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最尊貴的公主出嫁,馬虎不得,十里紅妝,錦緞?wù)鋵殧?shù)不盡數(shù)。和親的事宜準備了許久才辦好。
離開當日,熙悅穿著一襲精致的嫁衣言笑晏晏走向裴知明,在他面前轉(zhuǎn)了個圈,裙擺旋出了好看的弧度:“太傅,我好看嗎?”
“好看。”裴知明愣愣的說,他被熙悅明艷的笑顏恍花了眼。
“那你娶我好不好???”熙悅笑著,眼里卻滿是悲切。
裴知明將脫口而出的話壓下去,變回了那個風輕云淡的太傅:“公主莫要再開玩笑了。”
熙悅撇了撇嘴,便轉(zhuǎn)身離去。
裴知明用盡全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去阻止熙悅的步子,望著她離開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初見時熙悅穿著粉色的衣裳撞亂裴知明的心,那日又紅衣舞一曲,那一襲紅衣為他而穿,仿佛鮮艷的紅嫁衣,徹底攪亂了他平靜的心湖,可如今他的小公主著真正的嫁衣,卻是要永遠離開他了。
半月后,和親的隊伍到達魏國與燕國的邊界。
而魏國首都,卻是動蕩不安,風雨欲來,人人自危。
這半月以來,裴知明總喜歡坐在一棵樹上,細細把玩著一枚做工簡陋的香囊。
一名黑衣人上前:“公子,魏國皇帝已經(jīng)毒發(fā)身亡?!?p> 裴知明問:“盈妃呢?”
“盈妃終日與魏國皇帝在一起,毒性易侵入她的五臟六腑,現(xiàn)如今,時日無多了?!?p> “嗯?!?p> 誰又能想到呢,安息凝神的香料也會成為殺人不見血的利器。裴志明在熙悅的香囊里放入的香料,和盈妃身上的香味,單獨看來毫無毒性,一旦與皇上慣用的香料混合便會產(chǎn)生劇毒?;噬辖湫纳瓏?,對他最愛的女人和公主卻未有防備,他們采用如此迂回的方法,皇上自然還是難逃一死。
黑衣人又說:“我們的人已經(jīng)控制了,大人帶著兵馬也以抵達城郊?!?p> 裴知明站起,冷漠道:“好,打開城門,迎大人進城?!?p> “是。”黑衣人拿出一個瓶子,說:“這是最后一道藥了?!迸嶂骺粗善?,接過服下藥丸。
血氣上涌,他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懷中的香囊滾出。
黑衣人露出譏笑:“最后一道藥也不一定是解藥,說不定是送命的藥呢。不過,公子請放心,大人自會為你的家族平反。你知道了大人太多的秘密,留不得?!焙谝氯烁纱嗬涞碾x開。
裴知明不姓裴,姓沈,前丞相沈智之子。沈智一生忠君愛國,卻奈何皇帝昏庸無道,奸佞不分,一紙詔書,落得個滿門抄斬的結(jié)果,唯有裴知明死里逃生,活了下來。
皇帝對于熙悅是位好父親,但對于魏國并非明君。所以無論是為了沈家數(shù)百口冤魂,還是為了天下蒼生,他都要推翻皇上的統(tǒng)治,他隱姓埋名,跟著大人,共同謀劃。而兔死狐烹的結(jié)局他早已料到。
唯一慶幸的是,他將他心愛的小公主送離了這危險之地,她或許會怨他,恨他,但終究她活了下來。魏國雖滅,但因為那個承諾在燕國無人敢怠慢熙悅,了。慢慢地,她會忘卻在魏國的傷心時,在燕國過上平安幸福的生活。
吐出一口血,裴知明感到五臟六腑撕裂般的疼痛,他強撐著身子,一步一步向前爬去,將香囊放入懷中,他如獲珍寶似的小心呵護。
模糊間,他看見眼前的大樹上多了一抹淺粉色的身影,搖曳著腳丫,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
裴知明忽然想到他還欠熙悅一串糖葫蘆呢,他張口想說些什么,大量的鮮血涌上來,帶走了他的全部生機,他緩緩倒下,再也沒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