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是持續(xù)了片刻功夫,金光便迅速收斂。
劉安焦急望去,臉色不由一怔。
只見自己兒子劉威立在半空之中,渾身散發(fā)金光,表情帶著迷茫,似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而與此同時,伴隨著一陣“哇哇”亂叫,五個小娃娃從半空中掉落下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們一個脖子上掛著長命鎖,光著屁股甩著勾勾;一個扎著羊角辮,兩眼水汪汪;一個摸著迷茫的大腦袋,在一眾“???”中尋找著腦子;一個小心翼翼的扶著自己頭頂被摔倒的小草苗;一個用手歡快的拍打著地面,嘴里不斷“啊~啊~”的興奮叫喊!
......
京北,玉蘭街。
一古樸大宅之中,一間房內(nèi)不斷傳出陣陣咳嗽之聲,給這寂靜的夜晚帶來一絲煩躁。
可隨著咳嗽聲越來越大,守在門口的老者卻不驚反喜,急忙吩咐幾聲,讓仆人將少爺照顧好了!
隨即快步趕到小院之中最好的客房處,小心伸手叩了叩門,輕聲問道:“仙長歇息了嗎?仙長?”
他的語氣很急,但聲音卻很輕,不敢真驚擾了屋中之人。
“進來!”
直到屋中一道聲音響起,老者才急忙推門進去。
反手推上房門,老者疾步走到里屋,對著盤坐在木榻上的道人便要授首叩拜。
那道人見此只是輕輕揮了揮手中的拂塵,頓時化作一股無萍之力將老者扶起。
道人雙眼依舊微閉,但卻輕輕開口:“張大人不必如此多禮!”
老者見此心中感動更甚,用力拱了拱手,語氣誠懇:“多謝仙長救了小兒性命!張家必有厚報!”
那道人表情不變:“一飲一酌自有天數(shù),救令郎的不是我,而是那賣命之人!”
老者臉上恭維之色絲毫不減,依舊奉承道:“即便如此,也是仙長神通廣大,道法無雙!”
那道人聽得此番奉承,并不以為意,只是叮囑道:“別人交了命,你們就得付上事先答應(yīng)的籌碼,如若不然,天罰降臨,你們整個張家都要為此賠命!”
“到時候即便是貧道也保不了你們,屆時可別怪貧道沒有提醒你們!”
見道人說得如此嚴(yán)重,老者急忙點頭,連連應(yīng)下:“謹(jǐn)記仙長叮囑,張某不敢忘!”
接著又道:“勞仙長費心了,待小兒病去之后,定當(dāng)讓其侍奉仙長左右?!?p> 這也是事先說好的,這道人救他兒子,事后他兒子要拜其為師。
可道人聞言卻搖頭,接著才道:“吾與令郎有緣,故而相救。但緣在未來,不在此時。眼下令郎好轉(zhuǎn),吾亦當(dāng)離去,待有緣之日到來,再接令郎入仙道!”
一聽自己兒子以后還有機會入仙道,老者臉上喜色更甚三分,急忙拱手便想再次道謝。
但一抬頭,卻見道人只是無聲的擺了擺手,他立馬明白了道人的逐客之意,這是不想再與自己多說。
若換了旁人作此手勢,位高權(quán)重的張大人怕不是要當(dāng)場發(fā)作,給這人好看!
可此時,老者卻不敢再有絲毫怠慢,急忙躬身告辭,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間。
而就在他退出房間的瞬間,他好像突然看到京南方向一道沖天金光閃過,可還不待細(xì)看,金光就已消散在夜空之中。
不知為何,他只覺一股涼意襲上心頭,讓他不由打了一股哆嗦。
搖了搖頭,老者不再多想,反正天塌下來的事也有高個的頂著。
想到這便急忙向著兒子的房間跑去,想要再看看兒子的病情。
而在他快步離開的同時,房門之中,一直閉目的道人此刻卻陡然睜開雙目,望向南方!
只見其雙目之中不是常人的雙眼,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洞,而在空洞眼眶的正中央,是兩尊小而精致的石像!
石像古樸,似佛似魔,非人非圣,乍看之下只覺端莊,可若細(xì)看,卻只會覺得滿是駭然!
此刻石像感受到了那股在整個豐都擴散開來的悲意,竟詭異睜開了雙目,緩緩?fù)鲁鲆豢跐嵋簟?p> “武曲!”
......
皇城之中,御書閣內(nèi),帝王執(zhí)筆,閱政批文。
玉筆抬落之間,舉國信息盡入眼簾,條條批文皆落紙上。
“北疆那邊可有消息?”李政緩緩開口,問詢的同時手中的筆也并未停下。
聞言,一直恭候在一旁的老太監(jiān)急忙向前一小步,躬身在李身旁,答道:“稟陛下,趙將軍剛剛傳來消息,妖族動亂已經(jīng)平息,獸潮已從長城退卻。”
李政聞言點頭,手中的筆未有絲毫停頓,似乎對此早有預(yù)料。
“查清楚了嗎?妖族那邊是什么情況?”
“捕風(fēng)處正在查,但目前只知道和狐族有關(guān),懷疑是天狐叛逃,越過了長城!”
李政手中的筆微頓,雙眼微微瞇起。
“天狐?她也轉(zhuǎn)生了嗎?”李政略微沉默片刻,隨即聲音變得低沉:“又或者......她還活著?”
