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之聲響徹整座大殿,令所有人都側(cè)目,紛紛將視線投向殿外,眸光各異,有欣喜,有漠然,也有冰冷與不善。
“轟!
厚重的殿門再次大開,眾目睽睽之下,一道威嚴無比、氣勢壓蓋日月的身影從大殿外走來。
李道清出現(xiàn)了,他一步一步走來,真容模糊,整個人有如縹緲一般,軀體都要與天地凝為一體。
這是真正的天人合一,唯有對道的感悟臻至極深的層次,才能踏入這種境地,可與天地合,如大道隨身,一舉一動都承載了道威。
“圣主!”
見到這道身影,有人甚至驚呼出聲。
李道清接任圣主之位,經(jīng)營多年,積威甚深,哪怕身處不同陣營,今日再見,也被他的深入人心的威嚴所懾。
哪怕是因自家王者出現(xiàn)而喜形于色的邢長老,乍聞其聲,再見其人,臉上都險些兜不住笑意,眸光中滿是忌憚與戒備。
“圣主!”
分屬李道清一脈的眾人如同找到主心骨,紛紛以大禮迎接。
李道清對眾人一一點頭示意,便被眾星拱月一般簇擁起來。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李道清先要一會那尊新王之時,李道清卻對高臺之上的王者置若罔聞,徑直走到王錚身前。
“師兄?!?p> 王錚盤坐,未能起身,非是不愿,而是不能。他干枯老邁的身軀此時更加單薄了,半邊身子都被冰封,眉毛上都布滿了冰碴子,整個人好像剛從億年不化的冰窟中爬出來一般,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他體內(nèi)散發(fā)出來的駭人寒意。
“圣主……”
陰寒之力在體內(nèi)肆虐,王錚難以說話,只能目視李道清。
“師兄安心,一切有我。”
李道清讀懂了王錚的眼神,輕聲保證道。
只是靠近王錚,李道清便感覺到那刺骨的寒意,凜冽的讓人心驚,無形的陰冷化成了有形之質(zhì)溢出,讓人感覺到如針扎一般疼痛。
這還只是外人的感覺,很難想象王錚現(xiàn)在承受了怎樣的痛苦。就算如此,李道清也沒有從王錚的目光中,看到過半點對他自己狀況的擔(dān)憂,王錚是真正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眼中唯獨只有搖光圣地。
無關(guān)乎修為,這是一個值得尊敬的老人,一輩子都在為搖光圣地殫精竭慮,哪怕面臨生死,都沒有改變半分。
“哧!”
一道至神至圣的神光飛出,這是搖光圣地的無上療傷秘術(shù)——圣光再生術(shù)。
不過這只是掩人耳目,李道清不想暴露者字秘的存在,表面以圣光再生術(shù)替王錚療傷,實際暗自運轉(zhuǎn)者字秘,一道赤色神鏈隱藏于圣光之中,編織成一道生命神則,無盡的生命精華化作光雨,滋潤著王錚干涸的肉身以及千瘡百孔的本源。
者字秘并非只能替自己療傷,還能替他人治療,越是深入,越是能感覺到者字秘的種種妙用無窮。
李道清的者字秘雖然并未臻至大成,但天下卻也罕有比擬者。
這種陰森寒氣傷人肉身,更可凍結(jié)神魂,一經(jīng)沾染,有如跗骨之蛆一般,難以祛除。
不過者字秘乃是天下至高秘術(shù),修復(fù)肉身、治療元神有難以想象的奇效。
在者字秘的治療下,王錚體內(nèi)的寒氣如遇驕陽,快速消融,眨眼間他的情況就肉眼可見的好轉(zhuǎn)了許多。
只是王錚終究是年邁了,被這道森寒陰氣消磨了不少本源,即便被李道清以者字秘恢復(fù),一時間也難以復(fù)原,還需靜養(yǎng)。
王錚心知這次發(fā)難便是針對李道清來的,無論李道清回來與否,都難以善了。
涉及權(quán)利之爭,在各大勢力中都是屢見不鮮,不過這次卻是來勢洶洶,竟然涉及到一尊斬道王者。
仙臺二重天與王者的差距,不是依靠數(shù)量就能彌補,哪怕這一脈的大能傾巢而出,也不足以對一尊王者造成太大的困擾。更何況這尊王者并非一人,亦有派系,不存在勢單力薄的可能。
王錚憂心李道清不能對付,向李道清小聲告諫道。
“此人已斬道,不可力敵,圣主千萬小心?!?p> 李道清點頭,示意王錚放心,這才轉(zhuǎn)向大殿中央。
高臺之上,那個本屬于李道清的位置,一尊王者獨立于此,名副其實,冥鐵戰(zhàn)衣烏光閃爍,身姿偉岸,渾身都繚繞光華,黑色的圣衣森寒,將他全身覆蓋,看起來很是神武,真的如一尊神王一般,高高在上,俯瞰世間,等待臣子參拜。
黑發(fā)如瀑,眸若星辰,李道清立身大殿之上,與王者對視,雖然立身人群之中,卻是身居北辰而眾星拱之,氣勢不遜色分毫。
一道道龍紋如冠冕一般,自頭上垂落,此刻他就像是天帝臨塵,龍紋繞身,睥睨天下,有八荒六合惟我獨尊之氣概。
兩人再無一言,也無需多言。
這尊王者已經(jīng)以行動表明來意。
李道清作為圣地之主,面對這種已經(jīng)算是逆行犯上的謀逆行為,更是無需多言。
于無聲中,兩人展開對峙。
沒有任何異像,這種對峙并非局限于修為,更像是各自大道的比拼,是一場道爭。
這比之一般的對峙更加兇險,因為這是各自大道的比拼,涉及的不僅是現(xiàn)在,還有未來,一旦一方落敗,很容易道心蒙塵,難以進境。
令人震驚的是,李道清竟然與這尊王者對峙中,并未落入下風(fēng)。
這種局面令眾人難以置信。
“圣主的修為……”
“他斬道了嗎?”
