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點,一支穿云箭在靈山山腳下升起,尖利的嘯聲震動四野。
半小時后,山上沖下十幾個穿病號服的男女,以一個渾身栗子肉的壯年猛男首當其沖,身后一群中年男女手持刀槍拐棍,氣勢洶洶的殺奔下山。
碎石滾滾,草木皆避。
“去病!你梁叔在此,是誰敢動我靈山的孩子!”
山間響起一聲獅子怒吼,來人手持環(huán)首大刀,兇悍之氣如張飛在世,呂布重生。
“在這兒呢,梁叔,陸爸!”
山腳下,一群病號服見三位少年笑語嫣然,安然無恙。
腳下是堆的老高的面粉袋和各式各樣的大包小包,一時都呆住了。
“梁叔、陸爸,陸媽,梅姨,李老師,牛叔,趙哥、張老師,事情這樣的……”麻將控制不住該死的表達欲,抓住猛男開始現場講故事。
片刻后,一群病號服笑逐顏開,商量了幾句后分工合作,將地上堆積的面粉、細鹽、黃酒一一扛起往山上回轉。
陸媽笑嘻嘻的讓三位少年在后跟著,不用再出力。
陸去病拉著渾身栗子肉的梁叔墮后幾步,偷偷塞了兩瓶黃酒給他。
“師傅,別讓方教授發(fā)現,這是我偷偷藏下孝順您的?!?p> “好小子!師傅我沒白疼你,你真是大雷音寺里的小臥底,機靈!”梁叔大喜之余機警的四下望了望,將兩瓶黃酒輕巧的塞進了病號服中。
不知為何,從外看去竟瞧不出一絲端倪。
精神矍鑠的一群病號服浩浩蕩蕩的回山后,方教授得悉詳情后大肆表揚了三個少年,這下院里至少多了兩個月的口糧,還有300多現金和不少食鹽黃酒,算是不無小補。
大手一揮讓他們回去歇著了,當天不用勞動和學習了。
第二天,綠球51年5月9日,早上8點。
一樓幾十平米大的食堂已坐滿了人,麻將叫兩人起床還是晚了。
三個少年每人拿了三個饅頭和一碗稀飯坐到了餐桌前,肉包子已經被一群精神抖擻的老不羞們給搶光了。
四人只得唏哩呼嚕的埋頭喝粥吃饅頭。
一位穿著修身病號服,大背頭梳的一絲不茍的中年帥哥走到了他們桌前。
“篤篤篤!”他優(yōu)雅的敲了敲桌子。
“孩子們,今天的反騙術和套路課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準備好看大師的表演了嗎?以你們的天分模仿是不可能了,能學多少算多少吧。”
俗稱老李的李老師敲敲桌子,準備開始對三人現場教學。
“李老師,今天的對象還是廚娘梅姨嗎?前天你就一無所獲?!甭閷⒁еz頭憨憨道。
“你一個小孩子,懂什么。仗,我是穩(wěn)贏的,只是昨天梅姨要我收留她這個戰(zhàn)俘,那是不可能滴,所以只得調整計劃嘍。”
“開始吧,累了?!毙“撞荒蜔┑?。
陸去病雖然想的起一點這位英語兼社會學老師的作風,可細節(jié)卻很模糊,見他這副開山宗師的做派頓時來了興趣,興奮的托腮以待。
不遠處,圓潤富態(tài)的胖美人梅姨拿著兩個大肉包,邁著雄渾的步伐走了過來。
老李調整了一下情緒,迎了上去。
他一臉深沉道:“你來了。”
梅姨皺眉道:“難道我不該來?”
老李搖搖頭:“不,你總會來的?!?p> “你伸出手要什么,難道是要牽我的手?不,我是個矜持的女人!”
“不,你想多了,我只是要你的承諾?!?p> “你要什么承諾?”
“關于連接胃部和心靈的承諾?!?p> “不就想要這個包子嗎?說的這么矯情?!?p> “不,我只要你的肉包子。”
“歐,我的羅密歐,給你包子,跟我走吧!”
“不,我希望我們的愛是長久和雋永的,我們可以用一生的時間來到達對方心靈的彼岸。”
“是我膚淺了,明天我還在這里等你!還要我的包子嗎?”
