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總是比我想象的要快很多,轉眼我也就十四歲了。
我長成了一個窈窕淑女,一舉一止端莊得體。
在現(xiàn)代人看來,我可能腰肢不夠細,臉不夠小。而且,我祖上也是有少數(shù)民族的血統(tǒng)。
因而,我比一般的現(xiàn)代女子確實要粗壯不少。加之,唐朝又不會如現(xiàn)代那樣要求女孩子一定要越瘦越好。
尤其是對于我之前來這邊之前,我是個南方人,天生就是小個子,更何況我平時讀書太過努力,向來是有上一頓沒下一頓。
如此一來,而今在掖庭長大而且并沒有受到多好營養(yǎng)的我,居然比之前還要壯實些不少,我還比之前要高。
之前,我有拿量衣服的尺子量過身高,我大概是六尺多的樣子。十四歲的年齡我就有了一米六幾,說不定我可以長到一米七。
大唐是包羅萬象的一個時代。
因此,也能接受各種各樣截然不同的美好。我自然也算得上一個美人。只是,通常情況下,我并不喜歡太過于出風頭。
在過去的十四年里,我也還是做了不少事的。
其中,最值得炫耀的,可能就是,我終于寫出了詩。而且,我自以為我寫的還不錯。
不僅如此,宮中的女子經常喜歡利用紅葉傳書,或者說是用紅葉傳情。
紅葉傳情其實是宋代傳奇《流紅記》中記載的一個愛情故事。這篇故事寫的是在唐僖宗時,一個宮女和一個書生通過御溝傳遞紅葉來表達心意并最終成就姻緣的巧合,也算千古美談。
傳奇本來也算小說前身,自然也不能算歷史。然而,當年我也是相信愛情的,也就多看了兩眼。說不定真的有命中注定什么的。
不過,到了這邊以后,我覺得婉兒不需要愛情。
而這個故事是這樣的,書生于祐在御溝中拾得落葉一片,上有題詩四句:“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p> 祐自此終日思念,于是別取紅葉,題詩二句:“曾聞葉上題紅怨,葉上題詩寄阿誰?”置于御溝上流,使流入宮中。
后來于祐娶得罪被遣宮女韓氏為妻。成婚之日,當二人出示所藏紅葉時,相對感泣,以為天意撮合,韓氏因寫詩詠其事:“一聯(lián)佳句題流水,十載幽思滿素懷。今日卻成鸞鳳友,方知紅葉是良媒?!?p> 這確實是一個美好至極的故事,雖然,我從來沒相信是真的。不過,通過御溝可以傳遞紅葉這件事也是真的。
這是因為,很多唐代傳奇里都有這種類似的橋段。雖然說故事有夸張的成分,但總還是需要描繪現(xiàn)實情景的。
只是,我沒想過,居然初唐就有了。宮女們有不少都會有這樣的活動。不過,御溝結冰的時候自然是不行的。
也就是說,這來來往往的紅葉,現(xiàn)在可能只是單向的,甚至都不一定可以送到目的地。
可能,要到了很多很多年之后,紅葉上面的詩歌才會被人看到。
但是,而今,便有不少宮女在紅葉上訴說自己的少女情懷。
哪有少女不懷情?哪有少男不思春?
可是,這些情懷有多少落到實處呢?
在這偌大的皇宮之中,有多少人最后終究還是孤獨終老。
其實,也不是真的想要什么愛情,還是她們太過于寂寞了。因為寂寞,便想要騙自己愛上了外面的什么人。
畢竟,在這宮中,男人便只有皇帝和皇子。
而普通的宮女又如何可以攀附得起呢?
這不是什么宮廷劇,這是現(xiàn)實,沒什么女主光環(huán)。
從習藝館到御溝的距離并不遠,甚至有不少人相伴而行。
不得不說,這個時代的女性,或者說是宮女,文化水平還真是不錯。
比多少年后乾隆皇帝的那些打油詩可能還要好上一點。畢竟,這是大唐,雖然還未至盛唐。
只是,可能已經不想再有什么分別,我也就沒有輕易吐露什么真心。
不過,我身邊還是有一些同學、玩伴的聚攏。
畢竟,她們都知道,婉兒有一手好字、文筆斐然,經常受到夫子的贊揚。
不過,她們并不知道,婉兒是“罪臣”之女。
其實,知道也沒關系。而今都是奴婢之身,誰又能比誰高貴呢?
我自然也沒有錯過這樣的活動。我寫了不少詩歌到了紅葉上去。
雖然,每次我一動筆,旁邊的宮女們就都不寫了,都看著我寫。
沒有了什么少女的旖旎心思,全部都圍了過來。
我確實深受同齡宮女的喜愛,她們把我當榜樣。
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在迎合她們呢?
我沒有什么思念的人,也不懂什么事愛情,可是我也寫一點兒閨怨。因為她們喜歡。
而且,我也帶著濃厚的宮廷詩風,因為我們都是宮廷之中的宮女。
寫出來的作品是要給人看的,紅葉飄出去之后還不知道有沒有人能看見。因而,其實看的也只有她們,我也需要知道她們喜歡的是什么。
先前我還會有些緊張什么的,后來也就習慣了,甚至會喜歡這種眾星拱月的感覺。
而且,我也慢慢地走上了我自己的風格道路。或者說,其實就是繼承了一部分上官體。
倒不是我想傳承祖先的形式,而是我真的發(fā)現(xiàn)挺適合我也讓我挺喜歡的。
而且,我的主要受眾確實也是宮中這些女孩子,而我也有必要帶給他們以希望。
不過,我也確實還真的寫得出來那份韻味。我把華麗的辭藻堆砌起來,再加以一定量的敘事,也就構成了我的作品。
我在紅葉上寫了不少詩歌,雖然最終還是歸于水中,消失不見。
而圣旨來的時候,我就在從御溝回掖庭的路上。
我平生第一次行了一個非常正式的跪拜禮,圣旨說了很多,可無非就是讓我去面圣。
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武則天,我來了。
而面圣之前,我需要的是一系列繁復的梳妝打扮。畢竟,不可能讓我穿著掖庭的服裝面圣。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光頭發(fā)都洗了五六次,我終于打扮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