李道清面對的,是一位真正的王體,活過了三千載歲月,本身就是堪稱“活化石”的存在,戰(zhàn)力恐怖,在如今時代足以令各大圣地都忌憚。
而今又渡過了斬道天關(guān),體質(zhì)真正大成,不管是修為還是體質(zhì)來說,都是一尊真正的王者。
斬道境又被稱為王者境,立身此境,便是于萬千修士之中稱王,即便是在黃金大世,極道勢力之中,一尊王者也不能算是無足輕重的小角色。
更何況是在道艱時代,一尊王者,已然足以影響一地之形勢,可扭轉(zhuǎn)一脈之興衰。
如果踏上仙臺只能算是真正踏上修行路,踏入此境,方才算是開始走出自己的道路,有了自己對于大道的看法,才算是有了探究大道的可能。
甚至驚才絕艷者,在這個階段已經(jīng)開始嘗試開創(chuàng)屬于自己的經(jīng)文雛形,這樣的人杰,更是拉開距離。
李道清修為仍在仙臺二重天,即便踏足最后一個小臺階,距離斬道只有一線,一線之差,卻是有如天塹,難以逾越。
斬道,圣域,大圣,準帝,乃至最終終極一躍,摘取至高無上的道果,一切的一切,都要在斬道之后才有資格去追尋。
斬道在古籍中也被稱作是天關(guān),未踏破這道關(guān)卡,再驚才絕艷,再絕代風(fēng)華,一腔壯志比天高,都是空談,如同泡影。
王者與大能,已經(jīng)不是同一個層次,而今李道清未曾斬道,卻于王者對峙中幾乎平分秋色,令很多人難以自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高臺之上,一道無比犀利的眸光傳遞下來,盯向李道清,宛若一柄犀利神劍,沿途虛空都被割裂,像是可以刺進人的骨子里,強大的讓人顫栗。
并未動用神力,僅是眸光本身就有如此威勢,王者之威,令人心驚。
王者摘下面甲,現(xiàn)出真容。
他的臉色蒼白,如同成千上萬年沒有見過陽光,皺紋浮現(xiàn),在他俊美的臉龐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發(fā)絲已經(jīng)花白,失去了一些光澤,唯有一雙眸子漆黑,跟兩顆黑色的寶石一樣,很是有神。
可以想象,這尊王者年輕時會有多么的英武,當(dāng)年也曾意氣風(fēng)發(fā),然而如今歲月在其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這是一尊真正的王者,強大至極,但凡知道他的存在的人,都一致認為可與當(dāng)年的神王姜太虛媲美。
眸光如電,攝人心魄,似乎能洞察人心,這尊王者沉聲道:“李道清,多年不見,而今你不同了。”
“確實多年未見了?!?p> 說起來,這尊王者依照輩分還是李道清等人的師叔,只不過他這一脈與李道清一脈已經(jīng)多年不曾來往,李道清也沒有在意這種虛禮。
李道清古井無波,視王者凝視如無物。
王者未多言語,轉(zhuǎn)而說起一件往事。
“昔年我之弟子與你相爭,惜敗于你,郁郁不得而亡?!?p> 他倒是想起來,昔年這一脈中確實出了一個俊杰,被不少人所看好,認為是圣主的不二人選,最終以一招惜敗在他手上,無緣圣主大位,不過此事距離此時快千年時光了,沒想到在今日又被重提。
李道清自然知道提及此話多半只是托詞,后續(xù)才是關(guān)鍵。
“哦!”
