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訣別與執(zhí)念
桑含光跪在地上沒傷心多久,就站起身子,將紙張疊好和桌上的錢袋一同收入懷中,擦干臉上的淚痕,目光如炬,“爸爸,哪怕你沒回來,等到圣殿的人來接我時,我也會求他們?nèi)フ夷愕?。”幼小且堅定的聲音自她嘴中傳出?p> 不知不覺中,圣殿已經(jīng)成了她心中唯一的精神支柱。
接下來的時間里,她依舊和往常一樣,在屋子里獨自做著早餐,吃著飯。
轉(zhuǎn)眼間,已是午時,桑含光正在灶臺上忙碌著。
突然,不遠(yuǎn)處原本緊閉的大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一名紅衣女人氣喘吁吁地奔入屋內(nèi),女人神色慌亂無措,衣衫有幾處破損臟亂,頭發(fā)也有些凌亂,看上去很是狼狽。
很快,女人的目光定格到在灶臺邊的桑含光身上,她的臉色也隨即一松,如釋重負(fù)笑了聲,“還好,還好趕上了?!痹捳Z間,她趕忙上前,跑到桑含光身旁,一把將其緊緊抱在懷里。
這讓桑含光有些茫然和手足無措,她撇過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有些不解道:“媽媽,你這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
女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其推離懷中,鄭重地盯著她的臉,快速說道:“含光,時間緊迫,媽媽就長話短說了,現(xiàn)在正有五名帝國兵往這里趕來,是那城主派來的,你馬上離開這里?!?p> 說著女人從懷里拿出一個巴掌大小布袋,塞在她手里,解釋道:“這是媽媽剩下的一點積蓄,一共有四十枚銀魂幣,你先拿好?!?p> 隨后女人伸手撫摸著桑含光稚嫩的小臉,臉上帶著溫柔笑意,兩行清淚自她眼角滑落,略帶哽咽說道:“對不起,都是媽媽的錯,昨天不該說那些話,是媽媽害了你,害了你們,希望你不要怪媽媽。史萊克的事別放在心上,記住你永遠(yuǎn)是媽媽的驕傲,媽媽也相信你未來一定會成為一名了不起的魂師,所以你也要相信自己?!?p> 好似道別一樣的話語,讓桑含光內(nèi)心不祥的預(yù)感瘋狂擴大蔓延,如同往后她再也看不到女人了一樣,這一想法讓桑含光感到無盡的恐懼與害怕。
她哭喪著臉,淚水剎那間溢滿眼眶,宣泄而出。
她拼命搖著腦袋,“嗚嗚,我不要,爸爸已經(jīng)離開了,我不要媽媽你也離開,我會去做那城主的義女,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絕對不會再偷懶,你們不要扔下含光,不要離開含光,嗚嗚……”
女人扭頭看了眼門外,見沒動靜,便連忙安慰道:“放心媽媽會沒事的,到時候等你成為強大的魂師后就能來找媽媽,另外你爸爸說得對,委曲求全只會換來更加肆無忌憚的侵犯。
所以媽媽現(xiàn)在并不希望你去迎合那位城主。最后記住了,唯有強大才能擁有尊嚴(yán),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闭f完,她直接拉著桑含光的手,向屋外奔去,急促開口道:“不能再耽擱了,那些人快來了,我會留在這里拖住他們?!?p> “媽媽,不要……!”桑含光還想多說什么,但女人沒給她機會,拖著她奔到屋外,來到一處比較不起眼的角落,放開手,但卻被桑含光反握住。
女人看著她那楚楚可憐,淚流滿面的嬌小面容,咬咬牙,心一狠將桑含光的手甩開,狠厲道:“走!”
