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冰的考驗
從黑暗中醒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很迷茫。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站立著,與昏迷之前別無二致。實力強勁一點的,就發(fā)現(xiàn)他們只是眩暈了一瞬間,隨后就來到了這里。
有人下意識就想尋找自己的同伴,卻發(fā)現(xiàn)每個人身周都有透明的光墻。這光墻不知高幾許,一望不見頂。
每個人都還能相望。
有的人拼命捶打這光墻,卻只有淺淺的光圈暈開。這光墻還隔絕了聲音,只有自己能聽見自己的聲音。
漸漸地,光墻上開始顯現(xiàn)字跡。
此刻,這光墻就像冰墻一樣。在上面顯現(xiàn)字體,就好像是在雕刻。雕刻出來的字體俊逸,鋒芒顯露。
“比拼耐力?!?p> 寥寥幾字,卻蘊含著充沛的靈氣。
在字跡顯現(xiàn)之前,眾人還沒有什么感受。但是字跡顯現(xiàn)之后,眾人卻覺得……實在是有些冷了。
字跡還在顯現(xiàn)。
“如果撐不下去,就捏碎你們腰間的腰牌,自會有人帶你們出去。如果完全失去了意識,也判斷為不合格?!?p> 許安平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腰間。
這是在剛剛登記的時候,登記的人發(fā)放給他們的腰牌。腰牌上寫著每個人的名字。既然是這樣的腰牌,那么把它捏碎了,是否就意味著出局?意味著失???
字跡還沒結(jié)束。
“我們將留下一定的人。當(dāng)留下的人數(shù)目到達(dá)我們的預(yù)期,這一關(guān)自然會停止,留下的人將有資格進(jìn)入下一關(guān)。“
待眾人都看完了所有的字,字跡就緩緩消失了,冰面光滑如初。只留下了“比拼耐力“四個字,變成了紅色,像是在提醒眾人、鼓勵眾人,希望大家不要輕言放棄。
玄極門要收入門下的,都得是精英。
許安平抬頭看,光墻之外的人的臉都變得非常的模糊,直至消失?,F(xiàn)在所有人所處的世界,都是冰的世界。
溫度在緩緩地下降,按照時間均勻地下降。
不少人還在錘著墻面,試圖打破禁錮,可是用盡全身力氣,卻不能對這冰面產(chǎn)生任何影響。大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視野被局限住,卻無能為力。
那些想來碰碰運氣的、沒有修為的人,還有一些修為低下的、耐力不足的人已經(jīng)叫苦不迭。他們都把自己蜷縮在一個角落里。
一開始還是常人能承受的地步,是從他們本來所處的溫度開始下降的。零度以下,眾人也都可以承受。這里的冬天多半是零下的溫度。
再往下,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不少人猜測今日有戰(zhàn)斗的環(huán)節(jié),為了能大顯身手,特地挑了輕便的衣服。由于現(xiàn)在還沒有那么冷,他們又怕到時候熱起來,自然選擇了薄薄的夏裝。
然而現(xiàn)在,他們卻穿著夏裝過著冬天。這些人頗為后悔,可是沒有后悔的余地了,他們都知道自己是要出局了。
其實現(xiàn)在是初春,溫度本就不是很高,有些人憑借服裝,又多撐了一會兒。
有的人把自己蜷縮起來的時候,背靠著已經(jīng)變成冰墻的墻。凡世間有所謂溫水煮青蛙,現(xiàn)在是溫“冰“和人。當(dāng)這些人覺得四肢僵硬了,想動一動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被黏在了冰墻上。他們頓時覺得很驚恐,掙扎著要離開這個墻面。他們現(xiàn)在感知到溫度已經(jīng)低得駭人,他們已經(jīng)感知不到自己的背部了。這些人早已忘記了這還是在幻境之中,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在驚恐之中,捏碎了腰牌。
捏碎腰牌的那一瞬間,只見有光在自己腳下升騰,沖向高空。然后,視野放大了,他們來到了開闊的場地——是招生點大門之外。
大門緊閉,幾人面面相覷,神色落寞。有守門的人,面色冷漠:“你們可以離開了?!?p> 有人短短時間就撐不住了,就是剛剛送出去的那一批,便是第一批。這些人多半是沒有修為的,有些有修為的人卻沒有克制冰冷的能力,哪怕用靈氣護(hù)體,卻也敵不過這從靈氣護(hù)罩外滲透進(jìn)來的冷氣。
有的人卻能憑借自己的能力,大顯身手。
有的人要靠隨機的能力覺醒,有的人卻是生來就有特殊能力。
擁有火系元素的人用熱焰包裹全身,以此抵抗寒冷。起初他們在用熱焰灼燒冰墻,無果。畢竟,筑造這冰墻的人,實力非常強勁,他們根本敵不過。
在這方世界里,靈氣一旦消耗,就補不回來了,很多人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就放棄了進(jìn)攻冰墻,轉(zhuǎn)而保護(hù)自身。也是盡量蜷縮,蜷縮在四面冰墻圍成的小天地中央,然后用火焰鑄造護(hù)盾,貼著自己的身體以縮小靈氣的消耗。
