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禁榷茶葉的旨意于正月末下達到了全國各地。與宋啟愚預(yù)想的幾乎一樣,所有的茶園均不允許轉(zhuǎn)產(chǎn),所有的茶農(nóng)必須完成官府下達的產(chǎn)量指標(biāo),而茶葉的收購價格則被嚴格限制在七至十五文之間。在這種情況下,茶農(nóng)更傾向于種植產(chǎn)量大的劣等茶,而在京城的茶葉專營機構(gòu),由于“大紅袍”、“碧螺春”等優(yōu)質(zhì)茶品供應(yīng)量稀少,銷售價格在一年之內(nèi)翻了近百倍。一方面是茶農(nóng)毫無利潤空間,生產(chǎn)積極性陡然下降;另一方面是茶販只能買賣國家統(tǒng)一經(jīng)營的質(zhì)次價高的茶葉;再一方面是產(chǎn)茶區(qū)的經(jīng)濟受到了相當(dāng)大的影響;還有一個方面是人民的生活成本也大幅上升;唯一在禁榷茶葉中獲得好處的只有朝廷財政。在短短數(shù)年中,官府從茶業(yè)一項上賺取的利潤便達到了白銀千萬兩以上。在這場危機中,免受沖擊的襄陽,上至同知萬剛下至普通百姓真正領(lǐng)略了知州的先見之明,他們開始信服這位年輕的父母官。
二月初,城防軍司馬沈建平即將調(diào)任。他廣發(fā)請?zhí)?,邀各個部門的主官過府晚宴。做為知州,宋啟愚不好推辭,便帶著曹可用和余天錫出席了宴會。席間,沈建平對宋啟愚恭敬有加,并極盡吹捧之能事。丁陸等人則拉著曹、余二人輪番敬酒。丁陸還向曹可用請教騎馬要領(lǐng),討教功夫招式,現(xiàn)場氣氛十分熱烈。酒過三巡,宋啟愚以州衙事忙為由,告辭離開。他本欲叫著曹可用、余天錫一道走,可看到二人正被十幾個軍官圍著猜拳吃酒,便沒有驚動他們。
宋啟愚只身出了沈府,翻身上馬,順著南城緩轡慢行。快到南大街的時候,突然,從街邊暗處“噌、噌、噌”跳出十幾個手持鋼刀的蒙面大漢。宋啟愚大吃一驚,勒馬喝問:“你們蒙面持刀想干什么?”蒙面人中一個領(lǐng)頭的哂笑著說:“姓宋的,死到臨頭還這么橫。給老子從馬上滾下來。你趴在地上,給我們哥們磕三個響頭,說幾句好聽的,我們哥們馬上放你走。否則……”宋啟愚微微一笑說:“呵呵,你的口氣不小嗎。聽你說話的意思是認識我,而且不想真要我的命,只是要出出我的丑。不過,本官一向脾氣倔,就不喜歡任人擺布?!绷硪粋€蒙面人用刀一指宋啟愚說:“姓宋的,你他媽識相點。你往身后看看,我就不信你個小文人能逃出我們這么多人的手心?!彼螁⒂迋?cè)臉向后觀瞧,果然見有十幾條黑影堵住了自己的后路。宋啟愚暗暗咬牙,心想雙拳難敵四手,要想不吃虧,最好先沖出去。但他又不甘心就這么不明不白、窩窩囊囊地走。他裝出一幅笑臉說:“兄弟,你看你們這么多人,又拿著刀劍,明晃晃的,怪嚇人的,咱商量商量,你先過來一個人,咱談?wù)剹l件……”剛剛說話的小子以為宋啟愚服了軟,得意洋洋地跟周圍的人說:“你們看,知州在我面前也是個軟蛋。我去聽聽他要放啥屁?!笨闪钏f萬沒想到的是,他剛走到宋啟愚馬前,這位知州竟身如閃電般單腳離蹬,整個人從馬背上旋到了馬前,只一腳便踢飛了他手里的鋼刀。而在所有人還一臉蒙逼的時候,宋啟愚已經(jīng)飛身回到了馬上。他雙腳點蹬,馬往前沖,同時伸出大手一把就抓住了馬前的蒙面賊。宋啟愚一手抓著那賊人的胳膊,一手揪著他的衣領(lǐng),左右輪著這家伙,縱馬向前,轉(zhuǎn)瞬間就沖出了包圍圈。幾十個賊兵見同伙被抓,怕牽連自身,便在后面緊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