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清君側(cè),另立新君!
宴至子時三刻方歇,司馬欣回頭,深深看了一眼清泉宮,再回過頭來之時,臉色已與常人無異。
踏上自家牛車,不消一刻司馬欣便已回到了自家府門之前。
“轉(zhuǎn)道,繞過上林苑,去仆射府,小心些……”
司馬欣并未下車,沉默了許久,這才緩緩開口。
車夫得了吩咐,并沒有說話,牛車緩緩行駛在咸陽的街道之上。
不多時,仆射府映入眼簾。
“范慎,不必等我了,先行回府吧,免得老太君他們等急了。”
司馬欣吩咐一聲后,沒等名為范慎的車夫應(yīng)答,自顧自從側(cè)門入了董翳府邸。
范慎,司馬家家仆,祖孫三代均侍奉司馬一家,深得司馬欣信重。
待司馬欣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下,車夫這才駕車離去,行出數(shù)十丈,牛車停步。
范姓車夫下車,在車軸附近摸索了幾下。
手中竟出現(xiàn)一個木籠,籠內(nèi)所關(guān)之物,竟是一只夜隼!
范慎自懷中掏出一塊木牌,其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竟將司馬欣自赴宴起,直至董翳府邸的言行盡數(shù)記錄在冊,分毫不差!
這范慎,竟是黑冰臺之人!
夜隼上天,范慎又一次警惕打量四周,這才駕車離去。
就在司馬欣入了董府一刻之后,那枚木牌赫然出現(xiàn)在了贏瑜的書案之上。
盯著木牌細細瞧了瞧,贏瑜詭異一笑,將木牌扔進了火堆之中……
司馬欣入了董翳府,揮退下人指引,徑自走向偏廳,入了密室。
董翳早已等候多時,剛欲發(fā)問,司馬欣已是神色凝重到了極致。
“董公,你我所某,需得盡快了!”
董翳聞言大驚,司馬欣已是將宴間除了贏瑜發(fā)現(xiàn)他們謀劃之外的事情合盤托出。
“堂堂攝政,竟以吾兒性命相脅,逼某敦促錢糧諸事!”
“事已至此,若不先下手為強,吾兒今日,便是你我之明日!”
司馬欣的臉上盡是憤怒之色,揮手之間,擲地有聲。
董翳聞言,陷入了沉思,只是負于身后的雙手之上,青筋有些猙獰。
“初春平叛,贏瑜已似箭在弦上,此刻正是良機!董大人何以猶豫至此?!”
見董翳仍是猶豫不決,司馬欣怒聲開口。
“哼!”
“若董大人臨陣退縮,欣自往便可!”
言罷,司馬欣拂袖欲走,頭也不回。
行出三步,董翳終下定了決心一般開口。
“司馬公且慢!”
“既然司馬公有此決心,某又有何懼???”
“還請司馬公稍安,如何起事,還需慎而重之!”
……
是夜寅初,司馬欣自董府后門出,冪籬懸頂,悄然歸家。
第二日雞鳴,馮劫親率廷尉府兵入司馬府,將火燒驛館的司馬牧良拿出,扔入獄中。
縱使司馬欣與司馬家老夫人如何央求,馮劫仍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
司馬欣怒極,當眾摔出環(huán)佩,揚言與馮家勢不兩立。
天微亮,董翳與司馬欣及一種分封一系骨干盡至仆射府。
“諸位,拉攏一事,再無半點希望。”
“司馬大人之今日,便是諸位前車之鑒!”
“今日召諸位所議之事為何,想必諸位早已心中有數(shù)?!?p> “如何定奪,請諸君暢言。”
董翳話音未落,奉常王植已是憤然而起。
“還能如何,始皇薨殂至今,昏君主政,奸臣當?shù)?,大秦氣?shù)盡散?!?p> “如今錢糧馬匹均在我等之手,諸位更有不少私軍,不若行清君側(cè)之舉,令立新君!”
話音落下之際,這位主管大秦祭祀禮儀的九卿之一,眼中已盡是殺意。
“王大人所言大善!”
“此言妙極!吾附議……”
“吾附議……”
不多時,密室之內(nèi)二十三人,盡數(shù)表態(tài)。
這二十三人除了司馬欣,包括董翳與王植在內(nèi),眼中除了狠辣決絕,還有一絲清晰的狂熱。
倒是那典客劉宜,雖說附議之,眼中卻沒有多少欣喜,更多的反而是冷靜與沉著。
瞧見這一幕的司馬欣若有所思,一個令他感到恐怖的念頭驟然升起。
“好了!諸位稍安!”
足足盞茶之后,董翳這才揮手制止了場中的喧囂。
“諸君既有此心,何愁大事不成?”
“王大人,宗正受囚宗正府內(nèi),始皇宗親盡數(shù)在此地,你執(zhí)掌祭祀禮儀規(guī)程,是為數(shù)不多可入宗正府內(nèi)之人,內(nèi)聯(lián)外通,便仰仗王大人了!”
董翳一副領(lǐng)頭人的做派,朝王植開口,語氣雖是謙遜,卻有股子不容置疑的味道。
王植一臉凝重作揖:“董公放心,此事交予王某!”
董翳又朝司馬欣道:“煩請司馬公調(diào)配戰(zhàn)備糧草,以保各家軍械所需!”
司馬欣躬身,并未多言。
“劉大人,某聞劉大人與章邯有舊,起事當日,還請劉大人拖住章邯,只需三刻,待吾等救出宗正,大事可定!”
劉誼點頭:“必幸不辱命!”
董翳撫須,笑意逐漸顯現(xiàn):“至于宮廷防衛(wèi),董某任廷尉日久,自然有法子解決!”
“諸君即刻回府,整備府兵門客,共謀大事!”
“事成之后,宗正……陛下定行分封之儀!”
董翳話音剛落,底下一片附和領(lǐng)命之聲。
“諾!”
“諾!”
司馬欣看在眼中,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一絲悲哀。
“司馬公,何事煩憂,可是有什么疑慮?”
冷不丁地,董翳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司馬欣的異樣,驟然開口。
“唉……”
“大事可期,欣自無疑慮可言,只是可憐吾之幼子……”
董翳恍然大悟。
如今司馬牧良尚在馮劫之手,此事若成,難保馮家不會泄憤。
那司馬牧良,只怕是兇多吉少。
“你家那傻兒子,死了也好,免得給你惹事!”董翳心頭冷笑不止,嘴上卻是出言安慰道。
“司馬公何至于此,起事之日,城防必定大亂,君可趁機調(diào)派一隊人手,將令郎劫出來不就是了?”
司馬欣聞言,喜不自勝。
“是欣多慮了,此計甚妙,多謝董公為犬子謀!”
“既然如此,欣再無后顧之憂,諸位放心,錢糧軍械,只管交與吾便可!”
董翳暢笑出聲。
“哈哈哈!”
“諸事已定,諸位,三日后,宗正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