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她,始終都是一名任務(wù)者
散去的星星點點,就連身軀也慢慢虛化……
喬半夏哭喊,全身都在顫抖:“饅頭師兄…不…不!你告訴我…告訴我要怎么救你,我不知道啊…我害怕…師兄、饅頭師兄??!”
所以人都紅了眼眶。
“……”赫連希淚珠在臉上滑落,艱難地啟唇:“半夏,饅頭走了,他的魂魄散了……”
她不想說,可這是事實。
“不…饅頭師兄沒有走……他沒有…師姐你騙我……沒有…不會的…不會的…”
攔住鬼修,趕來的風(fēng)鈴躲在聞人梧桐后面偷偷哭泣。
赫連希閉上眼,不忍再看。
喬半夏眸光一頓,想起了什么:“對…對…六魄草…還有六魄草!”
“在哪…在哪!”她將謝白眠還未徹底消散的身軀放下,翻出儲物袋,越是著急越是找不到,終于在她臨近崩潰時,找到了那個紅楠木葫蘆,木塞蓋打開,一株小草浮了出來,喬半夏將它化成汁水,急忙地喂謝白眠服下:“六魄草是修復(fù)魂魄的…饅頭師兄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林嵐嘴角微動了半天,還是朝她如實道:“半夏師妹……六魄草只能招回其六魄,可七魂卻是永遠(yuǎn)消散……只能維持身軀不滅?!?p> 頂多是活死人罷了……
喬半夏抬起眼眸,哭得紅腫,她說道:“還有希望不是嗎?”
“還有希望的……”
……
“看來還有幾個命大的想闖出秘境呢?!?p> 鳳凰谷之上,雷霆之際,與之對持的黑霧中,桀笑連連。
“本尊便讓這葬于此的族人殘魂,陪他們好好玩玩!”
“無恥小人!”如意師長逐漸蒼白的臉龐盡是怒意,手中的靈氣更加的猛烈:“當(dāng)年要不是你們魔族貪得無厭,濫殺無辜!又何其會落得如此下場,當(dāng)真以為我們愿意奉陪嗎!恨不得你們有多遠(yuǎn)滾多遠(yuǎn)!這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
“本尊只知道你們正道欠我族數(shù)千條性命!”黑霧中的魔也狠厲起來。
“你們魔族又何嘗不欠我們!有何資格怨恨!”
“呵呵呵呵…那便看吧,看這局到底誰是真正的贏家。”
……
“何為無情…何為道?”
幻境中的冷清女子癱坐在地上,眸中茫然……
一滴淚珠停在了她的眼前,凌十三空洞的眸子有了聚焦,衣袖微動,淚珠落在纖細(xì)白皙的指尖,滑到了掌心。
“結(jié)束了…都結(jié)束了?!?p> 她的周身是浮空而起的靈力,盤旋在天靈蓋上方,隨著迷失的心,困鎖近六百多年的魔障在額間盡數(shù)散去,于此同時,天靈處的圓波也碎裂成渣!
“?。?!”
整個幻境都為之震蕩!
……
蒼茫大地,一片狼藉。
幾人麻木地替東方歲安置好師兄弟的尸體。
如此慘痛的代價,本該結(jié)束了……
隨后便御靈朝天際的漩渦投下的光澤飛去——
大家此時此刻,便只有一個念頭,出秘境,離開這個鬼地方,帶他們……一塊離開這個鬼地方。
光在的地方,是希望!
……可這個希望終究會讓他們絕望。
“唰——”
一股黑霧透光而出,將他們盡數(shù)打下,強大的氣度震動所有人的丹田。
“滋啦!”
“嘭!”
幾人被黑霧直壓,御靈盡碎,重重砸在地上。
“噗!”
沈倘嘔了口血,其他人更是好不到哪兒去。
他們本就是強弩之末了……
“怎么回事!”林嵐爬起,毫無血色的唇蠕動,眸中皆是不可置信:“為什么、為什么?不會已經(jīng)都結(jié)束了嗎,為什么還是出不去!”
地裂的深淵下,一抹抹陰煞的黑霧騰空而起,附身鬼修,原本毫無生息的鬼修,眼珠子紅光一閃,一具接一具的死尸接連站起……
彌漫整個天地的陰煞之氣!
“這……”風(fēng)鈴眼睛極度的驚恐。
聞人梧桐粹了口血,罵道:“沒完沒了!”
那群鬼修猶如提線木偶,被賦予了的生命,睜著血紅的眼珠子,臉部極度扭曲,帶著嗜血的殺意。
斷成一截截的骨針,朝他們身旁靠去,團團黑霧凝聚,如若之前是凡間的發(fā)喪隊伍,那此刻,猙獰、陰煞、血腥、漫天的骨針、威震四方的暗紅鬼幡、刺耳作響的人皮鼓,便是來自深淵地獄真真正正的怨靈鬼將!
