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啊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我還是忍不住開口：“溫錦譚，我十歲認(rèn)識你，十二歲開始愛你，十五歲，你說叫我等你，你承諾會娶我，所以我義無反顧的愛了你十五年，結(jié)果你愛上了那個女人，后來她出了車禍就因為我在事發(fā)現(xiàn)場所以你就認(rèn)定我是兇手?！?p>　　“即使在出事之前你還是不肯放過我，我不懂真的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那么絕？就因為我執(zhí)意要嫁給你？所以你把我送上別人的床？如果說那天我不會跆拳道，那是不是就變成了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了？”

　　“溫錦譚，你不記得了，你忘記了！你忘記了你的諾言！忘記了姜令言！你殺了那個愛你如命的姜令言，從今以后我姜令言與你一別兩寬，各自生歡！”

　　聽到這些溫錦譚愣愣的看著我的眼睛，可是沒有意義了一切都變得異?；野?。即使知曉自己沒什么命可活的時候，我也沒覺得人生那么的黑暗，暗到即使我打開了燈也發(fā)現(xiàn)周圍全被荊棘包裹。

　　“哥哥，以后言言嫁給你好嗎？”

　　“哥哥，你真的好好看，言言以后要嫁給你。”

　　“錦譚，真的答應(yīng)會娶我了嗎？那好，我等你。”

　　“千萬不要忘了言言哦！溫錦譚，十年后我會來找你，你一定要第一眼就認(rèn)出姜令言！”

　　“到時候見面說好了，我不會告訴你我的名字，如果你認(rèn)不出我，你就死定了。”

　　溫錦譚立時站了起來，他猛地扣住我的肩膀，眼底閃爍著不可置信：“你說什么？你說你是言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是可兒才是言言嗎？”

　　我的眼淚終于忍不住落下來，不住的搖頭，理智已然奔潰：“晚了晚了，溫錦譚你沒有第一眼認(rèn)出我，無論其中有多大的誤會，我都不會原諒你！”

　　“溫錦譚，我恨你！我好恨，我費(fèi)盡心機(jī)嫁給你，結(jié)果你卻一次又一次的把我推開，甚至不擇手段的毀掉我。我逼迫自己不要愛你，可是我做不到，你知道嗎？我只能眼睜睜看你愛上秦可兒。”

　　“我一次一次的犯賤，所以換來你一次次理所當(dāng)然的傷害，你在我面前炫耀她懷孕了，你在我面前炫耀你們有多相愛，那時我都還對你心存不舍。我想要告訴你我是姜令言，我才是真正的姜令言！可是你呢？你厭惡我到極點，我害怕我害怕你的眼神。我甚至覺得或許我們的緣分就終止到這兒了?！?p>　　“裴謙的算計，沈晨的背叛，秦可兒的出現(xiàn)都沒有你來得傷害大！你曾經(jīng)是我的命，就算你眼睜睜看著別人把我送到他人的床上，就算你拍了照片發(fā)了媒體，就算你算計我，就算你傷害我，我還是一如既往地催眠自己說沒關(guān)系姜令言他會認(rèn)出你的，給他一個機(jī)會他會認(rèn)出你的?！?p>　　“結(jié)果呢？結(jié)果你給了我什么？”眼睛被淚水打濕得生疼，視線模糊不清。我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卻轉(zhuǎn)身離去。算了，終究，終究只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我擦干淚水，然而視線依舊模糊至極，我閉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我想要睡一覺，然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我會重新整理思緒繼續(xù)我的復(fù)仇計劃。溫錦譚、沈晨、裴謙、秦可兒一個也逃不出，我會的，姜令言做不到的，錦言都做得到！

　　等到醒來之后，我一個人出了院，醫(yī)生原本想留我住院，可是我執(zhí)意要走。所以不顧醫(yī)囑我又作了一番。

　　我打了電話給裴謙，對面?zhèn)鱽碛泄?jié)奏的嘟嘟嘟聲，而后電話被接通，沉默了一會后，對面響起了磁性溫柔的聲音：“喂？

　　我終于開口，啟唇時平靜而木訥：“裴謙……你知道嗎？在水中的時候一切我都想明白了，那么冷，冷得我的大腦異常清醒，我不明白，明明小時候推開我的是你，現(xiàn)在為什么又要費(fèi)盡心機(jī)從中作梗？我甚至都不敢想你喜歡我，在溫錦譚出現(xiàn)之前，我曾把你當(dāng)成血緣至親以外最重要的人，我想你也是這樣認(rèn)為的?？墒悄阒牢夷翘斓侥慵遥牭侥汶S口說出的那句話讓我有多心碎嗎？”

