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安全的護送到了?”
襄州城外的那間破舊山神廟之中,魏老背附雙手立于兩名黑衣死士面前。深邃蒼老的眼眸安靜的注視著站在他不遠處的浮屠,羅剎二人。
那日魏老與許燕云商談完具體的計劃之后,便想辦法聯(lián)絡(luò)了浮屠羅剎二人來此。此時剛好浮屠、羅剎二人來到這間魏老經(jīng)常聯(lián)絡(luò)他們的這間破舊山神廟之中,聽見魏老的詢問,浮屠躬身說道:
“是的,魏老,人已經(jīng)是安然無恙的護送到了雀尾山下,只是那丫頭奔波勞累了這么久,剛上到了雀尾山頂便直接暈死了過去,我兄弟二人見狀,便將其送至了太虛宮內(nèi)的一處偏房內(nèi)。為其喚來了道童,想來經(jīng)過兩日的休息,這丫頭應(yīng)該是醒來了吧”
雀尾山頂,九霄太虛宮內(nèi)的一處偏房內(nèi),身著一襲青色道袍的嫣兒,在一張鋪設(shè)松香花褥的軟榻之上緩緩地睜開了緊閉的桃花眸子。
眼中映入的景象不禁讓她小小的腦袋上充滿了大大的疑問,自己這是在哪?
只見這偏房殿內(nèi)陳設(shè)簡單,卻不失道家風范。由于嫣兒是平躺在軟榻之上,故此,首先映入嫣兒眼簾的印在屋頂?shù)乃淖瘕?,金龍分成了每個方形格,每一個方格便印有一條金龍。整片屋頂之上都是由這種方形格構(gòu)成,顯得非常富麗堂皇,頗具一些皇家風范。
嫣兒環(huán)眼四顧周圍,正面的一堵墻上懸掛著一副字上面以行書撰寫著“道法自然”四個大字。
離嫣兒不遠處以香爐供奉著一副牌位,嫣兒不識字,但可以猜得出可能供奉的是道家三清祖師或是太上老君等道家始祖。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這塊牌位上刻的是三清祖師中的上合虛皇道君,也就是我們俗稱的元始天尊,元始天尊也被稱為三清中的玉清,位列三清之首,在道家文化之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在道家諸神之中,三清祖師也被一眾教眾推崇至最高神明之位。
在最初的發(fā)展中,張道陵于鶴鳴山創(chuàng)立天師道,尊“太上老君”為最高神。后來隨著時代的緩慢發(fā)展,寇謙之對天師道作出一定的改革,但不變的亦是奉“太上老君”為最高尊神。
而在史書中同樣記載著,“太上老君”名李耳,被世人稱為老子。道家學派創(chuàng)始人和主要代表人物,被尊為道教始祖。由老子所創(chuàng)的《道德經(jīng)》內(nèi)闡述著道教的主要思想觀點。
《道德經(jīng)》第四十二章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庇蔁o名大道化生混沌元氣,由元氣化生陰陽二氣,陰陽之相和,生天下萬物。第十四章又說:“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認為一化為三,三合為一,“用則分三,本則常一”。
正是因為老子在《道德經(jīng)》中闡述出的這些觀點,后來道教教眾便以此衍化出居于三清勝境的三位尊神。
分別為玉清境,元始天尊位,在三十五天之上也。上清境,太上大道君(靈寶天尊)位,在三十四天之上也。太清境太極宮,即太上老君位,在三十三之上也。”于是“三清”遂成為道教的最高神。
嫣兒畢竟還只是個及笄之年的少女,對這些事情并不了解,也不是特別關(guān)心。
略過牌位之后,嫣兒在松香花褥的軟榻上緩緩坐起身來,剛起身時嫣兒頓時感受到了渾身上下傳來的肌肉刺痛感。
這不禁讓嫣兒好看到極致的弦月眉緊皺起來,嫣兒這才想起來,自己明明前日是在雀尾山的山路上暈倒了的啊。
好像還......做了一個夢,夢到了自己見到了九霄太虛宮的恢弘壯闊的大殿正門。自己是怎么到了這間偏房呢?而且看著屋內(nèi)陳設(shè),好像...還是在自己心心念念的九霄太虛宮內(nèi)的偏房?。?!
