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快刀案

　　笛子巷，玉竹嬌。

　　秦墨毫無形象的坐在酒樓外的臺階的上，吃著不知道從哪弄來的花生米，聽著身后燈火通明的酒樓傳來的打砸聲。

　　嚇壞了的客人紛紛奪路而逃，倉皇出門。

　　哭喊，求饒，打砸，厲吼。

　　五城兵馬司人馬來查，聲音沉寂了一瞬，打砸呵罵聲更盛了。

　　直到里頭的聲音慢慢沉寂下來，眼前的燈光一晃，沈三恭敬的站在秦墨身前。

　　“公子，問出來了，是城南的青皮之首常河，受了城外之人所托想要給那群水匪報仇?！?p>　　“錯了。”秦墨說道，“他沒說實話?！?p>　　“額。”沈三有些猶豫，“公子，我打斷了他一條腿。”

　　“再問，什么時候讓他交代實話，什么時候停?！鼻啬珡姶蛑裾f道，“什么青皮之首，明明是反賊，屯兵造反，要誅九族啊?！?p>　　沈三聞言，拱手答道。

　　“屬下明白了?！?p>　　王顯祖一夜沒睡，天殺的秦墨給他了一大堆事情，口口聲聲稱自己一個外姓拋頭露面不合適。

　　王家大房二房一直沒分過家，老太君鎮(zhèn)宅有方，雖是說后代沒出什么良臣名相。但子孫后代品性都不壞，妯娌親如姐妹。

　　不僅是男子要讀書，王家的女兒們也是個個識文斷字，飽讀詩書。

　　縱使王顯祖不著調(diào)到這個份上，也是花了一些功夫考中了秀才，雖然手段不怎么光彩，但文化肯定是有的。

　　況且王家一眾后代，關(guān)系幾乎都很好，知曉二娘差點就被賊人擄走，王顯祖自然也咽不下這口氣。

　　王顯祖本想的是帶著應(yīng)天府衙抓了那青皮常河，宰了出氣，秦墨卻直接否決了這個主意，冷笑道。

　　“宰了？那也太便宜他了，蛇鼠一窩全部弄死吧?！?p>　　夜半，秦墨回到自己院子到頭大睡。

　　南城，王顯祖帶著府衙錦衣衛(wèi)破開了青皮頭頭常二爺常河的府宅。帶著那瘸子上門對質(zhì)，竟是意外搜出了多套鎧甲。

　　意外就像雪崩，有了一個開頭就再也停不下來了。錦衣衛(wèi)在侍妾的房間搜出火器，從另一側(cè)的主臥搜出與龍江關(guān)水匪的起兵信。

　　信中稱常河為南城的皇帝，華美之詞不斷。

　　一件又一件的證據(jù)丟在了常二爺面前，讓他幾乎面如土色，該死的書信是真的，可特么只是恭維之詞??！收了銀子也是真的，誰辦事不收銀子?。?p>　　不是說那老府尹后繼無人，畏首畏尾嗎？不是說好了找個人頂罪就完了嗎，這刀怎么會來得如此之快？

　　關(guān)鍵是，關(guān)鍵是，這群水匪還真他娘講究給自己開了個雙向收據(jù)。

　　有的沒的，真的假的，一并都丟在了院子里。

　　一百多名錦衣衛(wèi)舉著松脂火把，冷面橫刀將整個常家圍了個水泄不通。錦衣百戶大聲呵斥，直接將常河判為了謀逆反賊。

　　常二爺呆滯的跪在地上，很想問一句眼前的百戶，你媽貴姓。

　　案子辦的又快又急，馬蹄在城中飛揚。

　　“應(yīng)天府衙錦衣衛(wèi)辦事！閑人避退！”

