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圖書館

　　眼前這個生物？這個東西？這個神？他到底想要什么？

　　這巨大的光球深不可測。他是否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不，他應(yīng)該不會。至今為止，他表現(xiàn)出來的表象好像自己是全知全能的。完全控制和掌握眼前的一切。才是他們的行為邏輯。

　　蘇臨跪在光球前。精神恍惚。他努力收集凝聚自己殘存的意識。想要重新獲得身體的控制權(quán)。

　　光球仿佛猜透了他的思想。他突然伸出一只觸手。這是一條白色的光術(shù)。光束纏繞扭曲者，緩緩向前移動。就像一只章魚的觸手或者食蟻獸的舌頭。終于接觸到了他的獵物。光束牢牢抓住了蘇臨。從胸前擴(kuò)展至肩膀。抱住了頭顱。

　　蘇臨有一些異樣的感覺，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空中靜靜的觀看著這眼前的光景，下面是moohe的王座和跪在前面地上的自己。他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我是靈魂出竅還是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

　　就這樣在上空靜靜的看著。好像在觀看一臺手術(shù)，光球是那個無所不能的主刀醫(yī)師。自己卻是手術(shù)臺上被打了麻藥的病人。蘇臨對下面這光球所做的事情無能為力。

　　不過蘇臨沒有放棄努力，仍然一點一點的收集自己的意識。用心感受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方法重新奪回對身體的控制。

　　此時場景忽然變幻，仿佛來到了夢中。眼前不再是宇宙中那個絕望的空間。周圍是一排排的書架。延伸到無限遠(yuǎn)處。我仿佛記得這個書架。這是大學(xué)里圖書館那種最普通的鐵皮書架。上面整齊地碼放著滿滿的書籍。書背上都編了號。2197年3月2日7點。2197年3月2日8點。2197年3月2日9點……這說明好生奇怪。蘇臨拿起一本翻看。“今天早上我來到了教室里。張小林跑過來找我，他又想抄我的作業(yè)。我雖然不想給他抄。但是他說只抄兩道大題。誰叫我們是兄弟呢。我只好給他抄了……”

　　眼前的文字讓蘇臨有一些熟悉。他努力回憶了幾秒。對，這不就是我嗎？這是我上初中時候的記憶。我可是不寫日記的啊，這年頭誰寫日記呀？

　　不對，這是我的記憶。這整個房間整個圖書館都是我一生的記憶。蘇臨震驚了，原來還有這樣的地方。

　　可是，這圖書館里并不只有他一人。聽到嘩嘩的翻書聲。蘇臨走過兩排架子。發(fā)現(xiàn)有一個人站在那里，不斷的以極快速度翻看著書架上的書。這是一個中年男人。穿著這學(xué)校校工的那種灰色的帆布制服。戴著鴨舌帽。他頭發(fā)就相當(dāng)骯臟和凌亂。和下面的大胡子一起打著骯臟的結(jié)，整個人好像一個流浪漢。

　　蘇臨在旁邊看了一會兒。這個中年男人好像意識到旁邊有人。他轉(zhuǎn)過頭來。不，這并不是轉(zhuǎn)過頭來。他的身體和脖子沒動。整個頭顱顫顫巍巍的逐漸扭轉(zhuǎn)朝向蘇臨的方向。就好像一個機(jī)械上的齒輪被卡住了。不斷的抖動，看起來就像鬼畜視頻一樣。

　　隨著男人轉(zhuǎn)過頭來。蘇臨感到十分詭異的巨大壓迫感。他終于看清了男人的臉。那是一張鐵青黝黑的臉。這皮膚好像淤青一般，不像是活人的顏色。最可怕的是他的雙眼閃著血紅色的光芒。隨著轉(zhuǎn)過來的頭，光芒在空中劃出兩道紅線。

　　這男人對著蘇臨微微一笑。這不像是人類的笑容。好像有什么機(jī)械在死人的臉上。從皮膚外面強(qiáng)行擺出了一個笑容的樣子。這笑容讓你后背發(fā)涼。蘇臨倒退了一步。