東方歲一驚,快速掐訣布下陣法,席卷來的骨針穿透陣法,他整個人震飛出去。
鬼修如鬼魅般極速的影子不一會兒便到了所有人的眼前,鬼幡四轉(zhuǎn),困住了他們!
黑霧四竄,鬼修轉(zhuǎn)動血紅的眼珠子,猙獰的臉孔舉起骨針殺去!
本就是強弩之末的他們,如今便是待宰的羔羊!
“走開!別碰我?guī)熜郑?!”喬半夏扶著謝白眠,一手運轉(zhuǎn)著褐劍,雙眸紅腫發(fā)狠地朝鬼修砍去:“走開!!”
雙拳難敵四手,鬼幡轉(zhuǎn)動,骨針漫天,這便是鬼修的主場!
“林嵐!躲開!”赫連希幫著喬半夏這邊,偏眸便見林嵐身后的骨針蓄勢待發(fā),心中一驚。
“??!”
可惜晚了,骨針穿過他的胸口,鬼修趁機張開嘴撕咬而上!
赫連希攥緊雙拳,像是在下什么巨大的決定,片刻之后,再抬眸,目光滿是堅定,她躍身而起!
“喂!男人婆!”
“大師姐你要干什么!”
風(fēng)鈴睜大眼眸,驚恐道。他們已經(jīng)沒了饅頭師兄,不能沒有再搭上大師姐!
沈倘大喊:“赫連希師姐!回來!”
紅裙飄揚,女子雙手相撫,一顆明澈透亮的靈珠子從她胸口取出,赫連希眼角橘紅幻變,艱難咬牙:“以汝全部妖力,破!”
一撮撮白毛,人獸形體忽顯忽隱……
眾人怔愣在原地。
靈波震開,鬼幡撕裂的同時,赫連希的妖丹碎裂了。
紅裙的女子再也維持不了人形,一道閃光,變回了一只雪白的小獅子,在半空中墜落……
“妖……”林嵐僵在了原地,捂著胸口,沒有動彈半步。
“赫連希師姐!”沈倘愣一瞬,義無反顧的沖了上去,他顫抖地抱著那團雪獅子,哭得像個孩子:“希希師姐……希希師姐的妖丹碎了,怎么辦怎么辦?。∠O熃?!
不止風(fēng)鈴呆愣住,其他幾人也是不可置信,可如今已經(jīng)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鬼幡破開,可鬼修陰煞還在!
鬼修攜著漫天的骨針再次殺來,聞人梧桐御起無數(shù)器靈與之抗衡:“走,快帶師兄師姐走!”
器靈碎了一個又一個!
“啊啊啊啊??!”骨針席卷而來,朝他心臟處刺來,卻是近身不得半步,好似被什么東西阻隔在外,退而求其次,數(shù)十根骨針穿過聞人梧桐的手臂,帶出無數(shù)道血絲!
“討厭鬼!!”
風(fēng)鈴眸光一變,飛身上去,揮起鞭子——
“滋啦!”
紅綠交錯的電流滋啦作響,劃破天際:“本姑娘與你們不死不休!”
“繃!”
縛靈斷了,仙家兵器,本命法寶,一旦毀,反噬其身!
“呃……”縛靈在風(fēng)鈴手中滑過,她弓著身子,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鮮紅的血液濺射,兩人皆皆倒地……
“梧桐師兄!風(fēng)鈴師姐??!”
將雪獅子輕輕放下,沈倘眼睛發(fā)紅,指尖快速描繪,躍身嘶喊:“以指為筆,以血畫符!邪祟鬼神……皆滅!死?。?!”
一道道凌空的血紅符文,攜著滿腔殺意,在鬼修的頭頂壓下,皮肉與邪識相灼!
“啊——”
團團黑霧脫離人軀,朝沈倘直沖而來,鋪天蓋地的煞氣,一切生靈毫無生機!
“沈倘師兄!”喬半夏祭出劍,拼盡最后一絲靈氣,劍刃快速擋了上去!
“天才,護好師兄師姐,我來!”沈倘胡亂擦了一下唇邊的血跡,指尖飛快畫符,大喝一聲:“老子跟你們拼了?。 ?p> 少年郎攜著數(shù)百道血紅的符箓,撲身直上!
每進(jìn)一步,符箓碎裂地越快!
電光火石,黑霧剎那之間穿過沈倘的胸膛——
“呃……”
“不!!”喬半夏杏眼血絲蔓延。
林嵐掙扎地喊道:“沈倘!”