冰系和水系天賦的人就好很多,對冰冷的天地更加地耐受。而且,他們自己的水和冰都是有一定溫度的。冰系的也是為自己重新造墻。水系的人凝出了水,轉(zhuǎn)瞬就結(jié)成了冰,在他們的控制下盡力保持著可以承受的溫度。
許安平相信這個幻境是在原地建成的。在他所本來站立的地方,正好有草木。他便發(fā)動了催木術(shù)。他用靈氣也能發(fā)動,神識也可以。但在來到玄極門之前,他用過幾次神識催動催木術(shù),幾次都是頭疼欲裂。
今日他不僅想撐過這一關(guān),還想贏到最后。所以,現(xiàn)在用神識雖方便,可接下來的兩關(guān)許安平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過。保險起見,他運起了靈氣。
運起了靈氣的那一瞬間,他就發(fā)現(xiàn),他所擁有的靈氣在不斷流逝著,不再回來。許安平皺了皺眉,盤腿坐下開始使用催木術(shù)。
果不其然,草木生長。他閉上眼,感受著這些生命的長勢。有木條出現(xiàn)在視野之中。他催動木條緊緊地纏住他的身體。起初他還能感受到木條的溫?zé)?,沒有凍得厲害。但不多時,只剩下寒冷和僵硬。
顫抖,咬牙,僵硬,疲憊。
比起那些對冰墻主動出擊的人,還有擁有對抗冰冷的天賦的人,許安平這么做并不是很出彩。不過,能感受木系元素的不止他一個,能用木條抵御寒冷的,他卻是獨一份。
可是木條并不能把他全身都包裹起來而不留一絲縫隙。冰墻上噴出了寒氣,從木條的縫隙中侵襲他的身體。
許安平的身體還是溫?zé)岬?,這寒氣落到了他的身上,化成了水。他本以為只是停留在他身體表面,然后會再次凝固,可是這水珠竟在往他的皮膚里滲透!并不是那一股徹骨的寒意在滲透,而是那水珠在向他的身體內(nèi)部進(jìn)發(fā)。
顫抖,許安平頓覺自己的弱小。他有一種挫敗感。
很冷,是很冷了。他也不知道別人是什么狀態(tài)??墒前凑找婚_始那字跡的意思,現(xiàn)在的人還沒篩選好。
可是,要有多少人呢?他們要收多少人呢?他們需要多少人呢?
用對大家對冰冷的耐受度,作為時間的標(biāo)準(zhǔn),真的公平嗎?
還是說……接下來,還有對別的元素的耐受力?
許安平不敢想象。如果說水,那他作為漁民,至少還是有點水性的。如果說火……他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機制。如果說……
身體確實是完全僵硬了,但是他的思想還沒有。那些滲透進(jìn)他身體里的水珠好像結(jié)了冰,在他的體內(nèi)靠著皮膚結(jié)了冰。
水珠漸漸增多,好像無窮無盡,不斷地滲透進(jìn)他的身體。于是乎,他體內(nèi)的器官,如果他能看見,他會發(fā)現(xiàn)這些器官的表面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
許安平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可是,在他的意識將要陷入黑暗的時候,他用神識凝成針強行刺痛自己,讓自己能保持清醒。
就這樣,在清醒與昏迷的界限瘋狂游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如果這一次放棄了,那么,我能保證下次就一定不放棄嗎?“
許安平在心里這樣問自己,意識又清醒了一些。包裹著他的木條發(fā)著淡淡的綠色熒光。許安平體內(nèi)的靈氣也在不斷消耗著,幾近枯竭。
“我還有一拼之力。我相信我能撐下去?!?p> 許安平這樣告訴自己。
許安平就這樣被包裹在木條之中,雙手抱膝,蜷縮著坐著,膝蓋頂著胸膛,頭顱埋在雙臂之間。
在他的睫毛之上,有水珠結(jié)成了冰,他的睫毛因為冰的重量,耷拉了下去。
他全身都紅彤彤的。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許安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在心里對自己說了多少話。一旦有昏迷的可能,他就用神識刺痛自己。
外面,眾長老都在看著里面參加試煉的人的表現(xiàn)。越到后期,溫度下降得越快。送人離開的光線到處出現(xiàn),等到人剩到他們滿意的程度時,已經(jīng)半個時辰過去了。
“噗?!?p> 有什么聲音出現(xiàn)在留下的眾人耳邊。還清醒的人有些遲鈍地反應(yīng)過來。
下一瞬間,好像春暖花開,有溫流流過他們的四肢百骸。冰墻撤去,只見每個人都蜷縮在地上,用各種東西包裹自己、保護(hù)自己。
反應(yīng)了一會兒,大家都舒展自己的身體。有關(guān)于“冰“的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他們還有些僵硬的身體提醒著他們剛剛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