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初見師尊
戚水眼皮顫了顫，睜出一條縫隙，刺眼的亮光覆蓋，讓他有些許不適。
“你醒了？”一句男聲從旁傳來，語氣帶了些急迫。
“呃……”戚水一手撐坐了起來，蒼白無血色的臉龐有些晦暗，耳邊傳來陌生的聲音，正當(dāng)他心里疑惑時，眼前的事物瞬間清晰起來。
古色古香的精致屋子，床頭的香爐裊裊白煙還在飄起，整個屋子都充斥著茶香，很是清爽，還有蓋在自己身上的錦布金絲被褥。
他伸出手，竟發(fā)現(xiàn)他被燙傷的右手居然不見一點傷痕。
……是做夢了嗎？
旁邊男子見他半天不答，一個人呆愣看著自己的手，再次出聲連喚幾聲：“喂喂，你沒事吧！”
床頭又傳來男聲，戚水這才如夢初醒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頭一看。
是一名學(xué)淵弟子，眉宇間透露出急迫，似是有什么急事一般。
當(dāng)下便明了，估計是離開了那個地方。
其他人呢？這他就不得而知了。
戚水微微搖了搖頭：“我沒事?！?p> 他眉眼低垂。
……也不知道半夏怎么樣了？
“沒事就好了，快，穿好衣物，隨我去完成一下弟子行程?！痹捯徽f完，不等戚水反應(yīng)，就直直把他拽下床，從床頭扒拉出幾件衣服先扔給戚水。
那么多個測試者，偏偏就這小子暈著出來，還是通過了。那人心里腹誹。
戚水見他如此匆忙，便沉默地配合，一身不合身的衣服往身上套，完了，便被他急匆匆的拽出屋外。
一走出屋外，才發(fā)覺門旁還站了兩位學(xué)淵弟子，人手各托著一個疊著幾件白衣的放于上的盤子，一個是藍(lán)一個是紅的。
戚水還沒來得及想什么，那個剛在屋內(nèi)的學(xué)淵弟子便松開手，雙手合并掐訣，祭出御靈，是一個大碗，然后猛的一下又拽回他的手，“嗖”的一下就踏入大碗中，另外兩個弟子在后面也紛紛祭出御靈，一群人就這么浩浩蕩蕩的出發(fā)。
御靈在云層中快速穿過，破風(fēng)聲在頭頂響起，坐過兩次御靈的戚水還是不敢隨意亂動，怕一個不小心就怎么樣了，反而惹人動怒。
對比上山時那位仙人的法器，站在碗底里遮擋住風(fēng)力的這個靈器反而更好，還有一處是透明的，撥開云霧，大碗緩緩減速下降。
不一會兒，戚水便看見了一座普普通通的小院落，奇怪的是周圍竟無人走動。
到了劍道峰小天閣大門前，不過此刻門是敞開著的，幾人下來后，躊躇著沒再敢踏入一步，盡管大門是開著的。
戚水看在眼里，心里也明了，剛才就聽到那個男子說過弟子兩字，再加上他們微變的神情，不難猜出來是什么，他識趣地安靜著，不出一點聲，任人安排。
他們恭恭敬敬地對院子行了一禮，拉著戚水一起。
那個拽著戚水小手的弟子深呼吸了幾下，高聲向里面說道：“十三師叔，弟子是門派派服堂堂長‘胡浮’奉掌門師伯之命帶戚水師弟前來?！?p> ……
……
風(fēng)吹過，只見院子里那顆被砍了一半了大樹，樹葉搖晃了幾下，其他的半點動靜都沒有。
胡浮:“……”好吧，學(xué)淵上上下下代掌門師伯傳話的，估摸的都是這個場景，他們習(xí)慣了，但是見怪不怪不代表他們就不怕。
之前的一個師兄代掌門傳話，十三師叔人還沒見著呢，那抓心撓肺的感覺之下，給整成心里陰影了，后來聽說每次一來到小天閣都會影響道行……
掌門交代速度辦完，誰讓他是派服堂堂長呢，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此刻胡浮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去。
“那弟子便帶戚水師弟進去了?！庇质且欢Y，已經(jīng)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扯著戚水就走進院里。
冷清無人的小天閣中，除了以往蟬鳴風(fēng)聲，今日添了幾個人窸窸窣窣的走路聲。