“嗚嗚”桑含光悲痛哭著,伸出小手,還想靠近女人。
女人卻狠心舉起手,猛然打在那只伸過來的小手上,吼道:“我叫你快滾?。 ?p> 兇狠的面容,無情的話語,嚇得桑含光往后退了兩步,她不斷抽泣著,看了眼女人的臉一步一步后退著,似乎要將其牢牢刻在心底。
“滾?。?!”女人又是一句怒吼。
桑含光這才轉(zhuǎn)過身,頭也不回,朝著旁邊的樹林深處拼命跑去。
她用盡全力奔跑著,臉上狼狽不堪,心中不斷念叨著:“只要圣殿的人來了,我就求他們?nèi)グ涯銈冋一貋?,爸爸媽媽你們一定要等著我?!?p> 她并沒有跑得太遠(yuǎn),害怕錯過圣殿的人,害怕自己失去這個唯一的機會,甚至天真地想著會不會是媽媽認(rèn)錯了,那些人其實是來接自己的。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她在離家三里的地方,找了一處比較隱蔽,且不影響視野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觀察著自己的家。
可現(xiàn)實往往比想象要殘酷得多,同時也是這一決定,讓桑含光看到了她終生難忘的一幕。
正如女人所說,桑含光此時正好看見五個身穿黑色甲胄的帝國兵站在自己家的門前,其中有一個人手里正提著一個白色麻袋,麻袋很大,足夠能裝下一個成年人,布袋里不知道裝的什么,使得上面沾著了一片又一片鮮紅。
五名帝國兵的對面站著一名紅衣女人,女人擋在屋門前,似乎想要阻止他們進屋。
雙方交涉沒多久,就發(fā)生了口角,其中一名帶頭的帝國兵忽然一把抓住女人的頭發(fā),毫無憐惜地將她拽到自己身前,隨后指了指其中兩人。
那被指派的兩人強行砸開緊閉的屋門走了進去,另外兩人和那名頭領(lǐng)則將紅衣女人圍在中間,開始強行撕扯著她的衣服,對其進行凌辱。
桑含光躲在樹叢中,看著這一幕,她只覺得內(nèi)心的怒火不斷地在灼燒著自己每一條神經(jīng),滔天的恨意如同一條龍在她的體內(nèi)瘋狂亂竄。
不多時,那兩名被派進去的兩名帝國兵也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加入其中。
而對于這一切,桑含光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
她面目猙獰,眼中淚水橫流,雙手緊握著拳頭,指甲深深陷入肉了,也絲毫不覺。
對她來說,與之相比還不如心中疼痛的百分之一。
沒過半個小時,桑含光再也看不下去,只覺得心間一痛,氣急攻心,昏死過去。
好在她所處的地方足夠隱蔽,同時又離家里比較遠(yuǎn),所以沒被那帝國兵發(fā)現(xiàn)。
當(dāng)她再次醒來之時,時間已是黃昏,那些帝國兵已經(jīng)離開了,只將那不知道裝著什么的白色布袋留在了那里。
桑含光從樹叢中出來后,飛快朝著自己家跑去,她神色慌張,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心中恐慌隨著她離家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強烈。
直到她再次來到家門前,劇烈的恐懼與不安讓她的身子都有些顫抖。
她來到那個沾滿了血跡的白色麻袋面前,緩緩蹲下身子,伸出顫顫巍巍的雙手,將白色麻袋解開脫下,一張無比熟悉的臉印刻在她的眼眸中。
頃刻間,桑含光感覺天塌了,就如同跌入了萬丈深淵。
“呵呵,哈哈哈.....”她癡狂地笑著,想哭卻哭不出來,她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這兩天哭多少次了,眼淚也早就在這幾天流干了。
笑著笑著,她突然胸口一痛,喉嚨中泛起一陣甜意,“噗”一口心血直接從她嘴里噴出,灑落在那白色麻袋上,如同一片片散落的梅花花瓣。
“砰”,桑含光無力的跪在地上,低垂著腦袋,眼眸空洞的看著那滿臉傷痕的臉頰。
沉默了很久,沙啞開口道:“爸爸,外面天氣比較涼,你怎么能在這里睡呢?含光扶你進屋,里面比較暖和?!?p> 說著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費力從布袋中把那男尸拖了出來,將男尸的一條胳膊拉起,搭在自己肩上,艱難地挪動著步子,拖著男尸,一步一步往屋內(nèi)挪去。
“爸爸,含光知道你還喜歡著媽媽,雖然嘴上說得不好聽,但是每次她來的時候,含光都看到你偷偷在看她,所以你放心,等到圣殿的人來了,含光就求他們?nèi)フ覌寢?,他們那么厲害?yīng)該能辦到吧。
爸爸你還記得上次我們一家人再一次吃飯的時候嗎?
含光可記得很清楚呢,那是半年前,含光到現(xiàn)在都很懷念那個時候呢,等到含光加入圣殿,我們就能回到那個時候了吧。
到時,媽媽就不用去服侍城主,爸爸你也不會再天天喝酒了?!鄙:饪斩粗凵瘢灶欁哉f著,好似她旁邊的男尸真的只是睡著了一樣。
“真是的,爸爸你酒量越來越差了,含光都說了這么多話,也沒把你吵醒,不過這樣也好,爸爸你以后就能少喝些酒了。”
話語間,她已經(jīng)將男尸拖進了屋子,卸下肩膀上的手臂,桑含光喘著大氣,一雙空洞無光的眸子看著男尸,“爸爸,在這里睡你就不會著涼了。”她來到門前,將屋門關(guān)好,看著滿目狼藉的房間,空洞的眼中又落下一滴眼淚。
隨后她隨意找了個角落,蹲了下來,身子蜷縮在一起,朝著男尸低聲說道:“爸爸,你總是不相信含光的話,含光這就證明給你看,圣殿的人一定會來的,到時你看到他們,應(yīng)該就會相信了吧?!?p> 說完,桑含光就一動不動蹲在那里等待著,等待著她所期盼的圣殿。
一日,兩日……
直到她被千仞雪從那滿是尸臭的房間里抱出。
天涯何處不見
這章有點治愈,我寫完也感動了好久,文筆不佳之處還請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