桓帝臉色陰沉,低聲問:“可查出什么原因?”
“回陛下,從糕點茶水中,微臣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毒素殘留,不過……”張?zhí)t(yī)的話一頓“不過從桌子上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細小的粉末,可那些粉末呈飛花狀,極其古怪,像是、像是被人揮灑出來的一樣。”
此話一出,眾人目光瞬間落到花醉漓和梅若月二人身上,要說揮灑,唯有此二人剛才跳舞時才有可能做到。
“賤人快說,是不是你在我父皇宴會上行兇!”
梅若月上去就要扇花醉漓的臉,花醉漓眸光閃爍狠戾,剛要抬手去接,卻見梅若月忽然往后一仰,似被什么風(fēng)力掀翻一般重重摔到地上。
“若月,你這種動不動便誣陷的毛病,該改改了?!?p> 白衣瀲滟似湖泊上稀稀落落的雪,梅濯雪不緊不慢地邁上階梯,清雅精致的眉梢淡淡掃過眾人,最后,落到花醉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