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鐘在船上無聊,想要看書之事,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那個箱子不見了。原來那郝義和賈秦一路尾隨著陸鐘。
眼看陸鐘和李時芳一起被江彬叫走,船上只有幾個船夫,郝義便裝作過路的客商請他們喝酒,那酒里面是下了藥的,那些船夫大概也不會想到會有人對插著黃旗的船動歪心思,便喝了,個個醉倒,幸好,陸鐘和李時芳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醒了。
那郝義和賈秦自然是認得陸鐘那顯眼的大箱子的,那箱子上了鎖,不好開,兩人只好一起把船抬走了。
那些船夫醒來之后,不是沒有巡查過,看到陸鐘的那個大箱子不見了以后,便一起商量口供,推脫說不知,只說那鈔關(guān)的來過。
讓他們覺得慶幸的是,陸鐘從來沒有問過箱子的問題。
陸鐘的船一路向北,賈秦和郝義的船卻一路向南,賈秦等人到達高郵的時候,陸鐘也剛剛好在通州上了岸。從通州到北京那就是要坐車進去了。
郝義和賈秦來到了高郵的衛(wèi)所,來到了指揮使高義面前。高義今天的心情有點高興,因為他升官了,戰(zhàn)報一報上去,正德很高興,給他升了一級,讓他去大同當副總兵。新任的高郵衛(wèi)指揮使就是從前的指揮僉事宋清,他的老部下,不過宋清對高郵的事情比他熟多了,宋清祖上自洪武爺后世代都是高郵衛(wèi)的指揮僉事。
這些年來在高郵吃得穩(wěn),坐得穩(wěn),多虧了他的幫忙。
高義正在和宋清交割事情,其實也沒什么好交割的,宋清比他更了解高郵衛(wèi)的情況。
高義正揮斥方遒說得興起,眼看郝義和賈秦抬著一個箱子進來,他立馬火了:“沒看到我跟宋大人聊著嘛,把門的怎么回事!”
把門的連忙道歉,心里卻覺得委屈,就是你之前下的命令,送禮的統(tǒng)統(tǒng)不攔住。
宋清看到郝義和賈秦,知道是怎么回事?!翱磥泶笕诉€有事情,末將先告辭的了?!鞭D(zhuǎn)身而去。
見宋清走了之后,高義立馬讓賈秦把這個箱子打開,賈秦看著那把鎖,沒有辦法,束手無策,還是郝義有注意,拿了一把錘子,一砸把鎖給砸壞了。
高義著急忙慌地把蓋子掀開,打開一看,傻眼了,里面全是書,還有些筆墨紙硯。
高義何至是憤怒,簡直就是憤怒了,看著跪在自己跟前抖落篩糠的郝義和賈秦道:“我要離任了,你們用不著這樣怕吧?!?p> “不怕,不怕...”
高義到底是沒為難他們,或許是因為那天去尼姑庵燒香拜佛,那尼姑對自己說自己要做善事的原因?
他也不知道,只是有些可惜,可能和那個尼姑做個露水情人。
陸鐘在通州一上岸,就發(fā)現(xiàn)了熱鬧的事情,有兩派僧人在斗法,不過一派是華僧,一派是番僧,凡事陸鐘就喜歡看個熱鬧,這次還能錯過了?
那李時芳卻是不愿意看這些東西,拿著自己的東西坐車進了城,那些車老板都樂意給手里有黃旗的舉人干活,因為有黃旗,進城是不需要收稅的,正好方便他們偷運東西進去。
“老爺坐穩(wěn)咯?!?,陸鐘便看著那馬車往京城逝去。
兩派都有大僧人在念經(jīng),梵語陣陣,可沒幾個聽得懂的,但是那中國僧人邊卻圍了一層又一層。
也不是外來的和尚就好念經(jīng)嘛,陸鐘想著,便涌進圍觀的人潮。這人潮想鐵桶一樣的圍著,陸鐘才涌進去幾步便知道了什么才是這世界上真正的銅墻鐵壁。
“美哉乎!民心之固,此中華之寶也?!币膊粻幜?,也爭不過他們,陸鐘便去看番僧,番僧那邊稀稀拉拉的人,不過卻有不少富家公子,因為聽說番僧都是會房中術(shù),修歡喜禪的,可不眨巴眼想學嗎?
大家都知道,那些富家公子,就是也不愁吃,也不愁穿,也不就扎在酒色財氣四個字里面了。
都在那邊問,但年輕的番僧不懂這些,這些還是念經(jīng)的師父懂,師父說他念經(jīng)還小,本跟不固,還沒有傳授給他,只好歪七扭八的講一些。那些富家公子竟然也聽得認真,時不時叫起好來,打算等會兒回家就要試上一試。
盤坐著念經(jīng)的那位大番僧,眼看自己面前的只有那么兩兩三三的人,十分不快。陸鐘看向那位大番僧,這人的兩眼之間竟然一股欲欲的感覺,不是真練歡喜禪的妖僧吧,拉斯普京?
那大番僧沖著自己的弟子一點頭,那名小番薯便去搬來了一口大鍋,那鍋里面都是油,架起鍋來,只是一會兒,那油就滾滾冒起熱煙來,那火燒得汪,只見那大番僧將自己的右手伸進那滾滾的熱油里面,竟然是生態(tài)自若。
那些富家公子們奇了,緩緩拍手叫好,大呼小叫的,把圍在中國僧人那邊的,引來了一大半。
陸鐘一看中國僧人那邊人少了,立馬跑了過去。
愛慕拆尼斯!
只見那名念經(jīng)的大僧已經(jīng)念著經(jīng)文,不為外界所動,而大僧的旁邊有一位沙彌,沙彌的面前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個茶杯,杯里裝著水,那水里面有黃豆大小的液體浮在水面上,追著那鍋煙子跑。
怪不得那些人都來看,確實很新鮮。陸鐘便上去問那個沙彌,浮在水面上的黃色液體是神秘東西。
沙彌回答說;“這是治眼睛的神藥。”
這個時候,那端坐的大和尚睜開了眼睛,看見自己眼前只有自己的徒弟和陸鐘,陸鐘也四下一看,原來那些人都被番僧那些人吸引走了。
大和尚的心性也好,對著陸鐘道:“看來施主是個有佛心的人?!?p> 陸鐘這個時候可不想和什么和尚扯在一起,現(xiàn)在是正德十四年,沒過兩年,正德就嗝屁了,他那表弟朱厚熜可一點都不喜歡佛教。
這個時候有一些佛家軼事和四九年加入國民黨沒什么區(qū)別。
為官嘛,要和光同塵,要跟著總路線一起搖擺。陸鐘可不想當行業(yè)冥燈。
陸鐘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他記得魯迅說過,當你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時候,就哈哈哈哈敷衍了事。
陸鐘就那么打著哈哈,裝傻充愣的走了。
完了,這還是個癡呆兒。大和尚搖著頭,再看向番僧那邊的人潮人海,感嘆著世道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