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華北平原,陸鐘點(diǎn)上一支蠟燭,看錢德洪帶來的信,信有兩封,一封寫著:
老爺,奶奶的信我們收到了,一切都好,孫固的功夫已經(jīng)有點(diǎn)樣子了,香菱和婉兒也都念著你,那西門公子這些日子來問,他想以一千兩的價格把小東樓賣給我們,不知老爺意下如何?
即頌近安
吳必
那位西門公子果然是敗家玩意兒,那么快就想著賣房子了,這到不著急,先壓一壓,再拖一會兒,再抄底。
另外一封信上寫著:
萬事順利,縣令很支持我們,甘蔗只能來春再說了,一切都好,望你安心。
紙短情長,望你珍攝。
舒華
取得了縣令的支持,看來他們做對了,朝廷無力,彭澤縣災(zāi)后重建就需要商人的力量,這步棋下對了。萬事開頭難,這一步搞好了,下面就好辦得多。
臘月里,人喜歡待在炕上,暖和,不過錢德洪卻四處游走,宣傳心學(xué)。
這些日子來,有了一些影響力,他倒沒有多談王守仁平定叛亂的功績,他怕給這位告病的人帶來麻煩。
不過王陽明“心即理”的言論,對這些從小學(xué)程朱理學(xué)的舉人來說,太震撼了。
難不成販夫走卒,引車賣漿的那些人跟我們是一樣的?這太刺激了。
年輕人喜歡這樣,年老的人卻不喜歡,錢德洪有了好名聲,卻暗自給心學(xué)招來了敵人。
這股風(fēng)吹進(jìn)了李閣老胡同,當(dāng)朝首傅楊廷和就聽到了世人議論陽明心學(xué)的事情,他有點(diǎn)不高興。
買來一本《傳習(xí)錄》,看到一半,只覺得急火攻心,點(diǎn)了一把火,把《傳習(xí)錄》燒了,又怕自己身上沾了灰,臟了,又去洗了個澡。
大冬天洗澡不容易,那些婢女還有給他暖著暖那的,楊廷和躺在澡盆里,舒坦吶。
婢女唱的是《西廂記諸宮調(diào)》,音韻生動,婉轉(zhuǎn)動聽,聽著聽著,楊廷和便在澡盆里面睡了起來。
婢女們一看見老爺睡著了,怕他著涼,就去找夫人喻氏,喻氏是楊廷和的繼室,現(xiàn)在二十六歲。
喻氏很尷尬,側(cè)室蔣夫人沒她年輕,但是跟楊廷和是老夫老妻了,自有一番恩愛。
可那些婢女為什么第一時間找她呢,自然是因?yàn)檫@些婢女大多數(shù)都是她從娘家?guī)淼?,楊廷和窮講究,自己從來不買仆人,所以就把喻氏帶來的婢女都拿去侍奉自己了。
喻氏來到了澡盆邊,一摸水還溫著,便守在澡盆旁邊,等著楊廷和醒。
可時間一長,水有些涼了,楊廷和竟然還沒有醒,喻氏有點(diǎn)慌了,去輕輕搖楊廷和的肩膀:“老爺醒醒,老爺醒醒...”
楊廷和兩眼茫然,空中還有些澡氣,看著自己的夫人就在一邊問道:“這是怎么了,夫人你怎么來了?”
喻氏笑道:“老爺,你睡著了。”
楊廷和一拍臉:“哎呦,老了,竟然睡了?!?
“老爺不老呢,身子骨還健壯呢。”喻氏說道,連忙指揮婢女把楊廷和扶出來。
楊廷和被喻氏一說,自我感覺良好,是這么回事。
最近在朝堂上是順風(fēng)順?biāo)?,從來沒有那么痛快過,只是陛下遲遲不回京,有些麻煩。
一看喻氏的姿色,立了起來,“夫人扶我回房?!?
回了房間,把燈一吹。
也是在這個夜晚,彩云做了一場夢,美妙的如春風(fēng)吹拂。
夜深人靜,彩云大喊了一聲“陸郎別走!”霽月聞言立馬趕了過來,只見彩云兩眼是若有所失。
霽月本來救比彩云大兩歲,心中察覺一半,不覺自己羞紅了臉。
彩云一見霽月的臉紅了,道:“姐姐,你臉紅什么?”
“你夢見什么破故事了?”
彩云道:“一言難盡?!闭f著便把夢中之事講于霽月聽,說著說著,兩人都紅了臉,然而又都羞笑著。
彩云的兩眼盼著,說道:“好姐姐~”
幸得無別人撞見,此后二人明面上是主仆,私下里卻是姐妹,霽月待彩云是越發(fā)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