　　濃重的夜色被刀光馬蹄聲攪了個細(xì)碎，折子是連夜寫的，走最緊急的程序，火速送到了王繼的案前。

　　孫子授意假以人手打折子，祖父親手批的。

　　錦衣衛(wèi)的刀仿佛欠費了一般落得又快又狠，一夜之間誅盡常河九族，肅清了常河亂黨親朋。

　　翌日天色放明，濃重的血腥味震動南城。

　　南京城里的各家權(quán)貴、多數(shù)青皮、鎮(zhèn)守太監(jiān)、百姓，聽聞昨夜一案紛紛一震。

　　百姓震驚這等潑皮竟敢勾結(jié)水匪，強擄府尹之子。青皮更是草木皆兵，一天之內(nèi)犯罪率直線下降。

　　權(quán)貴們驚，驚王繼寶刀未老，越老越瘋狂?，F(xiàn)在都知道王繼最多只能蹦跶兩年，誰也不愿意再輕易招惹他。

　　為了孫女，不惜冒著被彈劾的風(fēng)險直接斬了一戶青皮的九族。果真是老瘋子，現(xiàn)在能殺青皮，鬼才知道以后會不會帶著仇家下黃泉。

　　錦衣衛(wèi)的刀還是那么快，手續(xù)還是辦得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毛病?？斓堵湎?，只斬了常河一族關(guān)系網(wǎng)，刀落事情便是戛然而止。

　　這一案終究還是傳到了天子耳朵里，朱祐樘只是哈哈一笑，隨口稱了一聲這老頭刀好快。

　　于是，這一案便以應(yīng)天府快刀案流傳開來了。

　　時間一晃，夏至已過。

　　離八月秋闈只剩一個月的時間，秦墨只能待在院子里溫習(xí)備考。

　　每日的生活十分枯燥，晨起看二青劈柴燒爐子，為了方便研究，二青已經(jīng)搬到了秦墨院子里住著。

　　午間讀書讀乏了，就去書房看林出岫做那巨慢的雷汞研究。幾乎沒有一點進度，她只能靠著秦墨的只言片語一點點摸索。

　　雷汞是子彈的起爆藥，至于功能可以腦補一下摔炮。明朝的燧發(fā)槍還停留在裝填火藥的階段，原理異常粗糙。

　　類似于往一根鐵管里先塞滿火藥，再將一顆鋼珠塞入，用燧石點燃火藥使得鋼珠獲得動力射出。

　　只是簡單的利用火藥在密閉環(huán)境里燃燒帶來的強大動能，使得鋼珠飛出去傷人。

　　而雷汞的出現(xiàn)，將打開密閉式子彈時代的大門。

　　原理是將起火藥封在子彈的底部，利用撞針敲擊子彈底部，使得火藥在子彈內(nèi)部燃燒，進而獲得動能從槍膛里射出去。

　　道理和摔炮差不多，但是依靠這個，理論上能制造出霰彈槍。

　　前提是二青那邊的煉鋼有技術(shù)性的突破，順利達到1600高溫，也就是煉鋼成水。

　　有了材料還要考慮沖床和壓床，沒有電可以用蒸汽也可以手動，但那些問題太復(fù)雜秦墨也懶得去想，還是交給二青吧。

　　秦墨從小學(xué)的雜，小時候隨祖父學(xué)的中醫(yī)，拜了個師父。長大了讀理科，又進了醫(yī)學(xué)院。

　　工作后又待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急診，最后還是釘在了外科。動手術(shù)動了這么多年，隨著技術(shù)的增長，各種奇奇怪怪的知識也增加了不少。

　　反正不說也罷，免得說了心煩。

　　一日日的苦讀，秦墨倒也不是每天都那么無聊，偶爾需要像是一個貓奴一般去給林出岫送員工福利。

　　而自那快刀案之后，二娘時不時也會來秦墨院子里坐一坐。

　　兩人心知肚明對方是什么性子，要么兩人就是各干各的，到點了就走。要么就是斗嘴，軟刀子戳戳對方，看看誰先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