　　“是，我笨，我蠢，可是我有感情，我也有尊嚴(yán)！是！就因為我父母早逝，就因為你父母高人一等，就因為他們年輕時總是壓我爸一頭，所以我就允許你瞧不起我爸爸了嗎？我曾以為你知道父母是我最大的傷?？墒悄隳兀磕闶窃趺醋龅?？我拿給你，我僅有的一張全家福，我自豪的告訴你那是我小時候爸媽和我一起照的?！?p>　　“我以為你會像我珍視它一樣，對待它。結(jié)果你把這張我最重要的照片往地上隨手一丟被你的妹妹撿到，你媽媽叫你把照片拿給我。你說：‘一張廢紙而已，哪里用得著那么大費(fèi)周折？給裴裴玩玩怎么了？再說了，姜土包子她給我這張照片，我都覺得莫名其妙。他爸媽都是懦夫，一個沒有商業(yè)頭腦，一個兒女情長。最后都死了，死人的照片活晦氣?！?p>　　“裴謙你記得嗎？還記得嗎？我記得一字不落吧？從小到大那么笨，那么蠢的我第一次把一個人的話記得那么清楚。”

　　“我寧愿相信你喜歡溫錦譚，寧愿相信你是個同性戀，所以才那么費(fèi)勁心機(jī)阻撓我和溫錦譚相認(rèn)。因為我接受不起你那么變態(tài)的愛！”

　　我一口氣將話說完，聲音由平靜轉(zhuǎn)向激動而后再次平靜，對面?zhèn)鱽黹L久的沉默。我掛斷了電話，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真的一點都不好。小時候被拋棄一直到長大也被拋棄。即使擁有榮華富貴又怎樣？即使是姜氏千金怎樣？活得還不是不舒坦，最后還落了個眾叛親離的下場。慘吧？還不夠。命運(yùn)不知道還會將我折磨成什么樣子。

　　三天后，我在劇組遇到了溫錦譚，他對我不再那么疾言厲色。拍戲時，他的眼神似乎一直在我身上徘徊。唇角勾起微微的弧度，我知道那是苦笑?；《入m小卻是苦到極點的笑容。等到片場收工時，他輕輕的走到身邊問我：“我們談?wù)労脝幔俊?p>　　我沒說話，定定地站在原地，心底總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片場的人像是約好了一般走得很快，很快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他忽然開口：“言言，對不起?！?p>　　多久了，言言，這個稱呼只有他叫過?？墒鞘迥旰笤俅纬隹冢瑓s伴隨著對不起這三個字，那么傷人的三個字出現(xiàn)在了我的名字后面。

　　我沉著頭，繼續(xù)聽著他的回答：“我一直以為可兒是你，她表現(xiàn)的一切與曾經(jīng)的你別無二致。我把她錯認(rèn)成了你，可是我對她付出的感情也是真的。我……愛上她了?！?p>　　即使放棄了，即使恨他，但心被一次次撕裂的感覺讓我通到窒息麻木。我笑著看他沒說話，反而拿出手機(jī)播出了電話：“喂？裴謙嗎？現(xiàn)在是不是只要我答應(yīng)和你睡，只要我求你什么你都會答應(yīng)？那好我要當(dāng)你那部戲的女主角！”

　　掛斷電話，我看著他的眼睛，我一字一頓道：“溫錦譚，看見了嗎？現(xiàn)在的我可以為了一部戲和別人睡，全都是拜你所賜。怎么樣，今天要不要我順便帶一個你養(yǎng)的狗去拍照，明天好取證讓我凈身出戶？”

　　溫錦譚暴怒抓住我的手：“姜令言你怎么這么墮落？”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我墮落？我墮落是拜誰所賜？溫錦譚別忘了把我推入深淵的你也有一份！”

　　“何必管我？何必？我如今除了用身體換來我想要的，還有什么？”

　　他目光閃爍，看了我許久，然后牽住我的手不費(fèi)吹灰之力地將我拉去了酒店，門關(guān)上了。他將我抵在玄關(guān)處，我看著他這副壯士斷腕的樣子著實可笑。

　　他閉上眼睛躲過了我的唇，吻上了我的脖頸，我木訥地開口：“別碰我，我嫌你臟！”