老太監(jiān)恭敬的立在一旁,沒有作答,甚至表情動作也沒絲毫變化。
因為他知道,陛下此刻并不是在與他對話。
搖了搖頭,李政沒有過多糾結(jié),繼續(xù)在公文上書寫起來,同時吩咐道:“讓捉影處查查,朕不希望大慶境內(nèi)有朕不知道的狐貍出現(xiàn)?!?p> “是!”老太監(jiān)點頭。
見老太監(jiān)了然,便不再多言,又批閱了一會公文,才覺得有些困乏。
在椅子上躺了躺,端起茶杯抿了抿,李政才覺得精神了些。
接著從批閱好的奏折中拿出一本,略重的拍在桌上,聲音帶著慍怒:“東樾鬧匪,流民都竄到了濟川,這張國萊的奏章對此居然只字不提,通篇都是歌功頌德之事!”
李政指著折子罵了句,聲音中也泛起了些許冷意:“把折子給監(jiān)正送過去,就說朕很不高興?!?p> “是!”老太監(jiān)急忙應(yīng)聲,隨即上前將折子收了起來,然后退后半步繼續(xù)躬身在一旁候著。
發(fā)了下火,李政也沒了再批閱的心情。
“今天有些累了,就到這里吧!”李政隨手合上了剛打開的奏章,起身伸了個懶腰,隨后才問道:“最近豐都可有什么新鮮事?”
老太監(jiān)笑著搖頭,表情擠成了一朵菊花:“近日大家都很安寧,沒出什么樂子,就是......”
老太監(jiān)說到這聲音略微停頓了下,接著才繼續(xù)開口道:“老臣也不敢確定,但太學(xué)書院的先生們都說,柳老先生準(zhǔn)備立文心了!”
李政身子一頓,表情也在一瞬間凝固下來。
老太監(jiān)頓時只覺一股寒意襲上心頭,身子不由躬得更緊了些,登時大氣也不敢多喘一口。
良久,才聽李政緩緩開口:“朕記得,柳老先生好像有個......”
而恰在這時,古老而悲涼之意如波浪般擴散,迅速席卷而來,打斷了李政的話語。
只見京南方向,一束金光于瞬間直沖云霄,給當(dāng)空皓月染上了一抹金色,邊上的月暈泛起了些許金邊。
而北極七星之中,一顆星此刻猛地閃爍了一下,接著變得黯淡下去。
但與石像的忌憚不同,李政的臉上滿是的欣喜。
老太監(jiān)不敢抬頭,只得豎起耳朵,聽到了這位大慶皇帝自登基之日起,第一次如此激動的聲音。
“武曲!”
......
而與此同時,千里之外,巫族大祭司若有所感,急忙拜壇舞神,演算天機!
巫壇立,歃血祭,百蟲蠱,萬人舞!
一眾巫民在大祭司的指示下伴著月色詭異起舞,腳下的蠕蟲伴隨著舞蹈逐漸爬行匯聚成一副詭異的模樣!
而就在此時,驚變突起,云層中一道青芒閃過,竟在此地陡然化作一道驚雷!
青色驚雷好似巨鞭,由仙神執(zhí)手,自云層之中揮出。
而就在出云的瞬間,青雷陡然化作青白色的巨龍,仰天嘶吼,發(fā)出一聲驚天龍吟!
接著青龍雷影猛地掠出,直撞巫族神山!
剎那之間,雷罰降世,青雷犁地!
好似雷池從仙界落下,將一片大地化作森然!
良久之后,直到最后一抹雷光消散之時,才有一股最后的余波化作一個聲音緩緩擴散開來,在每一個巫族人心中響起。
“窺我大慶者,死!”
神威當(dāng)世,攝人心魄,讓無數(shù)巫族子民震懾當(dāng)場,竟不敢有絲毫動作,好似生怕會再招來一次天譴一樣!
一直到巫王帶人趕來,沖進廢墟,這才將幾乎被劈成焦炭,頭上還冒著黑煙的大祭司從焦土中拖了出來。
看著奄奄一息的大祭司,聽到那番還未徹底散去的威脅話語,巫王猛然抬頭望向東方,語氣森然,咬牙切齒的吐出幾個字。
“李長生!”
......
道有九天,九重長生天!
夜空之中,一個人影緩緩升起,浮空而立,踏空而行。
此人一身道袍,白衣勝雪,衣袂輕揚,單手掐訣,一指輕點,青芒乍現(xiàn),沒入云層。
而千里之外,四方之地,驚雷炸響,雷龍叢生,亮了半邊天!
一人凌空,鎮(zhèn)天守慶——是為大慶監(jiān)天,李長生!
楚衛(wèi)衣作為李長生的大弟子,監(jiān)天司天祭酒,統(tǒng)領(lǐng)監(jiān)天司天部道修。
此刻也感受到了這股非同尋常的氣息,急忙趕出府邸,便見到了李長生踏天行道,震懾四方的一幕。
急忙上前,對著李長生鞠躬行禮,立馬問道:“師父,發(fā)生了什么事?”
李長生臉上含笑,聞言卻不解釋,只是笑著搖頭:“無事發(fā)生,讓大家都回去吧?!?p> 說話之間大手一揮,一股法力化作無形,將聲音傳遞給了豐都四處都急忙冒出來的監(jiān)天司部眾。
隨即沒有對楚衛(wèi)衣解釋的打算,只是輕輕向前邁出一步。
陡然之間,青光閃爍,天雷借道,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