血紅的符箓消散,人停在了半空之上……
黑霧帶出溫?zé)岬难?,越發(fā)地陰戾,一個回返!
“嘭嘭嘭!”
震耳的踩踏聲越快的劇烈!
“嗷嗚~”
狼群猛撲而上,撕咬黑霧!
“倘兒……”
朦朧間,一道赤紅的身影掠過他,有股濃厚純凈的妖力連帶著輕柔慈愛的嗓音拂過沈倘的胸膛。
緩緩治愈他的傷……
沈倘瞪大眼,愣住原地,心里突得生起一股熟悉且親切的感覺。
狼群蜂蛹而上,一道道疾影掠過沈倘的身側(cè),刮起了狂風(fēng)。
東方歲布陣的雙手一頓,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怎么會……秘境里的妖獸反而來幫他們……
“啊啊??!”
鬼修被狼王一口給咬斷了脖子,魔氣四竄,群狼猛撲而上,絲毫不懼!
眾人手腕上的牽絲引一閃,隨著風(fēng)過之時,藍(lán)衣?lián)u曳,凌十三蒼白無血色的臉,渾身血污,急忙趕到!
卻是看著此番人間煉獄的景象,瞬間臉色更加的煞白,在確定了這群狼獸不是敵人時,連忙運起靈氣控住那漫天飛竄的骨針反手讓其朝朝那一團團黑霧刺去!
進(jìn)幻境后,她全身的傷就不是很重了,到之后出了幻境已經(jīng)是好得差不多。她想,應(yīng)該是魂蛋書靈良心發(fā)現(xiàn),畢竟她這個任務(wù)者要是嗝屁了, 它也得玩完,不過這場面……怕不是要搞事。
“十三師叔……”喬半夏仰首看去,一雙杏眼中淚光閃閃:“是十三師叔!”
凌十三心里還在罵魂蛋,被這句叫喚喚回了神,她轉(zhuǎn)眸睨去——風(fēng)鈴和聞人梧桐倒地昏厥,林嵐重傷,一個穿著師宗弟子服,甚是眼熟的孩子,還有半夏小姑娘和饅頭,幾人無一例外,滿身傷痕,渾身是血……
等等!
黑霧撕裂成點點,凌十三靈波替狼獸們擋下一些攻擊之后,猛得朝謝白眠飛去。
風(fēng)拂面而來,冷清女子眨眼便到了喬半夏面前,她半蹲而下,面色如霜伸手掃過謝白眠的神識,再抬眸時,眼中盡是錯愕不已:“饅頭怎么會……失了七魂?”
“十三師叔……”喬半夏眼眶紅腫未褪,盈滿淚水,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嗚嗚嗚,十三師叔,饅頭師兄、饅頭師兄為了救我們……自爆了修為嗚嗚……跟他們同歸于盡了!”她抓過凌十三的手,猶如溺水的孩子拼命地想抓住浮萍:“十三師叔,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一定能救饅頭師兄的對不對……”
“這……”
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席卷了凌十三整個身心,小姑娘將她視為救世主,可她這個別人心中的救世主連自己都救不了……
可凌十三不忍心掐掉小姑娘最后的希翼,她輕聲道:“大千世界,總有辦法的,不是嗎?”
她清冷的眸子看向了往日修雅溫和的那個孩子,一陣無奈。這是他的命,是書中人物逃不過的宿命,原本的身死妖獸之下,到如今機緣巧合得六魄草留住了六魄,可,這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她起身,朝昏厥過去的風(fēng)鈴小姑娘和梧桐世家大少爺走去,心里一陣心絞,仿佛有把刀在割這她的肉般。她蹲下,運起靈氣護住他們的心脈,可所受之傷終究是不可逆的,特別是聞人梧桐,他的雙手根筋斷裂,損傷程度之大,毫無可能能修復(fù),以后……便是一個廢人了。
一顆晶石在聞人梧桐懷中的衣襟滑落,掉在血跡連連的沙土之上,滾了兩下。凌十三拾起,這是兩人剛?cè)朊鼐硶r所得的機緣,現(xiàn)在看來,若非是它,這些骨針便會盡數(shù)穿過胸膛心臟,倒是撿回了一條命,只是……
只是雙手盡殘,無論是對誰都是一種折磨,更何況是一個器修,身為一個世家子弟,可想而知,以后面對他的將會怎么殘酷的現(xiàn)實。
而風(fēng)鈴小姑娘的本命法寶斷裂,反噬其身,怕是要好久無法再修進(jìn)境界了。
思及這兩孩子以后各自走上的路,她閉上眼,不愿再想。
這,是他們書中人物的命運,是小說作者所制定的結(jié)局,而她,也始終只是一名任務(w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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