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你電話來晚了,我今晚在家招待兩個小客人……不是不是,不是我孩子,他還在老家……要不你一起來……那改天吧,改天也行……什么我在哪里,我早回來了……沒看到我電動車嗎……估計你是喝酒喝蒙了……好,好……”
梁叔掛了電話,繼續(xù)炒菜,他脖子上別著一個新買的圍裙,粉色的,上面印著一個hellokitty。
我和阿輝看到他戴上去的時候笑的前仰后翻,問他為什么要買這款,她說是老婆上周買的。
“她一直就喜歡用這款,以前那個舊的也是這個款式,只不過現(xiàn)在漲價了五塊錢?!彼鎺θ莸卣f道。
得知我們這周做完就要走了,梁叔特地邀請我們?nèi)ニ页詡€飯,順便告別,于是我和阿輝便來到他家。
我把電視臺調(diào)到了普法欄目那個臺,現(xiàn)在正在復播一個綜藝。反正每次吃完飯梁叔都會叫我播回這個臺。
阿輝則是在后邊掃地,不知道為什么,他每次都能從角落里掃出一堆灰塵。
梁叔突然就把火熄了,開始解自己的圍裙,解了半天發(fā)現(xiàn)是死結,于是直接脫下來。
“梁叔,怎么了?!?p> “那個酒鬼老蒙頭,說沒看見我的電動車,我去看一下?!?p> 阿輝站起來也要跟著去。
“沒事沒事,你們在這待著就行,我去看一眼就回來,那個老蒙頭……”
阿輝還是跟著下去了,樓道里傳來了兩重踏踏踏踏的拖鞋聲。
我一開始看著電視,想著他們很快就能上來,但是五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過去了,整個樓道還是靜悄悄的。
我發(fā)微信給阿輝也沒回。
起身朝灶臺走去,剛關火時還能傳來的陣陣香味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失了。我以為是來自鍋里的豬肚,但肉的顏色還是白的。原來香味是碟子里的五花肉炒西藍花,現(xiàn)在已經(jīng)涼了,我拿起一塊西藍花,看了看就扔進嘴巴里,感覺更餓了。又吃了兩塊五花肉。
我想下去看看,但是不知道梁叔有沒有帶鑰匙出去,怕把門帶上了待會進不來。
閑的無事就幫梁叔收拾一下床頭柜。這是屋子里少見的家具,應該是租房的時候自帶的,桌子的四個角已經(jīng)爛了,用透明膠帶包裹著,變成有些臃腫的一團半透明。
床頭柜最多的就是化妝品,亂七八糟地放在一個籃子里,不知道是不是有段時間沒人用了,摸上去沾了一手的灰。我一個個把它們擺好,省下了不少空間。
我再看看旁邊的床,床鋪也很亂,被子胡亂堆在一邊,上面還放了好幾件梁叔的衣服,我想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懶得去整理了。
這會兒我看到枕頭下面露出一張紙的一角,我把枕頭挪開來,最上面寫著五個字:離婚協(xié)議書。上面的日期寫著的是兩個月前,梁小斌和余秀琴協(xié)議離婚,最下邊還有兩個人的簽名。
我把這張紙放回枕頭底下,結結實實地蓋住了?;氐诫娨暀C前。
阿輝發(fā)來微信,梁叔的車被人偷了。
“我想下去,梁叔帶鑰匙了嗎?!?p> “帶了,我聽見口袋里的鑰匙聲?!?p> 我把門帶上,往樓道下面走,還沒完全走下去就聽到了兩撥人在吵架,一邊是梁叔,另一邊七嘴八舌的幾個人。
梁叔要那些人趕快調(diào)出監(jiān)控去查,但是房東說他自己只是個二房東,起碼要等明天房東叫人來拆攝像頭。
“明天!明天我車直接銷贓,早就被拆掉了!”梁叔吼道,指著他們幾個人說一定是他們共謀的。
對面那幾個人則是說梁叔忘記鎖了,或者是沒有停好,梁叔又罵他們是瞎了眼才看到他的車沒有鎖好。
這時候經(jīng)常在小賣部旁下象棋的老頭子走了過來,說自己去年一輛鎖好的車也給人偷了,到現(xiàn)在都沒有找回來。
最后警察過來,還是調(diào)取了錄像,鏡頭里那人戴著個帽子,低著頭,看不清臉,身上的外套也是灰黑色。
“我們要拿回去派出所查一下?!本煺f完就走了,讓梁叔等通知。
梁叔一句話也沒說,表情嚴肅地上樓了,我們也跟著上去。
“你不要讓隨便一個人去查,就讓你朋友查嘛……我知道他忙,但是熟人查比較放心,不會拖……我知道不歸他負責,你幫我去他家坐坐,或者晚上我跟你一起去……對,買點煙和酒……不是說有多貴,是騎那么久有感情了……對,到時候花多少跟我說……好,好,謝了,到時候一起喝酒?!?p> 梁叔回來后在灶臺前又打了一個電話,阿輝在看著手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看著電視,不時地轉(zhuǎn)頭看看梁叔,又瞥了一下那個枕頭。
灶臺上的西藍花,盛出來已經(jīng)有一個小時了,早就涼了。還有鍋里的豬肚,還沒炒多久就熄火了。
過了一會兒梁叔走回來,嘆了一口氣,本想穿上那圍裙,拿起來又放下,直接開火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