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丟三落四的嚴謹者……
李濤一臉無辜，撓著耳朵，一副給大家添麻煩的窘迫相。
但是，楊冶始終盯著他看，眼神直勾勾的面沉如水，挺嚇人的。
包睿雨他們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個個輪番上陣，對圖書管理員的電腦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蹂躪，其中一個男警員打開機箱面板發(fā)現(xiàn)主板電容熱得燒手，滿臉郁悶。
“估計是電腦太老舊，這房間里空調(diào)也不夠力，主板溫度過高有電容被燒壞了。”
包睿雨跺著腳，氣呼呼地對陳姐說：“陳姐不是我說，你們怎么不換個好電腦還用586呢？咱們現(xiàn)在唯一的線索就是嫌疑人來過圖書館，要是線索從你這斷掉，我們房隊不瘋了！”
“又不是我的事兒，我只是負責……”
陳姐話說到一半，楊冶淡淡地抬起眼皮，對眾人說：“我只是說系統(tǒng)重啟不了，不代表無法進入系統(tǒng)，另外，主板出錯是不會顯示這句話的，它只會告訴我們CMOS Battery State Low，這叫供電不足。”
楊冶把柜臺前那個男性警員說得臉有些紅，但是他可不管人家好不好接受，自己猶如生活在一個單人世界，雙手機械地重啟電腦進入bios控制頁面，選擇了命令符。
楊冶在DOS命令框內(nèi)鍵入了一系列指令后，命令框給出了一大堆盤符及盤符下文件，在清脆的按鍵音后，一段為時三分鐘的監(jiān)控記錄，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
陳姐包睿雨之前繃緊的面容猛地露出驚喜，紛紛朝楊冶伸出了大拇指：“不愧是飛鷹科技新星獎冠軍得主，把你請來真是對了！”
“小冶厲害！”
一眾科偵隊員無不為楊冶送上掌聲，大家臉上通通撥云見日，好像看到了勝利曙光。
—呱唧呱唧。
“厲害厲害！”
忽然。
楊冶耳朵動了動，他緩緩扭頭，還是那一副毫無變化的撲克臉。
而包睿雨等人同樣保持著雙手鼓掌的姿勢，用一臉懵圈的表情死死盯著楊冶身后。
李濤正笑容滿面地拍著手，往前探身，眼睛骨碌骨碌地在電腦畫面上轉(zhuǎn)，好奇地看來看去。
畫面中顯示，有一個穿淡灰色工作服的人，站在圖書館門口翻閱著一本書，看了大概一兩分鐘，他把頭扭向監(jiān)控的位置，然后反方向涌入圖書館前經(jīng)過的人流，快速地消失在路口。
那么毫無疑問，這人就是被公安機關鎖定的“犯罪嫌疑人”。
包睿雨尖叫一聲，急忙走過來拉著李濤袖子說：“你怎么跑里面來了？快出去，我們在執(zhí)行公務，你一個小孩子不要瞎摻和，書你已經(jīng)賠過了，回家吃飯去吧。”
李濤笑瞇瞇地說：“好。”
然后就打算轉(zhuǎn)身離開。
這時，楊冶端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地開口了：“我是個編程人員，并不擅長修理電腦，現(xiàn)在不能進入windows，也就用不了我自己開發(fā)的解碼軟件，我先告辭了?！?p> 說完，這高中生就帶著一臉屌炸天的決絕，站了起來。
包睿雨連忙攔住他：“可別走啊！小冶！你是我們科偵隊請來的頂級外援，要是你都擺不平，我們還能找誰去？你先別急，我聯(lián)系一下維修師傅過來，很快就能好?！?p> 說著，包睿雨掏出一部手機，抽出細長的天線，撥打電話。
她那臺手機據(jù)李濤判斷，是moto166型號，97年時的機皇。
“不行，我有其他事要忙?！睏钜崩浔卣f。
“等半個小時都不行嗎？就算姐求你了！”包睿雨一邊打電話一邊哭喪著小臉，苦苦地哀求楊冶，還對手機說：“房隊，你快給小張叫過來，對，電腦壞了需要馬上修，啊？他有別的任務？！”
偏偏楊冶毫不理會，在一邊火上澆油道：“你要不是我表姐，說什么我都不會來的?！?p> 誰知道包睿雨一聽這句話，把電話掛斷，叉著腰吼了一句：“誒，你這臭丫頭！給我造反是不是？！你給我坐下！”
李濤眼睛慢慢定焦在楊冶身上，只見他的背影微微抽搐，機械地轉(zhuǎn)過身，臉上布滿憤怒地瞪著包睿雨：“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許叫我臭丫頭?！?p> “你就是臭丫頭！”包睿雨來勁了，跳著腳說：“從小你就這個脾氣，油鹽不進，你知道死的是什么人嗎？是一個和你差不多大的姑娘，那小姑娘死得那么慘，我當警察這些年也沒見過這么慘烈的案發(fā)現(xiàn)場，好在兇手來圖書館借過書，留下了這么明顯的線索，我們只要借助你的能力搞到他的肖像，就可以弄通緝令出來了！”