就在嫣兒強忍著身體的酸疼感想要起床的時候,偏房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走進來一位身著青色道袍的小道童。
這道童眉清目秀,皮膚白皙,頭上扎著發(fā)髻,腳下穿著一雙黑色圓口鞋。這種黑色圓口鞋通常都是道士日常時日的穿著打扮,若是有什么重要的節(jié)日,就會換上一些例如道靴等服飾,以示隆重。
這道童就到在軟榻上起身的嫣兒先是一愣,很明顯他沒想到這丫頭居然醒了。這道童今日前來是給這個房間打掃一下室內(nèi)衛(wèi)生,想來是為了讓嫣兒有一個舒適的環(huán)境靜養(yǎng)。見到嫣兒醒了,小道童羞澀的開口說道:
“施主,你,你醒了?小道來為施主房間散去雜陳的,好讓施主有一個安心靜養(yǎng)的清幽之所。這樣更利于施主身體修養(yǎng)元氣,讓施主恢復的更好些?!?p> 嫣兒聞言,在軟榻上坐直了身體,張開櫻桃小口對進來的小道童出言詢問道:
“道長,請問,此為何處?如今小女子這是身處何方?還望道長為小女子解惑”
道童聽見嫣兒的詢問,邊拿起房內(nèi)立于門側(cè)的松木柄掃箒打掃著室內(nèi)灰塵,邊開口對嫣兒回答道:
“這里當然是雀尾山啦,女施主難道不記得了?前日女施主和朋友一起來到此處,只是最后女施主由于體力不支暈倒在了道觀的大殿門前。最后還是女施主的兩位朋友,親自將你送進道觀的呢。說起來那二位施主,人是極好的呢,臨走之前啊,特別給道觀留下了諸多香火錢呢,還給了小道些許,吩咐小道好生照顧女施主你。”
嫣兒聽到雀尾山三個字腦子“轟”的一聲,自己是真的在雀尾山??!
這個自己朝思暮想的神山,如今自己就在這里。等等,道觀?什么道觀?嫣兒聽到小道童說到道觀兩個字時候,心中雖然是希望小道童口中的道觀就是那座恢弘壯闊的九霄太虛宮的,可心中又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已經(jīng)在這座神圣的道觀中了?
還有,什么是與我同來的二位施主?這是怎么回事?嫣兒心中疑惑,忍不住開口問道:
“道長,道長,煩請稍安勿躁,小女子有些許不明,起先聞言道長口中的道觀?可是那世人口中的九霄太虛宮?還有道長剛剛說的與我同行的兩位施主?是誰?他們?nèi)艘呀?jīng)走了?”
小道童緩慢的揮舞著手中掃箒清掃著屋內(nèi)最后一絲灰塵,聽見嫣兒的疑問,小道童明顯表情一滯。難道這雀尾山上還有第二個道觀嘛?還有,看這位女施主的反應(yīng),她好像并不知曉將她送至殿內(nèi)的兩位伙伴??!
“對啊,這里當然是九霄太虛宮了!難不成這偌大的雀尾山還有什么別的道觀不成?施主莫要與小道開這種玩笑的!至于女施主你所問的那兩位施主,前日將你送至這偏房內(nèi)就已經(jīng)離開了啊。你不知道他們?”
小道童有些不理解此時嫣兒的反應(yīng),那日,看那兩位施主明顯是認識眼前的這位女施主的。
不然怎么會對這位女施主如此之好,慷慨解囊為道觀捐獻香火錢,為了不讓這位女施主吃苦受累,就連自己都受到那兩位施主的恩惠。
如今看這位醒來的女施主的反應(yīng),怎么倒像是不識得二人模樣呢?小道士一時間也摸不著頭腦了。
而嫣兒聽到小道童說的“九霄太虛宮”這五個大字之后,小道童后續(xù)說了什么,嫣兒一概都不曾聽到了!
她真的到了這座自己跋涉山水,千難萬險才來到的九霄太虛宮!這一切真的是真的么?嫣兒不禁懷疑自己是在做夢,自己一定是太累了,或者?自己已經(jīng)離開這個世界了吧?嫣兒懷疑自己是在另一世,才來到了這座被奉為神明的九霄太虛宮。
對!一定是這樣的。想到此處,嫣兒不禁心中一陣絞痛,淚水再也無法控制的從眼眸中滑落,啪嗒啪嗒的滴落在松香花褥的軟榻之上。難道自己就這樣食言了么?答應(yīng)他的十年之約,恐怕是無法做到了。真是不甘心?。?p> 小道童見嫣兒毫無預(yù)兆的就哭了起來,頓時更加摸不到頭腦了。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面前這個容顏略有些憔悴卻不失美貌的女施主,雖然自己跟隨師父在道觀中修行時也接觸過其他師姑,也算是接觸過女人了。
可畢竟那些都是與自己師父一般年紀的師長們,她們也不會哭鼻子啊。小道童見到嫣兒在自己面前無聲的哭泣,一時間想安慰,又不知道說些什么安慰的話好。只是緊著說:
“女施主,你,你這是,怎么了?你怎么還突然哭了起來呢?這這這,這要是讓師父看見,一定會以為是小道欺負了女施主??!你快別哭了,有什么小道能幫忙的,小道一定竭盡全力地去幫女施主完成心愿。你快別哭了,別哭了”
嫣兒也不管他的勸慰,只是獨自傷心的抽泣著。心中的委屈油然而生,想到自己可能已經(jīng)與許燕云天人永隔之后,眼淚在眼眸中滑落的頻率就變得更加劇烈了。一時間,就連床沿上鋪設(shè)的軟榻花褥都被她的淚水染濕了一大片。
“哎呀,女施主,你快別哭了,這可如何是好啊。對了,師父!”