　　蘇臨已經(jīng)想象這男人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撲過來?？刹]有。男人又把頭轉(zhuǎn)了回去，繼續(xù)翻看著書架上的書籍。

　　忽然周圍響起了更多的翻書聲。蘇臨只好順著書架一個一個看去。這里不只有一個恐怖的黑臉男人。這里有成百上千個，各式各樣的人。有食堂大媽，有保健室醫(yī)生。有路邊的小孩。有公司里的上班族。這好像是蘇臨這一生中遇到的無數(shù)的人。他們的共同點，就是和尸體一樣的黑臉。掛著詭異的微笑。站在各自的書架前。極其迅速的翻著書。

　　翻書的聲音越來越大。整個圖書館聽起來就像一個巨大的車間。書架前的怪物就是一臺臺的翻書機(jī)器。聲音交匯在一起?；匦趫D書館的巨大穹頂上空。

　　蘇臨有些眩暈，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過了好一會兒，他逐漸回想了起來。這圖書館并不是真實的。我剛才是在扎迦羅星系旁的宇宙中，被moohe所抓獲。這是moohe正在讀取我的記憶。他到底想找到什么？不管他想找到什么對我應(yīng)該都沒有任何好處。我絕對不能讓他找到。特別是那個東西。

　　此時圖書館中翻書的人群突然變得混亂了起來。他們不斷涌向一排書架。蘇臨也跟了過去。發(fā)現(xiàn)那一排書架四周圍滿了密密麻麻的人。

　　奇怪，這些人在瘋狂敲打著書架。叫囂著。可是他們并不能從書架上拿出任何一本書。

　　越過這些人的頭頂，蘇臨看到在這個書架上書脊上寫著一排日期：12522年7月29日，那不就是昨天。昨天可是我……想到這里，蘇臨馬上停止了回憶。他生怕自己心中的秘密被眼前這群可怕的怪物發(fā)現(xiàn)。

　　對，這一定是moohe。那個叫塋的使徒，想要找的東西。

　　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得趕快醒來。如果他們了解到昨天的記憶，那一切都完了。

　　想到這里，蘇臨趕快讓自己精神集中，內(nèi)心平靜下來。靜靜的傾聽周圍的聲音。蘇臨的意識逐漸離開了圖書館。他感受到圖書館的墻壁之外好像有一些什么。

　　“蘇臨蘇臨，你聽得到我嗎？我是河洛。你快醒來?！边@是河洛的聲音。

　　突然蘇臨被拉到了圖書館的墻壁之外?？粗菆D書館。這是漂浮在虛空之中的蘇臨大學(xué)時期的圖書館。他還保持著22世紀(jì)的樣子，就像它在21世紀(jì)和20世紀(jì)一樣。一座普通的水泥建筑，飄在虛空中的樣子，感覺非常詭異。

　　“蘇臨，我終于找到你了，我這就把你拉出來。”蘇臨想了起來。神明助手更擅長于精神領(lǐng)域的動作。

　　一陣耀眼的光芒之后，蘇臨終于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上?；蛘哒f回到了那個死神的面前。

　　蘇臨看著自己的雙手，看看周圍，大喘著粗氣。

　　抬起頭，眼前的白色光球突然變化了起來。周圍的空間扭曲，更加劇烈了。白色光球中間出現(xiàn)了巨大的黑色痕跡。想必是因為無法窺探蘇臨最重要的記憶。他憤怒了。

　　神也會憤怒的嗎？

　　蘇臨馬上就感受到了塋的憤怒。他整個人先是向后迅速飛去。然后才感受到了胸前劇烈的疼痛。有一秒鐘蘇臨沒有任何痛感，他以為自己解脫了。但接踵而來的巨大的疼痛，讓他感到胸口上開了一個洞。我這是被刀捅穿了，還是被火車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