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蒙蒙潤如酥,路上泥濘行者匆。
烏云連襟,漸遮天蔽日,露天的街販見狀紛紛收了鋪子,眼瞧著雨就要下大了,不少人說罵著鬼天氣,這好好的大晴天,怎地突然就陰了。
客棧的屋檐下蹲著一個小乞丐,衣衫襤褸,渾身臟兮兮的,臭氣熏天。
店老板一見到這家伙就氣不打一處來,本來就沒什么生意,門口還杵個臭要飯的,晦氣死了。
仍了半塊發(fā)硬的饅頭,狠狠砸向那乞丐,正中頭部,疼的其嗷嗷叫起來,一邊揉著后腦勺一邊瞪著眼睛罵道:
“他娘的,誰砸我!”
“死要飯的小鬼,拿了吃的滾一邊去,別擱這影響大爺生意,快滾!”
吃的?小乞丐雖然聽不懂那老板說什么,但看見地上的饅頭,便也不惱了,忙撿起來,賠個笑臉顛顛兒跑了,心想著,這老板是個好人啊,他都多長時間沒白面饅頭吃了......
幾天未進粒米,小乞丐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了,他躲到其他地方,用牙磨著饅頭,與雨水下咽。
街道愈發(fā)模糊,嘈雜聲不絕于耳,乞丐渾噩的視線卻愈發(fā)清明。
他本不屬于這里,近半年的乞討生活麻木了他。
一個本該遠去的靈魂,再度復蘇,沒想到生活地比原身還慘。
相貌丑陋,語言不通,縱有千般想法,更與何人說。
難道我就要一輩子這樣下去了嗎,還不如死了,這樣活著有甚意思?
放下手中的饅頭,乞丐長嘆了口氣。
望向遠方,他心想,這么大的雨,估計自己用石頭和黃土搭的小窩又不能睡了吧……
唉,真是可惡啊,若是會此地的語言,憑前身帶來的“本事”,如何不能一飛沖天啊!
乞丐郁悶不已,也不知道多少次這樣感慨了。
秋色濃,秋意寒。
像他這種扮相,基本上人見人惡,幾乎不會有人收留,就這樣露宿街頭的話,怕是也會染了風邪,看來只能再去縣城外的荒廟暫住一晚了。
雖說一直覺得那里有些不對勁,到處都陰氣森森的,不過既然去了這么多次也沒事,那就是沒事,什么一人不進廟的老話,管他去死好了,反正也活夠了。
頂著暴雨趕了兩刻鐘,總算是到了那間破廟,古舊的磚瓦有些許透風,但聊勝于無。
廟內供奉早已不見,乞丐也不客氣,直接脫下身上打濕的衣服,晾在木欄上,拽起垂掛的黃布裹了起來,粗布尚干,給他帶去了些許溫暖。
長期缺乏營養(yǎng),使他瘦得皮包骨似得,此時只覺又累又冷,又困又餓,難受得緊,但漫漫長夜下,終究還是睡意更足些。
今夜乞丐做了個奇怪得夢,原本佝僂丑陋的人變得眉清目秀,玉樹臨風。
滯花葉庭下小酌,與春風共醉佳舞
美人白紗若云,靈柔似水,挑撥乞丐的心弦,在他有意注視下,瞳孔中映射的霧容漸顯清晰。
縱觀前世,在各種美顏、化妝、整形手術下,早已審美疲勞的他,在看清那人兒的臉后卻依舊被驚艷到,
丹鳳眼,臥蟬眉,朱唇瓊鼻,明眸皓齒,面合銀盤,膚似凝脂,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盈盈間形令百花亦失色,清言時聲比黃鸝其自羞。
如畫似仙的絕色,本應毫無交集,可乞丐居然覺得她的聲貌竟如刻在骨子里般,十分熟悉。
不待細思,一陣風透窗而過,吹得乞丐打了個冷顫,四肢抽了幾下,被寒意襲醒,不由得抱著身子,搓了搓手,連忙回想剛才的美夢,可惜女人的模樣卻再想不起。
遺憾地撓了撓頭,他翻身找個舒服的姿勢打算繼續(xù)睡,
可就在轉頭時,卻突然對上了一張俏臉,驚得他猛坐了起來,
“臥槽,誰?。??”
乞丐身旁不知何時多了個女人,模樣居然跟夢中那人一般無二,但他已認不到了。
借著月光細看了下,乞丐發(fā)現(xiàn)她沒有下半身,就連上半身也是虛實交替,頓時冷汗就出來了,靠在墻邊,本就打抖的身子,哆嗦得更厲害了,
“見...見鬼了,見鬼了!”
女人直勾勾地盯著他,眼中包含著無盡的寂寥與悲傷,輕啟唇瓣:
“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被這種氣氛感染了幾分,乞丐更害怕了,沒想到這還是個怨鬼,
“完了完了……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快離開,不要害我啊,不要吃我啊,我又臭又瘦,放過我吧,放過我……”
見其“阿巴阿巴”地說著不知什么話,女人眉頭稍蹙,隨后若有所思,芊指朝他腦門一點,乞丐就突然多了關于此間語言的相關記憶。
“姑奶奶、祖宗,饒命啊,求您放過我,放過我!”乞丐被嚇地不斷磕頭。
女人撇了撇嘴不滿道:“速起,汝怎可如此沒骨氣?!?p> “是是,您說得對,您說的......”
咦,自己好像能聽懂她在說什么?
小乞丐錯愕地看著女人,心底涌出喜悅,他終于可以和人交流了!
“行了,這般激動做甚?!?p> 女人清楚目前的身形無法維持過久,說完也不管乞丐答不答應,就化為一紅點點在他腦門上,嚇得其手忙腳亂的。
“人類,可有姓名?”
女人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鬼…大仙,是您嗎?”
“嗯,莫再驚怕,吾并不會害汝?!?p> “我...小的叫叫…念白?!?p> 小乞丐來不及編,把真名說出去了。
“念白…念白,呵呵?!?p> 女人輕笑著,沉寂了一會又說道:“清,稱吾為清即可。”
見念白衣不蔽體,又居無完室,清神念一動,地上便憑空出現(xiàn)了一塊金磚。
“小家伙,凡人不免黃白之物傍身,拿去用?!?p> 看見金磚,念白眼睛都快直了,他咽了口唾沫,用手指試探著按了按金磚,硬硬的,想來應該是真的吧?
便又拿在手中掂量了兩下,大概有兩斤多,隨即喜上心頭,
“大仙,這真的是給我的嗎?”
沒人應他,念白之后又念了兩句,見還是沒人應,便激動地將金磚揣在懷里,小聲嘟囔著,
“轉運了,老子轉運了!”
爛尾大王
寫著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