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主府正廳，馮體仁恭恭敬敬地給靜福公主施了大禮。靜福公主笑著說：“馮相請起。坐下說話?！贝齼?nèi)侍獻(xiàn)上茶點(diǎn)，馮體仁拱手說：“今日公主宣見，不知有何賜教。”靜福公主屏退左右，說道：“前日，皇上任趙松壽為相，劉睿為副相，位次均在你之上，你可知為何？”馮體仁大吃一驚，心想，這位平日里似乎不太關(guān)心國政的公主這次對人事怎么會如此上心。他陪著笑說：“趙大人國之干臣，能力超群；劉大人功勛卓著，才堪大用；陛下圣明燭照，知人善任，微臣心悅誠服?！膘o福公主輕笑一聲說：“馮相謹(jǐn)慎得過頭了吧。是齊王向本宮推薦的閣下，馮相還要在我面前打官腔嗎？先前，雷思平外放，已經(jīng)砍斷了豫王的一條手臂。如今，王克明又罷相，豫王在朝中更是勢微。若現(xiàn)在任命先生為宰相，那么齊王的勢力是不是就太大了呢？一旦引起了圣上猜忌，馮相哪里還有回轉(zhuǎn)余地。因此，本宮才向皇兄舉薦了趙松壽和劉睿。先生這么聰明，當(dāng)知本宮的良苦用心才對??！”馮體仁二次跪倒，磕了個(gè)頭說：“公主的見解高屋建瓴，確非我輩所能企及。馮某之前僅僅考慮了齊王殿下的勢力增長，和我個(gè)人的官位上升，卻忽略了皇上的感受，慮事的確不周，也險(xiǎn)些誤了國家大事。微臣拜謝公主訓(xùn)教。今后微臣若有其它不當(dāng)，還請公主多加提點(diǎn)?！膘o福公主示意他起身，又接著說：“馮相不必客氣。你是齊王親信，又是朝廷重臣，才思敏捷，做事謹(jǐn)慎，似乎沒有什么事需要本宮贅言?！瘪T體仁又作了個(gè)揖說：“公主與圣上和齊王都是微臣的主子。公主有什么事情，就請明言。但凡是主子們議定的，微臣不敢違誤?！膘o福公主瞇縫著眼睛看了看馮體仁，從桌案上拿起一疊文扎，遞給他說：“馮相，這些人都是你提拔的吧。盧慶春通過你夫人的堂弟給你使了五萬兩銀子，謀了個(gè)蘇州知府。譚琴幫著你彈劾雷思平，又向你行賄了一萬兩，外放為贛南知州。黃立新為了保住官位，送了個(gè)小戲班供你淫樂。還要本宮把這些人的底細(xì)都揭開嗎？”馮體仁的頭上滲出了大滴的汗珠。他注意到那疊文扎里不但記錄了幾十個(gè)向自己行賄官員的姓名、身份、賄賂金額，還寫有中間人的姓名和行賄的細(xì)節(jié)。馮體仁兩腿一軟，長跪在地，哭著說道：“微臣糊涂?。≌埞鲗ξ⒊贾巫?。”靜福公主端起茶碗，輕輕吹了吹，又喝了一口說：“這茶剛剛泡出點(diǎn)滋味來。哦，馮相怎么還當(dāng)真了。既然這樣，這些東西就交給你自行處理吧。其實(shí)，本宮并沒有太多奢求，只想馮相遇事多為本宮籌謀，保住本宮的一世富貴。”馮體仁磕頭出血，又哆嗦著將那些文扎收進(jìn)懷中，才說：“公主雅量實(shí)在令微臣?xì)J佩。公主放心，今后，但凡公主差遣，微臣不敢推辭。”靜福公主見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放馮體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