李道清回了一個字,表示明了。
王者見狀,依舊面無表情,語氣卻更見森森寒意。
“他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弟子,本想以衣缽?fù)懈?,誰知敗亡你手,令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你……不該說些什么嗎?”
一片黑色的霧靄淹沒下來,冰寒刺骨,讓整座大殿如墜寒冬,黑色的雪花落下,可凍結(jié)一切,眾人相隔這么遠,身上都覆蓋了一層冰霜。
這并非是王體異像,僅僅是這尊王者存在本身,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一絲氣勢,便引動天地造就如此可怕的景象。
“九百年前的事,也難為你記到現(xiàn)在了?!?p> 李道清嗤笑一聲,直接道:“你也是一代王者,在這個時代更算是個大人物,有什么話但說無妨。明明是你自己的目的,何必還要假托到一個死人身上,令他死了也不得安寧?!?p> “哼!”
這尊王者一聲冷哼,一股冰寒刺骨的冷意瞬息之間彌漫過來,凍結(jié)了永恒。
霧靄吹來,黑色的云在蒸騰,一種至陰至寒的氣息在彌漫,弗遠不至,冰森刺骨。
“這種力量……”
李道清若有所思。
他立身大殿之中,面臨黑色霧靄壓近,森森寒氣侵襲,不為所動,無量圣光自體內(nèi)迸發(fā),有如九天神王,又像是一座不朽的乾坤神爐,光輝照耀萬古,熔煉天地萬物,氣壓山河。
混元圣光剛猛霸道,無物不融,面對黑色霧靄,卻并未發(fā)揮出應(yīng)有的威勢。
無量圣光與黑色霧靄碰撞,膠著起來,一時之間,整座大殿之中都被光與霧所充斥,熾烈與至寒交替。
大能以下境界的修士承受不住這兩種極端的力量,一退再退。
即便是大能,雖然仍是在近前觀望,也是難以直面這兩種極端之力,紛紛祭起法器,或是閃爍起各色神光護持己身,在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碰撞之下苦苦支撐。
“踏!”
這尊王者動了,踏步而行,隨著他的腳步,一種恐怖的波動在醞釀,這種波動太可怕了,鋪天蓋地,像是一片汪洋打來,讓整座大殿都在搖晃。
“嘶,好恐怖,這便是王者之威嗎?”
大殿之中一些人身體寒冷,被這股強大的氣息壓迫,竟要忍不住痙攣。
一道道陣紋被激發(fā),大殿內(nèi)廣闊的空間閃爍起密密麻麻的符號,穩(wěn)定住虛空。
大殿之中銘刻滿了圣賢道紋,乃是昔年古圣親手所刻,圣賢陣紋應(yīng)激亮起,這尊王者眸光一閃,收回氣勢,明顯是被古圣陣紋所攝,有所顧忌。
“我徒因為圣主之位,方遭此厄,我并非遷怒之人,你倆公平一戰(zhàn),他敗,只是學(xué)藝不精……”
“勝者上,庸者下,無可厚非。我本以為你能當(dāng)好圣主,守好圣主之責(zé),然而近日有些事看來,并非那么回事。”
“哦,說了半天,這是要問罪于本座嗎?”
李道清冷漠回應(yīng),面對王者指控,鎮(zhèn)定而從容,立身大殿之中,巋然不動。
邢長老此時走了出來,一手持陰陽教之信件,一邊不著痕跡瞥了王者一眼,這才朗聲道:
“無端挑釁古族,恐將整個搖光圣地脫入戰(zhàn)火,此乃罪一。
恃強凌弱,欺壓陰陽教,同道相殘,此乃罪二。
圣主者,當(dāng)時刻以圣地為先,豈能因個人好惡,陷圣地于傾覆?
邢某以搖光圣地太上長老之名,認定李道清難以擔(dān)當(dāng)圣主之責(zé),以此為諫,劾之?!?p> “李道清,你退位吧!”
這尊王者的話語無情緒波動,像是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可是聽在眾人的耳中,感受卻不同,直接在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李道清卻是表現(xiàn)得云淡風(fēng)輕,甚至出言道:
“才兩條罪狀而已,太輕了!”
土木易申
實在抱歉,這幾天臨近國慶放假,要應(yīng)對很多檢查,一直在加班,碼字時間太少,而且內(nèi)容也很不滿意。本著寧缺毋濫,所以鴿了兩天,這又欠兩章,算上前面欠的,總共六章了,我一直都記得,肯定會補上,日期不敢約定,但是肯定會補。 嗯……更新這個樣子,也沒有什么臉要追讀收藏什么的了,我盡最大的努力寫好,大家看的來信就好。 給大家鞠躬,以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