“我們現(xiàn)在耽誤的每一分鐘，都會給兇手爭取到繼續(xù)殺人的時間！”
包睿雨的大喊大叫，襯托得圖書館里死寂一片，氣氛極為緊張。
李濤還是沒法從楊冶身上看到任何一絲女性特征，但包睿雨肯定沒有在騙人啊，眼前這位天才高中生楊冶她就是個姑娘。
可是，怎么能一點發(fā)育跡象都沒有，太中性了吧……
騙人的吧，造物主。
“我糾正你兩件事?！睏钜泵碱^緊鎖，抬起浮現(xiàn)出橈骨的細潤手臂，“第一森林公園肯定不是案犯現(xiàn)場，因為現(xiàn)場留下的血跡很少，第二，監(jiān)控錄像很模糊，我覺得即使以我的解碼軟件，也沒有辦法把他臉上的馬賽克全部解掉，因為鏡頭離得太遠了?！?p> “終上所述，我留在這里沒有任何意義，我后天還有比賽，就先告辭了。”
楊冶說罷，眼角瞥出一抹凌厲的光，在李濤身上狠狠剜了一下，接著她頭也不回地出了圖書館。
李濤收回視線，發(fā)現(xiàn)包睿雨愣在原地，眼淚順著臉頰滾滾流下。
旁邊的男性警員笨拙地湊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小雨，楊冶其實已經(jīng)盡力了，她既然說沒法分析，那就真的沒有辦法，我們再繼續(xù)收集線索，沿著這條街走下去說不定還有攝像頭。”
“有個屁??！”包睿雨擦著淚汪汪的眼睛，委屈地說：“本來裝監(jiān)控的都不多，這條街除了圖書館還是前面拐角那家鹵肉店，哪還有人裝監(jiān)控啊，那一家鹵肉店只拍了個背影，我們的線索已經(jīng)斷了……”
“放心?！蹦行跃瘑T安慰道：“我們還有刑警隊的同事在……”
他也說不下去了，因為請出科學偵察隊的要求就是刑警方面提出的，但是他們池城的科偵隊才剛剛組建，很多人都沒有很強的專業(yè)技術能力，真的有些愧對這個科偵隊三個字。
如果再不行，他們只能請省城派人來了，那樣的話，上面一定會雷霆震怒的。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那個站在柜臺后面，手托下巴觀察著他們的少年，突然開口說：“要不，我試試？”
所有人同時看向少年，一臉驚訝。
站在遠處，無聊看雜志的鄒明，馬上喜滋滋地扔下雜志走了過來：“哎呀警察哥哥姐姐們，你們不知道我這發(fā)小是個科技小能手，小發(fā)明家呢，他什么都會修！”
“他，小發(fā)明家？”
包睿雨滿臉郁悶地盯著李濤，隨即搖了搖頭說：“他連本書都看不住，這么丟三落四的性格怎么可能會是小發(fā)明家？”
其他人也紛紛表示不信，陳姐也在一旁溫和地說：“小孩兒你快回家吃飯去，這是大人的事兒和你沒關系，晚上不要出門，記得和家里人說這兩天把門鎖好?！?p> 李濤笑了笑，把肩上的皮袋直接卸到柜臺上，“著名物理學家李正道先生，他生活中就是個丟三落四、不拘小節(jié)的人，坐個火車每次都能把行李箱弄丟，我還不至于像他一樣健忘，科學表明，丟三落四的人群里出現(xiàn)天才的幾率，遠比行事呆板、邏輯嚴謹?shù)娜巳豪锍霈F(xiàn)天才的幾率高……”
說著，他眼角劃過一道余光，是是而非地斜向圖書館外面。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李濤把一件件和一個高中生毫不搭調(diào)的電工工具掏出來。
包睿雨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失去了阻止眼前這位少年進行嘗試的理由。
一種值得信賴的感覺，很強烈地涌上心頭。
包睿雨和同事們眼神交流一番后，科偵隊員們都把希望寄托在了這個不知姓名的少年身上，很難解釋，短短十多分鐘的會面，就變成值得眾人托付重大之事的人，身上該有怎樣的魅力。
反正，這少年身上就閃爍著這種光芒。
他沉穩(wěn)地動手，盤玩藝術品一般拿捏那些電工工具，好像什么難題放在他的面前，都簡單得像個一。
他們聽到李濤晃著腦袋說：“這不是我瞎說的，歷史上真有這個實驗，我不敢比肩李正道先生自詡為天才，但是，至少你們目前遇見的這點小麻煩，對我來說，不過舉手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