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現(xiàn)而今也只是告訴我,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我明白她的意思,接下來也就看她的選擇了。
反正,張昌宗和張易之兄弟的結(jié)局肯定是必死了。這也沒什么好唏噓的了。
我突然想到二張兄弟那邊可能有些證據(jù)需要清理,也不知道太平公主會不會處理這樣的事務(wù)。
因此,我索性叮囑太平公主,如果在二張兄弟那邊搜查出了什么東西,一定要認真檢查,說不定會有一些對我們不利的東西。
她答應(yīng)了我,其實在這個特殊時期,她也是頗為慌張的。然而,這樣的迷茫與無措?yún)s也是不能被大眾所瞧見的。
離開之前,我最后地請求她,請她照顧好如琢。這也可能是我們唯一能做到的事了。
不想,這些年過去了,太平公主卻還是向我提出了這個疑問,她問我如琢是不是皇家血脈。
其實,我也清楚,她恐怕早有猜想。只是,她一直覺得不便提出來,畢竟這對于我來說并不是美好的回憶。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說不定我們再也見不到彼此,如果再不問,她就有可能再也得不到回答了。
因而,我也不再隱瞞什么,我告訴她這是李賢的孩子,我從來都不愛李賢,但是我也確實愛著這個孩子。
雖然,我的愛何其自私,我愛他的時候只是想著延續(xù)自己的血脈而已,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活過的證明。
這么些年都過去了,我確實也對這些事情足夠釋然了。當(dāng)我再提起李賢的名字時,我居然感覺有點陌生,就仿佛他又變成了歷史書上的人物。原來,十年的時光流逝,真的可以改變很多很多。
然而,我卻并沒有從太平公主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驚訝,想必她早就猜到了很多。
而這一刻,所有的猜想都得以塵埃落定,也免得她再猜來猜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向我道歉。我說沒關(guān)系。她又加上了一句,也替她哥哥道歉,這一回我便明白了過來。其實,太平公主早就知道了不少。
我和李賢從來都不是戀人,只是曾經(jīng)發(fā)生過那樣的關(guān)系。太平公主也清楚,我不會愿意屈居人下的。
她也讓我放寬心,不論如琢是誰的血脈,如琢都會是我和她的孩子,這是我們的孩子。這一點,從來都不會變過。
她甚至還告訴我,即便她因為政變死了,她也給如琢留下來繼續(xù)活下去的可能性。
不知怎么的,明明我們之后肯定還會再見,我們卻一不小心就搞得像訣別一樣。
而這個時候,我也知道,一件事的尾聲也就到來了。
長安四年(704年)十二月,81歲的武則天因病避居迎仙宮。
就連很多不在政治中心的人都知道,武則天的病情確實很嚴重。然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現(xiàn)在的武則天除了臥床休息之外,不論她再干什么,都有可能會加重病情。
雖然外界的流言傳播得沸沸揚揚的,可是武則天的實際情況遠比他們那些人想象中更為復(fù)雜。
迎仙宮中只有張易之、張昌宗侍奉左右,外人不得進入,甚至連宰相那種大官也難見到她。
當(dāng)然,這個外人,并不包括我,我還是可以自由地出入迎仙宮。畢竟,她病是病著,國事還得處理。
雖然,現(xiàn)在很多大臣們的詔書都是由我在其他地方處理好,但重要的那些,即便我先行處理了,我也需要再找武則天商量。
到了這個時候,武則天非常清楚,自己時日無多,然而她依舊每天裝扮得好好的。只是,可以明顯發(fā)現(xiàn)的是,她的精神狀態(tài),早不如之前了。
即便是我在跟她說政事的時候,她也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但是,即便她的狀態(tài)再不好,她也希望我繼續(xù)討論政事。
甚至于,她在我自顧自地說著那些詔書的時候,她的精神比她什么都不做的時候要更好。
可能,到了最后一刻,武則天也依舊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政治家。其實,如此也是一個不錯的結(jié)局。
雖然,恐怕連武則天自己都知道,那些人,不會給她一個如此安靜祥和而美好的結(jié)局。
在進入迎仙宮沒多久的時候,她便突然跟我說,讓我掩人耳目地將太平公主帶進來。
我有幾分驚訝,又有幾分回過神來。也是,我在宮里籌謀這么些年,這點事也還是辦得到的。
況且,到了武則天的晚年,武則天也知道我不可能害她。最重要的也可能是,她清楚我不會害武則天。
沒過多久,我便如約把太平公主帶來的,偷偷摸摸的,沒被任何人所發(fā)現(xiàn)。太平公主也沒想到,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
說句實在話,我感覺武則天好像是想要托孤一樣,而且她也不能讓她這一托孤的行為被別人發(fā)現(xiàn)了。
如果是其他人也跟我一樣,以為她要托孤的話,恐怕都能猜到,武則天這一回時日無多了。
再者,她沒有找兒子或者是侄子,而是選擇這個武則天一生中最愛的小女兒。這是否說明,武則天選定的繼承人并不是那兩位,這我也并不清楚。
把太平公主送到武則天所在的迎仙宮之后,我便離開了。這個話題,我恐怕并不適合參與。我向來都是知趣的人,現(xiàn)在是我離開的時候。
等我接太平公主離開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我不知道武則天跟她究竟說了什么,我也不會再問什么。我不能問,尤其是,我不能現(xiàn)在問。
而我們在短短的路途中也達成了一致,這件事就不要告訴李顯和他身邊的那些大臣了。不論,是這件事還是武則天說的話。
只是,哪怕到了最后,太平公主也沒有告訴我武則天究竟跟她說了什么。我承認我很好奇,可我更知道好奇心害死貓。
只是,在她臨走之前,她留了一句話,我終于知道我封號的意義是什么了。說完之后,太平公主的臉上留下了一顆晶瑩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