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 渡鴉與血債
“我嘛？我是來……喝酒的?！?p> 索爾嗅著懷中蜜酒的香氣，心滿意足的發(fā)出一陣嘆息。
“順便，來打個招呼。”
那亂糟糟的紅棕頭發(fā)之下，渾身肥肉之間，同樣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看向了奎托斯。
冰冷，漠然，還有對與生命的無視，還有隱藏起來的暴虐。
就像是曾經(jīng)的自己。
“和我聽到的不一樣，你倒是看上去挺沉著理智的……”
索爾伸出手指沾沾蜜酒，將那血液一般的酒釀與自己的親密戰(zhàn)友分享，全然不管那一旁嘎嘎亂叫的渡鴉。
“你真的足夠沉著理智嗎？”
奎托斯完全沒有喝酒的意思，他的一生見證過無數(shù)的陰謀，別說是神明的蜜酒，任何與神有關的事物，他大概碰都不愿意碰，至今為止，他依舊痛恨所有的神明，包括自己。
除了他的兒子。
“如果情況需要的話……”
他的兒子還沒有長大成熟，他也不愿再放出心中那頭肆意屠戮的怪物。
所以，他必須保持沉著冷靜，只要不牽涉到阿特柔斯。
“呵呵，看來你的確需要。”
索爾的笑聲有些難聽，仿佛一頭找到蜂蜜的棕熊。祂滿意的放下酒杯，給自己再次滿上，然后祂扭頭看了一眼一旁的阿特柔斯，又看向正打量著祂的羅丹。
“異界的旅行者……嘖嘖，自從提爾那個家伙……”
渡鴉的叫聲更加嘈雜，索爾將杯中蜜酒一飲而盡，將那不該說出的話一同咽下。
“總之，歡迎來到米德加爾德，我們還是很熱情好客的……真的，要來試試我們的蜜酒嗎？”
“算了，病人不適合飲酒，更何況是差點被刺穿心臟的倒霉蛋呢。你們的‘熱情’我已經(jīng)體會到了，相信我，我真是‘感動’的熱淚盈眶，作為回報，我會給你們表演我的拿手好戲，比如我的家族傳統(tǒng)……”
“是嘛，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我還挺期待的，你要知道，我們阿薩神族的熱情好客，可是相當有名的，像上次那個……”
“上次那個弗雷？好心好意交給你們魔法，然后被你們一番羞辱后險些喪命的倒霉蛋？還是我這個不長眼的家伙，成為你們又一棵用來取笑和發(fā)泄的樹？”
一旁的柜子上傳來了密米爾的聲音，這個只剩一個頭顱的可憐家伙，對此有絕對的發(fā)言權。
“那只是個意外……”
嘈雜的渡鴉展翅而飛，沿著木門的縫隙鉆了出去，而那扇單薄的木門，也發(fā)出了響亮的敲門聲。
說真的，如果這扇門不壞……或許日后，它也會成為一個著名的神器？永不破碎的神之門？
索爾抬頭看向奎托斯，奎托斯瞥了一眼阿特柔斯，阿特柔斯站起身來，羅丹大步邁去開門。
“嘖，沒看到什么人啊……或許是一些瞎了眼的小鬼頭在搗亂吧?！?p> 羅丹重重的把門拍上，下一秒門猛地打開，漫天寒風與雪花中，一個人影踏入屋子。
“這個玩笑可不太好笑，要我給你講一個更有趣的故事嗎？”
那是一個……老人。
沒有奎托斯與索爾的健壯，也沒有阿特柔斯那般朝氣蓬勃，眼前的老人身形矮小，或許還沒有一般的凡人戰(zhàn)士看上去健壯，锃亮的頭頂，花白的胡茬，看上去就像一個村頭種菜的小老頭。一只眼罩蓋住祂的右眼，湛藍的左眼之中卻是流露出一抹不合時宜的平靜，那矮小的身體上披著厚重的斗篷，斗篷之下是棕綠色的長袍，明明是金絲編制的華麗衣服，穿在祂的身上卻又一種說不出的……土氣樸實，那赤裸的雙臂張開，兩只飛走的渡鴉停留在祂的手臂上，化作一抹神異的紋身，融入祂的身體。
“我想我不需要自我介紹了，你們都認識我……對嗎？”
祂大搖大擺的走進屋子，隨意的打量著整個屋子，還有那被冰封的天花板。
盡管看上去只是個平平無奇的小老頭，但那蓋住右眼的眼罩，融入雙臂的渡鴉，還有那無視一切的平靜……
撫摸還沒有恢復太久的胸膛，那隱約的痛楚令羅丹知道，眼前老人的真正身份。
司掌時間、預言、王權、智慧、治愈、魔法、詩歌、戰(zhàn)爭和死亡，被視作諸神之王，也是死者之王、戰(zhàn)神、權力之神、魔法之神，將自己的一只眼睛獻祭給智慧之泉以換取智慧，將自己倒吊在泉水旁甘受痛苦以知曉魔法，以魔法與智慧統(tǒng)率九界，以渡鴉與兇狼巡獵九界，以岡格尼爾震懾九界，以神王之名攻伐九界，祂的威名，或者說惡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奧丁……”
就是眼前這個看似普普通通的老人，集合自己的族人與兄弟，殺死了巨人之祖尤彌爾，攻伐九界創(chuàng)造阿斯加德神國，將阿薩神族帶至九界之巔；就是眼前這個看似土氣樸實的老人，為了對抗自己一手鑄成的最終結算，調(diào)用著自己的邪惡智慧，謀劃著即將到來的諸神黃昏；就是眼前這個看似軟弱無力的老人，在那世界樹的頂端，向自己投來幾乎決定自己生死的長槍，險些讓自己喪命于此。
祂是神明，是一個世界的創(chuàng)造者開拓者，是站在這個世界最頂端的神族，其中最頂端的神王。祂是洞察未知命運，并決心一己之力，反抗既定未來的存在。
祂還是自己的敵人。
奧丁自顧自的拖來一張凳子，在木桌前坐下。
“早在這寒冬降臨之前，我們之間就……有一些誤會，很深很深的誤會，再加上后來，為了守護這個世界，在責任感的驅使下，我對一個無辜的外來者發(fā)動了攻擊，毫無疑問，我們之間的誤會很深很深，但并非不可化解。我猜，這場誤會我們都不希望發(fā)生，但對于彼此的存在，我們早已心知肚明。你瞧，到現(xiàn)在了他還沒死，感謝諸神之王的慈悲吧！而你，你對于祂的兒子們的所作所為，只能說是處于自衛(wèi)，況且我們阿薩神族活著就是為了戰(zhàn)死，老實說，他們也挺沒用的，不是嗎？”
索爾撇了撇嘴，但在奧丁的那只眼睛的注視下，還是乖乖的扭過頭去不說話。
“但是！”
奧丁猛地一拍桌子。
“巴德爾，我的另一個兒子……祂很有價值，祂曾經(jīng)是我最好的追蹤者，是幫我解決問題的好手。是啊，祂是有些瘋瘋癲癲不假，拜祂那同樣瘋瘋癲癲的母親所賜，但祂也有不小的用處?，F(xiàn)在呢？現(xiàn)在，祂被你殺了?！?p>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奧丁取過索爾懷中的酒瓶，給自己倒下一杯血色的蜜酒。
“你，欠下了一筆血債……而你……我讓你來，不是讓你到這里喝酒的！”
奎托斯漠然，只是慢慢開口。
“你想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