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阿哥（1）

　　姣絨走到木板跟前，抬眼掃了一圈，輕聲答道：“這里沒有奴婢的繡品?！?p>　　“那就對了。太后，姣絨是延禧宮繡技最強的宮女，這鳳凰除了她，延禧宮沒人能繡得出來?！逼]苢拿過白蘭手里繡有鳳凰的繡圈，心高氣傲地?fù)P起了頭。

　　一聽這話，白蘭下意識抬頭想要反駁，可芣苢僅僅是是一個眼神，便讓白蘭的話止在了嘴角。眼下情況危急，姣絨在宮中家宴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生出事端，上頭的主子們肯定都感到十分不耐，這種情況下姣絨很容易被處置，這個時候站出來幫她說話，等同于自尋死路。

　　“這鳳凰是最尊貴的神鳥，你繡這個送給悠貴人，是覺得她有能力做皇后，還是你想惡意沖撞已經(jīng)逝去的仁孝皇后？”太后的眸如同一雙利刃，狠狠地向姣絨割去，字字珠璣地責(zé)問著。

　　悠貴人看了眼那幅鳳凰刺繡，又看向太后不太好的臉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緩和氣氛。

　　姣絨面色不變，還是倔強地一字一頓道：“這不是奴婢的繡品，奴婢不會繡鳳凰?！?p>　　芣苢蔑視地掃了姣絨一眼，那副嬌氣的嗓子與她這張嬌艷的面容簡直是絕配，“姣絨會不會繡鳳凰，送去慎刑司審問一番便知，說不定隨便審一審，她就能繡出來了。”

　　芣苢雖然在言語間盡顯傲慢，但到底語氣強硬，再加上姣絨始終掛著個冷臉，任誰看了也不舒服，太后眉角一橫，開口便道：“來人?！?p>　　可就在這時，在旁邊沉靜地喝了半天酒的皇上倏地開口攔道：“皇額娘且慢?！?p>　　全場眾人的目光頓時交匯在了皇上的身上，只見皇上不緊不慢地放下酒杯，看向太后，溫潤地說道：“皇額娘，朕始終在宮中推行仁政，眼下還沒有確鑿的證據(jù)，貿(mào)然把宮女送去慎刑司那種地方，有些太過草率了吧？”

　　太后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皇上，下意識覺得不對勁。換做以往，皇帝就算是對宮人仁慈寬待，可太后和太皇太后想要處置的人，皇上向來是不會去管的?？裳巯拢实劭此谋砬閰s滿是誠懇，似乎是想要刻意去保下這個宮女。

　　太后扭過頭又去看了一眼姣絨，這才發(fā)覺這小丫頭竟生得過分標(biāo)志，甚至更多的是妖媚，殿上的完全婢女站在她身邊簡直無法比擬。如此一來，太后勾了下眉角，看回到皇帝身上，沒有再說話了。

　　可下面的芣苢著急了，他為了讓皇上重視這件事，直言道：“皇上，鳳凰是鳥中之王，代表著六宮之主，是皇后才該用的圖案，姣絨此舉，簡直就是對仁孝皇后的大不敬！還望皇上明鑒！”

　　這紫禁城中無人不知，這仁孝皇后赫舍里·沛文乃是皇上的發(fā)妻，也是兒時初情與心中摯愛。去年夏季，仁孝皇后因生下二阿哥胤礽難產(chǎn)而薨，皇上為此沉淪了許久，至今提起都會是一片郁色。而這二阿哥胤礽作為仁孝皇后的遺孤，皇上更是不肯交予任何人養(yǎng)育，直接將其養(yǎng)在乾清宮中親自撫養(yǎng)。

　　此刻芣苢提起仁孝皇后，眾嬪妃都提了一口氣，緊張地看向皇上，生怕皇上會龍顏大怒?；噬系哪樕_實與剛才不同了，他的眸中透著寒光，不過那縷寒光并不是露給姣絨的，而是直直地看向了芣苢，滿面陰沉。

　　“你以為，你一個身份卑賤的婢女，在宮中家宴上隨意談?wù)撊市⒒屎螅筒皇谴蟛痪磫?？”皇上的面色如同冬日的冰窖，冷到了極點，沒有了一點溫度。

　　見矛頭忽然指向了自己，芣苢花容失色地睜大了眼睛，聲音透著一股嬌氣，聽得皇上直皺眉頭：“皇上，奴婢沒有！”

　　皇上懶得與她爭辯，往后一靠，淡聲道：“你知道欺君之罪，該當(dāng)如何嗎？”

　　芣苢顯然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下意識答道：“欺君之罪該當(dāng)問斬，嚴(yán)重者……連誅三族?！?p>　　聞言，皇上輕笑了一聲，默默地挑起眼皮，望向遠(yuǎn)處殿門外的夜色，“你剛剛說，這個叫姣絨的是延禧宮繡技最強的婢女，對么？”

　　芣苢感到奇怪地皺了皺眉，不太明白皇上為什么會在此時提起這件事，但她應(yīng)了下來：“是的，姣絨雖是延禧宮新來的宮女，可繡技卻是一流，而且她一直在小主身邊伺候，時間長了也學(xué)了不少東西?！?p>　　皇上冷哼了一聲，掃視了一圈悠貴人身后的這群延禧宮的宮婢，開口問道：“你們這些人，知道姣絨的繡技如何嗎？全部如實回答，否則，欺君可是重罪。”

　　聞聲，下面的宮女太監(jiān)們都開始面面相覷起來，他們從來沒有被皇上親自審問過，這會兒一個個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在這時，平常最膽小怕事的亦竹毅然決然地站了出來，自卑的她難得光明正大地抬起了頭，表情十分堅決。

　　“皇上，奴婢愿以性命擔(dān)保，姣絨姐姐的繡技十分生疏，連最基本的針法都還沒學(xué)透徹，繡朵花都需要用上好幾天都時間，更不要說如此復(fù)雜的鳳凰了?！币嘀竦穆曇艉軠睾停丝搪爜韰s鏗鏘有力，“況且，奴婢曾親眼瞧見姣絨姐姐為小主繡制禮物，她原本的作品，是一枝紅梅?！?p>　　芣苢蹙起眉，大聲辯解道：“皇上，亦竹平日里與姣絨最為要好，她一定是向著姣絨的，您可不能聽信她的一面之詞！”

　　這會兒，白蘭也站不住了，向前走了一步，狠狠凝了芣苢一眼，也冷聲道：“皇上，這不是亦竹的一面之詞，奴婢也敢擔(dān)保，以姣絨的繡功，絕不可能繡出鳳凰?！?p>　　“白蘭！”芣苢震驚地看向白蘭，漂亮的臉蛋神色有些瘋魔，“你可是延禧宮的大宮女，姣絨做了錯事，你怎么可以幫她隱瞞呢！”

　　上面的幾位主子這會兒也都看明白了情況，紛紛端起茶盞事不關(guān)己地品起茶來。皇上輕輕將茶盞放下，極淡地問了句：“你若是不信，在座還有人愿意給姣絨做證明嗎？”

　　臺下一時間安靜無聲，皇上挑眉道了聲“好”，“那朕給她做擔(dān)保?！?p>　　話落，皇上略帶嫌棄地說了句：“這宮女腦子和手都笨得很，你就是再給她十年，她也繡不出來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