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醒來,就在這個陰暗潮濕的地方。
這里很冷,冷得我沒有知覺。
我不知今夕,不知何處,又或者我是誰?
我唯念一人,一個……故人
喔,我記不得他的樣子了。
我只記得他微笑著摸著我頭發(fā)時手掌的溫度。好暖啊,我還想再見他一面。
我蜷在角落,抱緊膝蓋,不免得對這些污泥有些恐懼。它們好壞呀,我怕!
但是,看多了我也不覺得可怕了,我快要瘋掉,我想有一個人跟我說說話。
后來,我就假裝跟那些污泥交流,我輕輕的觸碰它們,它們也并沒有傷害我,我便徹底放心了。
我好像適應(yīng)了這個地方。我是屬于這里的。
目之所及的黑暗變得能接受了起來,我與之共舞。
好久好久以后,一束光照在我身上,幾乎要灼傷長期處于黑暗的我。
我瑟縮了一下,耳邊聽見一聲又一聲的“喬喬”。我有些不確定是不是在叫我,急切又熱烈。
我想看看他的模樣,光卻刺得我睜不看眼。
猛的一下,我睜開了雙眼,鼻尖傳來消毒水的氣息,混著醫(yī)院的冷色調(diào),我眼前的男人從模糊變得清晰。
我有些不習(xí)慣,把我的手從他的手里抽出來,可是太緊了,我一時竟然掙脫不開。
我輕輕得說到,這位先生,您可以先放開我嗎?
他緊盯著我的眼睛,想從里面看出什么。我波瀾不驚的看著他,心想,這人真奇怪。
他有些失態(tài)的放開了手,抹了抹眼角的淚花。
一大堆醫(yī)生涌進(jìn)了我的病房,我靜靜地看著他們操作各種儀器,好像那條躺在砧板上的魚不是我一樣。
我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說普通其實并不普通,房間很大,足夠四五個人住,顯得有些冷清了。
第二天,那個男人來了。
進(jìn)來就一直盯著我,我有些氣惱,好像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輕問,喬喬,你不記得我了是嗎?
我抬了抬眉,這不明顯嗎?這個人真是奇怪。我有些不耐煩。
他見我不再說話,尷尬地轉(zhuǎn)了身,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削了起來。
我也樂得清凈,轉(zhuǎn)頭看窗外的風(fēng)景。
兩只燕子從窗前飛過,向著不同的方向,身后便是夕陽。
他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我,示意我快吃。我便慢條斯理的啃起了手中的蘋果,相對無言。
氣氛尷尬了起來,我便不看他。
他好似下定了決心說,喬喬,你想知道些以前的事嗎?
我沒說話,他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家里是世交,后來我們家出事了。他還沒來的及找我,我便在路上出了車禍,父母因為受不了刺激跳樓了。
他一臉悲痛地說著這些事的時候,我好像一個旁觀者,竟生不出一點傷心地情緒。
最后,他說我倆是一對兒。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感覺他有點瘋。
他傷痛地安慰我,我不記得了沒關(guān)系,他會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看他像一個自導(dǎo)自演的小丑,我不知為何生出這種情緒,但我沒有完全信任他。
我不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