“我等你,是為了見到我心目中最美的女人和她的包子?!?p> 圓潤廚娘梅姨自豪的挺了挺胸,伸出胖胖小手將肉包子放在了老李手中,嬌羞的拋了個媚眼,轉身踩著妖嬈的步伐,一扭一扭的走了。
老李洋洋得意的掂了掂手中的肉包,隨手遞給了陸去病,笑道:“看到了沒?語言的力量有時勝過金錢與暴力。唉,如果有花樣年華的背景音樂,成功率就會更高一些?!?p> 陸去病滿臉激動,仿佛看到了老李頭上的渣男光環(huán),站起身拼命鼓起了掌。
鼓掌后接過包子下意識的遞給了小白。
“看到了吧,這就是高級的話術,用一錢不值的語言來直達人心中最深的渴望,從而心甘情愿交出手中的資源?!?p> “什么意思,不明白?!甭閷⑸瞪档慕釉挼?。
“笨蛋,就是騙女人。”小白接過包子,鄙視的說了句。
“這怎么叫騙女人呢,這是用智商,用心……”
“咣!”
話說了半截,梅姨在他身后突然閃現,手持大大的鋁鍋蓋力壓千鈞般拍在老李腦后。
“親愛的,我不想要純純的愛,我是個俗人,就要你的人,跟我走吧?!泵芬套笫肿テ疖浀故萑醯睦侠睿S手夾在腋下,龍行虎步向一樓深處走去。
“記住,最后教你們一句真理,不管什么樣女人都會騙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老李掙扎著大喊道。
梅姨呵呵呵的笑出了聲,手臂夾的更緊了。
兩人轉進了梅姨的臥室,門被重重的關上了。
陸去病左右環(huán)顧,結結巴巴道:“這,這,青天白日的,也沒人管管。”
“你是不是失憶了?他們隔三差五就來這一出。
梅姨是妄想癥患者,只要有男人對她講情話,就會抓他進小黑屋做馬薩基,整的動靜還挺大。李老師有嚴重精神分裂和被虐傾向,貌似喜歡被抓進小黑屋?!?p> 麻將看著小白手中的包子心不在焉道。
“笨蛋,給你,只知道吃!”小白用看傻子的目光白了一眼麻將,搖搖頭,把肉包子遞給了他,轉身便走。
“嗚嗚,走吧,該上文化課了?!甭閷⑷獍诱麄€塞進了嘴里,含糊道。
“哦,看來被雷劈后忘了好多事,很多知識都沒學扎實?!标懭ゲ】畤@道。
他踮起腳尖剛看了一眼梅姨的臥室方向,便被羞紅著臉的小白拉走了。
旭日初升,五月的陽光灑在灰樓東側墻上,溫暖而散亂。
二樓東南方向有間不大的教室,只有五六個課桌椅和小小的黑板、講臺。
教室經??湛帐幨?,像是怨婦的閨房。
三個少年吃完早飯回各自的房間拿了書包,老老實實的進教室坐課桌前。
滿臉皺紋,精瘦的方教授夾著一個文件夾,佝僂著腰走了進來。
“老師好!”
“同學們好!”
“今天突擊測驗!”
“咣、咣!”
麻將和小白身體一軟,從椅子上滑落在地。
“小小的測驗怕什么?如此一針見血,瓦解斗志嗎?”陸去病一臉的不解。
“哥,平時你最怕測驗了,今天卻如此淡定,莫不是陸媽事先給你看了題目?”麻將疑惑之余展現了學渣固有的陰暗心理。
“怎么可能,至于嗎?就算考的不好也沒什么吧,哪個少年沒考砸過幾次試?!标懭ゲ〔灰詾橐獾男Φ?。
“哥,你失憶了?!毙“滓荒樀耐?。
“一門功課考試不及格一周不許吃肉,忘了嗎?上次測驗你數學英語雙雙不及格,整整兩個禮拜沒吃肉,差點就瘋了?!甭閷u搖頭,覺得哥膨脹了。
這種慘痛的教訓也記不住,活該沒肉吃。
陸去病的臉當場就垮了,自己可是盛世年華過來的人,寧可居無竹,不可食無肉啊。
他果斷舉手。
準備將弟弟妹妹推出去擋災:“方教授,眾所周知我?guī)滋烨氨焕着?,失憶了,考他們兩個吧?!?p> “這個借口你上個月用過了,每個月都用,一點新意都沒有。
現在開始考試,先考數學!”