戚水低著頭，不敢四處張望，小小的身影茫然地跟在三人旁邊，看著地上一地的落葉碎石和余光所及的布滿裂痕的石桌石椅，一時間思想萬千。
……
掌門的傳音符剛消散，凌十三就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
幾道身影出現(xiàn)在門外，一句話語傳來：“十三師叔，弟子奉掌門之命帶戚水師弟前來?！?p> “進來?！?p> 屋內(nèi)傳出一道冷清的聲音，話音一落“咔嚓‘一下他們面前的門也應(yīng)聲開啟。
胡浮愣了一下，或許是對十三師叔此刻這么好說話有些許意外，不過還是不容遲疑，紛紛快速地走進去。
寬敞明亮的房屋里，空蕩蕩的，目光所及只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
桌子上只擺了個紅繩葫蘆，右側(cè)砌得稍高點的石板地上就鋪著張蒲團，往細(xì)得看右側(cè)那方還有一道竹簾門通往另處。
四人往左一拐，掀開珠鏈，幾架書墻入眼，一道素雅清冷的身影正垂眸坐于案板前持筆畫符，他們一踏入時連四周氣場都變了。
胡浮與兩位弟子表情鄭重，連忙行禮:“拜見十三師叔！”
戚水也跟著一起行禮。
那個叫胡浮的人一招手讓端著兩盤衣物的師弟微微上前，又轉(zhuǎn)頭對凌十三說道:“這是掌門師伯讓弟子帶來的，讓十三師叔選一?！?p> 凌十三筆尖一頓，澄黃的紙上渲染出一道濃重的墨跡，她眼皮掀起，一雙冷眸如萬年化不開的寒冰直直看向那個瘦巴巴的孩童。
“??？”視線相撞，那眼神中無意間透露出的陰森殺意，嚇得戚水連連倒退幾步，像是想起什么可怕事物一般，身軀微顫，眼中滿是驚恐。
凌十三眼中的那個孩童頭頂天靈處浮著五團忽明忽暗的小火苗。
她看著那個穿著大人衣服的怯懦小孩，薄唇微啟:“……五靈根的廢物。”
看那孩子嚇得不輕的模樣，凌十三淡淡收回目光，哦，我不兇的，我只是在走劇情。
戚水自踏入學(xué)淵起便看得清楚，又怎么會蠢到連此話的含義都不知道，他是廢靈根，他…只是走了狗屎運。
這氣氛，別說戚水了，就連胡浮三人此時此刻心臟都還在顫顫的。
她視線緩緩掃過另外三人，目光停留在那并排站于一旁兩人手上的托盤上，臉上黑線更濃。
凌十三嘴角微微抽搐:好丑，怎么都是白的。
收徒之事，掌門已然通知過了，原著也寫得那簡直叫一個巧合，不過……
這弟子服怎么這么素??？
凌十三將毛筆放回筆架，臉上淡漠道:“還有別的顏色嗎？”
胡浮愣了愣，十三師叔這話是不想收這少年做弟子？就連記名弟子也不收！？
戚水低下頭，沒人看見他此刻是什么表情，藏在衣袖下的手掌狠狠攥緊。
他本不應(yīng)該奢求的，一個修為高深的真人，怎會收自己為徒，又怎么會看得上自己的廢靈根資質(zhì)……
“回稟師叔，往下還有藍(lán)紋，青紋，黑紋……”
凌十三瞅了那弟子的服飾，藍(lán)邊白衣，頓時明了，估摸著還白的，當(dāng)下說了句:“算了?！庇种噶酥改莻€赤云凌紋的弟子服:“就那幾件吧?！?p> 樸素到只有那紅邊的能看得過去。
“??！”
胡浮直接呆滯原地，這反差也太大了吧！明明剛剛透露出不收弟子，現(xiàn)如今卻變成了嫡傳弟子！
不愧是十三師叔??！
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戚水猛地抬頭，顯然也是對這感到驚訝不已。
見他們半天沒反應(yīng)，凌十三疑惑開口:“還愣著作甚？”
看在胡浮幾人眼中，冷若冰霜的十三師叔此刻已經(jīng)不耐煩了。
“是是是！”幾人趕快把赤云凌紋的弟子服放下，胡浮掏出一本門派弟子禁止條規(guī)的小冊子兩三下地塞給戚水，然后與另外兩個弟子兩步并一做步麻溜跑了。
凌十三:“……”她有那么恐怖嗎？
如今屋里只剩戚水和凌十三兩人。
小小的少年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剛剛還說他是廢靈根的，又為何是嫡傳弟子?