小道童急得雙腳直跺,突然一拍自己腦門,說了一句師父,轉(zhuǎn)身就飛奔出了偏房。
俄頃,一位身著深藍色道袍大褂,面色有些蒼老的老道士被小道童指引到了這座偏房,老道士同樣扎著發(fā)髻,腳穿黑色圓口鞋,與小道童不同的是,這位老道士右手中多了一柄浮沉。
“哎呀,長義,你慢點,慢點,為師年歲大了,跑起來成何體統(tǒng)!”
被老道士喚作長義的小道童頭也不回的說道:
“師父,你快點啦,那位女施主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哭了起來,我不知如何是好,這才想著找你老人家來安慰一下她嘛。你快點啦!”
小道士名為谷長義,自幼被父母拋棄在這座雀尾山腳下。
被拋棄那日,恰逢這位老道士出門講道歸山,老道士聽見山下有嬰兒的啼哭聲,便循聲望去,老道士發(fā)現(xiàn)他時,小道士就那樣吸允著自己的小手在襁褓中靜靜的注視著俯瞰自己老道士,只是那時老道士還不是老道士。
老道士見這個小娃娃與自己有緣,就抱回了山中收其為徒。這些年過去了,谷長義如今也是志學之年,他自己也變成了人們口中的老道士了。
“好好好,為師就來,就來,你慢些,慢些。”
老道士不再多說,跟上了谷長義的步伐,隨著他來到了偏房之中。只見嫣兒在屋中依舊保持著無聲抽泣的狀態(tài)。
“姑娘,你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難過的事么?可否說予老道聽上一聽?或許老道可以為姑娘解惑呢?”
老道士走進偏房,見到在軟榻上抽泣的嫣兒,也是一陣迷茫。那日嫣兒被送進這間偏房他是有印象的,當時看這孩子只是力竭而已啊。并沒有太大的隱疾在身,她是因為什么而傷心呢?
嫣兒見屋內(nèi)又進來了一位老道士,不禁眼中充滿了疑問,把目光投向了谷長義。谷長義讀懂了嫣兒眼中的詢問之意,開口解釋道:
“啊,這位道長是我的師父,道號靜塵”
嫣兒聞言,頷首表示自己知曉,隨后開口對著靜塵道長說道:
“請問道長,小女子是否還在這個世間上茍活著?還望道長不要欺瞞小女子,這里真的是雀尾山九霄太虛宮?”
嫣兒剛剛自己在房間內(nèi)哭泣時,也不是沒有懷疑是否自己還是活著的呢?也許這一切都不是夢呢?自己就是真真實實的來到了夢寐以求的九霄太虛宮呢?
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明明已經(jīng)倒在了雀尾山的山路上,一定是自己死后的執(zhí)念不散,驅(qū)使著自己來到了這里。
“姑娘可真會與老道開玩笑,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來的鬼魂?姑娘當然是在這世間活著的,而且活得很好呢。至于姑娘問的,這里是不是雀尾山九霄太虛宮,想來我的徒兒已經(jīng)是為姑娘解惑了吧?!?p> 靜塵道長笑呵呵的對嫣兒說著,在靜塵眼中,嫣兒這丫頭可能就是昏睡的時間太久,剛剛醒來對周圍一切都比較陌生。
從而給這個傻丫頭造成了一種自己在夢中的已經(jīng)離開了這個世界的錯覺。
嫣兒聽到靜塵道長對自己說她還活著,而這里也正是雀尾山九霄太虛宮后。剛剛止住的眼淚再一次從眼眶中奪眶而出,只是這一次嫣兒是笑著哭的...
她真的來到這里了,這曾經(jīng)因為魏老的一句話,自己便只身前往的地方。艱難險阻中,這里已然成了嫣兒心中除了許燕云外最深的執(zhí)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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