陸去病瞠目結舌的望著慈眉善目的方教授,覺得這個世界對他的惡意開始顯露了出來。前幾天他被雷劈的事,院里人盡皆知,方教授怎么就能置若罔聞、裝聾作啞呢?
三張手寫題目的考卷發(fā)了下來,方教授還給了一人一張草稿紙。
小白和麻將拿到考卷,看了一眼,開始了持續(xù)不斷的長吁短嘆和擦汗。
陸去病接過考卷的手很沉重,心情也是。
離校經年,不知高中學習的立體幾何、微積分、拋物線、雙曲線啥的還有多少記憶殘留?這下要給穿越的前輩們丟人了。
攤開考卷來回翻看后,他徹底懵逼了。
四則運算?求三角形面積?
相遇和追及問題?
兩元一次方程?圓和扇形面積?
單位換算和集合?
這都是什么鬼?這不是神州大地上小學五六年級的數學題嗎?
陸去病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左右,小白和麻將正便秘般盯著卷子愁眉不展。
呸,學渣!
陸去病鄙視的看看兩人,心中充滿了學霸般的優(yōu)越感。
老子在地球中國受的基礎教育居然如此超前和牛逼,看來綠球的孩子都很幸福啊,絕對是快樂教育的典范。
他心情愉快,唰唰下筆,一派李白寫將進酒的豪放灑脫。
十五分鐘后,陸去病得意洋洋的交了卷,連同空白的草稿紙。
正皺眉想著心事的方教授愣愣的抬起頭,不自覺的接過試卷來回翻看了幾秒,又疑惑的抬頭看了陸去病一眼,狠狠心掐了下自己的老胳膊。
嘶,疼!沒得老年癡呆。
“去病啊,這些題你怎么都會做?這種難度的試卷你以前考50分都不易啊?!?p> “不知道,也許被雷劈了,忽然就開竅變聰明了也未可知?!标懭ゲ∮X得被雷劈是個放諸四海都能用的好借口。
“嗯,今晚可能有雷暴天氣,小白和麻將,你們上天臺,被雷劈一下試試。”
麻將囧。
小白囧。
一個小時后,語文和英語的測試卷陸去病也順利的做完了。
方教授收了三人的卷子,花了幾分鐘當場批改完畢,滿意的點點頭。
“小白和麻將有進步,都及格了。去病的成績非常優(yōu)異!基本都100,這幾張卷子都是昨晚我自己出的,沒人知道,成績很真實。
去病以后可以不用上文化課了,不過其他課程還是要繼續(xù)的?!?p> “哥,雷劈了后真的能變聰明嗎?”麻將伸手摸摸陸去病的頭頂,羨慕之情溢于言表。
“我也要被雷劈?!毙“滓荒槇詻Q,擲地有聲。
“我也不知道,自打雷劈后,學過的知識就清晰的出現在腦中,應該是得益于我平時堅持不懈努力才能一炮而紅吧。”陸去病眺望窗外,一副志存高遠的模樣。
“還是讓陸媽給你再檢查一下,確認一下是不是躁狂癥也消失了,那就太棒了。”方教授笑的臉上褶子溝溝壑壑,像是一條條歡快跳動的五線譜。
坐在小椅子前的麻將看著哥哥脫出苦海,不由悲從中來,大聲控訴道:“方爺爺,開學也沒多久,為什么又測驗啊,我們小孩子也是有人權的!”
方教授苦笑,走下講臺擼了擼麻將的大腦袋。
“孩子?你們都不是孩子了,政府規(guī)定凡16歲未進入大學深造的一律要參加工作,我已經替你們擋了大半年了,尤其是去病,都超過18周歲了。
前幾天人口管理局來了通知,最近要派人來對你們進行綜合測試,再按照評估結果分配工作。
現在知道為什么要突擊測驗了吧,你們的學生時代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