凌十三看了看他不合身的衣服，廋得跟只猴子一樣身軀，不知怎么的…倒是與記憶中的那抹小身影重和，聲音不自覺柔和了下來，對他招了招手，道:“你過來?！?p> 看在戚水眼里，他那師尊正板著臉，格外嚴(yán)肅地叫他過去，連聲音都冷厲了幾分。
戚水上前走了幾步，但卻沒有靠近，他照著那幾個師兄的方式，行了一禮，聶聶開口道:“弟…弟子拜見師尊?！?p> “嗯?！绷枋淅涞貞?yīng)了一聲，伸出纖細(xì)白皙的手指邊將案板上的符箓收起，邊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名喚戚水?！?p> 一時間無人出聲。
戚水雙手攥緊那本弟子條規(guī)的小冊子，被衣袖遮擋著的手指不安地扣著書本側(cè)邊。
凌十三定定地看著他，干巴巴的小身板，骨瘦如柴，皮膚黝黑，臉頰一點肉都沒有，加上臟兮兮的衣服，看起來著實不討喜。
不過卡姿蘭大眼睛和初見雛形的精致五官，原著的男主，當(dāng)然還是有很大的靚仔潛質(zhì)。
哦…男主有丑的嗎？她問。
魂蛋書靈:[……]
不過那不合身的衣服……
她眼眸一側(cè)，面無表情地看向放置于右邊的一個矮桌上方的衣物，眨了眨眼，又收回視線，隨后素手一撐，煙青衫裙微微搖曳，赫然起身。
“書籍放于案板上，拿起衣物，隨我來?！?p> 一道平淡的話語從身側(cè)傳來，那個真人放話，戚水不敢拖延，連忙放下小冊子，抱起那盆衣服就跟了上去。
大大的長淺托盤，疊著高高的衣服，小手托著抱起，不是很重，但幾乎遮擋住整個小臉。
戚水邊走邊歪頭注意前方那抹身影的走向。
凌十三走出書房，直徑向屋里合上的那道門欄而去。
用俗語來講，那是浴室，原主的記憶零零碎碎，不過還是有些比較記得清楚的，就比如…關(guān)于初云。
哦…畢竟是暗戀對象。
走至門前，她纖細(xì)的指尖一滑，“咔嚓”一下，門開了。
凌十三邁步踏入。
戚水在后面歪歪扭扭地跟著。
木門打開，一陣熱騰騰的霧氣撲面而來，屋里照樣是空蕩蕩的，唯有冒著霧氣的一處溫泉。
這是原主記憶里在一個名叫獸尸森林的地方得到的一處天地靈泉，有滋養(yǎng)靈脈之效，常年溫?zé)?，她泡過一次就感覺原主腦海里那些邪念都退散了不少，但是修為倒退確實不可逆的。
不過……就這玩意兒不就是男主這廢靈根所需的嗎？
“把衣物放下。”凌十三默了一會兒，還是冷聲開口：“會自個洗澡嗎？知道如何穿衣嗎？”畢竟這可是位錦衣玉食的少爺，要是脫了衣，不知道穿衣，最后需要她幫忙的話…那還是別洗了。
剛開始還躊躇不安的戚水，當(dāng)場愣在了原地，被這話問得更不知道做何反應(yīng)。
這，這是關(guān)心他嗎?
見戚水半天不答，凌十三蹙眉:“不會？”
“弟子會?！逼菟剡^神來，連忙應(yīng)聲，不過稚嫩的臉蛋上神色有些復(fù)雜。
“嗯?！绷枋⑽Ⅻc了點頭，這才是主角該有的。
——這丫的修仙界的服飾里三層外三層的，哪個是先穿，哪個是外穿，就她搞了足足六個時辰，從早上到傍晚，而且還不好看，都那么素，在火冒三丈還多出一大截的時候，才搞清楚，然后發(fā)現(xiàn)…原來只用一個法術(shù)就可以搞定！氣死她了！！
她挑了挑眉，哦，仙女不能生氣。
這原主留下的記憶實用的沒幾個，全都是暗戀初云一大堆亂七八糟。
“洗完換上弟子服，出來。”冷冷淡淡的話語，凌十三冷眸一瞥，臉蛋微偏，漏出高貴無暇猶如嫡仙的側(cè)顏，一句平平淡淡的話語傳來。
“……是，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