　　他滯住了幾秒，掐住我的下巴強(qiáng)制我與他對視：“你不是可以為了一部戲賣身嗎？那你還裝什么貞潔烈女嫌我臟！”

　　“溫錦譚你不覺得和你不愛的人上床不膈應(yīng)嗎？你不膈應(yīng)我膈應(yīng)！”我冷笑，輕而易舉看穿了他。他不愛我，卻因為愧疚想要彌補(bǔ)我，所以想要如我的愿碰我。

　　他也怒了，吻住我似乎在強(qiáng)烈證明著些什么?？墒沁@個吻絲毫沒有溫度。他離開我的唇時，我低低的笑了：“呵…呵呵呵…溫錦譚你夠了嗎？我可以走了嗎？”

　　對面的人站得筆直，與我一副凌亂樣子形成鮮明對比。他與我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沉默沉默，永遠(yuǎn)都是該死的沉默，我再也忍不住扇了他一巴掌。

　　他懨懨地看了我一眼，心該死了嗎？看見沒有姜令言你在他眼里，僅僅只是一份責(zé)任而已。

　　可是即使是責(zé)任也來得好晚好晚，晚到我再也沒有力氣去等，再也沒有力氣去原諒。

　　拉開門我走出了酒店豪華套間的門，他沒有追出來，似乎再也沒了回旋的余地。

　　我依著承諾，到了裴謙家門口。他開門時明顯愣了兩秒，我看了他一眼后旁若無人的進(jìn)了他家門。

　　輕車熟路的走進(jìn)浴室，他的視線一直盯住我。我知道只要我這么做了，那么未來一定走向悲劇。

　　可是我恨，好恨。我恨沈晨，恨裴謙，恨溫錦譚?？蛇@是報復(fù)溫錦譚最好的方式不是嗎？

　　水淋到我身上時，我開始嫌自己臟。也是，畢竟和自己不愛的人上床的人也沒有多少是不嫌自己臟的。

　　我一直在試圖拖延時間，但我清楚的知曉沒有余地了。

　　在真正拉開浴室門的那一刻，我卻忽然平靜了下來。

　　看著裴謙清俊的容顏，看著他思慮深遠(yuǎn)的樣子。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從前?？墒菂s又和從前相差甚遠(yuǎn)。

　　少時正是因為看到他的與眾不同，所以自然而然成為了他的小跟班，小時候的我像是一個假小子。不，或許連我自己都以為我與他沒有什么區(qū)別。他那時長得像個玉人，沒人不喜歡，我卻因為太過頑皮，所以大家都不喜歡我，因此霸道得黏著他。像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我想那時我是喜歡他的吧?？墒撬幌矚g我啊。

　　我這一生的緣分好像都是后知后覺的到來。在無限的錯過之中等來的緣分，都是遺憾。如果裴謙能夠早一點喜歡上我，如果那天我沒有去他家，或許我與溫錦譚也就沒什么故事了。但一切都只是如果。

　　他聽到動靜轉(zhuǎn)頭看向我，我自顧自地走向他，一邊走著一邊解開浴袍。等到了他的面前的衣服已經(jīng)全然攤在了地上。

　　盯著他的眼睛，沒有絲毫表情：“我想換一個條件，我要沈晨身敗名裂。這對你來說應(yīng)該不難?！?p>　　他眼光閃爍，我嘴角藏著一絲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的苦笑，帶著這苦笑吻向了他。

　　我從未想過，我們倆竟然還會被命運(yùn)扯在一起。果然，緣分都是奇怪的東西。

　　他僵著身子卻不動，我停下了動作。他蹲下身迅速撿起浴袍，不看我的眼睛將浴袍披在我身上。

　　他說：“你如果想讓她身敗名裂，我可以幫你?！?p>　　我淺淺的笑了：“所以呢？不要報酬嗎？”

　　“……”他沉默不語，像是默認(rèn)了。

　　我笑著看他，執(zhí)意尋著他的視線給他致命一擊：“裴謙，你以為我會感激你嗎？還是說，你以為我會借故愛上你？你睡不睡我，恨在那里依舊伴隨著我不離不棄。我只是不想欠你而已，所以睡吧。趁我還沒有后悔之前。”

　　眼神有些木訥，他的嗓音有些低啞道：“是不是只有我睡了你，你才覺得不欠我什么，你才覺得那時可以徹底和我扯清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