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錢沐峰被人帶走療傷,我被錢似錦親自送到了一處院落,他才開可口,“長姐,三年前,事發(fā)突然,害你被人退下懸崖我有責任,對不起,但真不是我做的?!?p> 我看著他,不同于前陣子橋頭再遇的神氣模樣,感覺到很陌生,也不知道如何與他交流,他卻自顧自道,“爹一直很愛你,默默守護你,對你的愛一點不亞于對我和錢程的,我想爹在信里一定有寫。長姐回來是害怕我傷害爹嗎,放心,我跟我娘一樣敬他愛他,你想對抗的錢家氏族的勢力真的很大,一定超乎你的想象,成為家主并不僅僅是榮耀,那是一個新的牢籠,我們姐弟三人必須有一個人需要去承擔,我愿意這樣去做,彌補我娘對你們的傷害,就像當年爹為了保護二叔無憂,自顧承下了錢家所有。
我與長姐談不上什么姐弟情意,也沒有什血緣,但我此生隨爹姓錢,你便是我長姐,我愿日后像爹一樣守護長姐,不讓氏族破壞你的無憂,也請長姐放過我娘性命。
三年前,她便瘋了,即便你懷疑推你下山崖是她安排的,也無從查證,推你下山崖的人畏罪自殺,我娘一夜瘋癲,已送回蘇家療養(yǎng),此生我不會讓她再回錢家,我也不會成為她的提線木偶,我想用這一生改變一些東西,也希望等爹痊愈后,這里可以是我們姐弟三人共同的家。
這個院落以后會為長姐留著?!?p> 一時間太多的信息沖入我的腦海,我做不了任何決定,只道,“錢程說的對,有些事還需要我親自回來看看,才知道?!?p> 等錢似錦離開,狄樓和鳳華與我獨自的空間,我才終于打開了那封信,這字跡我很熟悉,我在娘偷偷藏起錢沐峰與她的情書上見過,“清河吾兒:我這一生,看似呼風喚雨,江湖地位顯赫,可我總是在失去,我失去了血親兄弟,失去了最愛的女人,連親生女兒至今都不肯叫我一聲爹,我失敗的無可救藥,但是終有一日,你會明白我的苦心,我的犧牲。
我這一生最在乎的是我的家人,我在乎我娘辛苦撫育我們兄弟兩個長大,她作為錢家夫人雖然光鮮,卻得不到她丈夫的心,所以她對我們格外嚴厲,只想培養(yǎng)出一個優(yōu)秀的家主,二弟他想行醫(yī)世間,愛自由不想被拘束,所以我不讓母親苛責二弟,我開始做到她想要的每件事。
十幾歲開啟,我的人生中便沒有了‘我想要’,可我守護了我娘和我親弟弟,我很高興自己做到了。
直到遇到你娘,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動,我做了人生中唯一一次叛逆之舉,只為娶她進門,可惜我們有緣無分,我為了氏族必須與蘇家聯(lián)姻,你娘不愿與人分享丈夫,我其實可以阻攔她離開的,只是蘇家用你們的性命脅迫,我只得默認放手,讓你娘挺著肚子離開,后來為了家族顏面,不得不找回你娘,那時你已經降生,你娘說想讓你過閑云野鶴的日子,不要跟我一樣,我們便對外謊稱你夭折了,可過了幾年,你娘在府里想你,更加不快樂,于是我?guī)退偎?,徹底離開了錢府。
那以后,我不時差人看看你們的日子,便覺心安。
蘇櫻,開始我覺得對不起她,又發(fā)生了那樣的意外,我便縱容她的肆意妄為,可她并不滿足,甚至有意暗中加害你們,我便狠厲的斥責了她,我開始很少回府,只是差了師傅好好教育錢程和錢似錦??墒亲鳛橐粋€父親。與他們兄弟兩個的成長,我有不可推卸的缺失,我很自責,但我給不了蘇櫻的期望,又不想面對她的指責,不想她傷及你們母女。
那年,你母親去世,我曾與她見過一面,卻是那么的平心靜氣,我們只嘆命運不公。
三年前,你重回錢家,我滿心歡心,誰料發(fā)生了意外,那人是蘇櫻安排的,她不承認,我便將她送到了外宅,實則是看管起來,錢程和似錦偷偷去看過她,沒成想,蘇櫻已經瘋魔說了加害錢程的事,似錦不是我們孩子親生的事,我見了她最后一面,她終是承認了加害你的事,可神智已經不是很清楚了,我終于下定決心,送了她一紙休書,差人送她回蘇家,是錢程和似錦送她回去的,不知他們說了什么,蘇家也并沒有與我們責難。
如今,我的身體經過這些年的煎熬,也大不如前,我怕族里惦記你的武功卓絕,還有錢程長子的身份,便和似錦商定了比武,我敵不過年輕的他,與他高位,他替我繼續(xù)守護錢家。
許是我的自私,與你自由無憂,與錢程江湖快意,似錦我卻只能給他一座要付出代價的枷鎖。
現(xiàn)在我回答你三年前的問題,我愛你娘,此生從未改變,我也愛你,吾兒清河,你的劍我找到了,等讓似錦還你,愿你余生平安喜樂。”
落款是兩個字“父示”,我拿著那封信,倍感沉重,卻控制不住眼中的淚水,原來我一直被愛著。
我小心翼翼收好書信,踏步來到錢沐峰的屋外,靜靜在床前等他醒來,我的嘴張開,“爹,你醒了?”
我爹的臉上笑出了許多褶皺,我與他說,“我想帶這封信回去于小叔,于我娘說清楚,我想讓他們知道,他們與我一樣都被您愛著?!?p> 我爹輕笑,“傻丫頭,她們許是知道了啊。”
豁然,心中不再煩憂,我想我再回錢家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丫頭,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放下了這些家中之事,我心中也有了打算,“既然爹娘和小叔給了我自由,那就讓我自己去闖一闖吧?!?p> 不日我離開錢家,辭別鳳華與狄樓,讓他們給小叔帶了平安,便只身上路。
冬日的冷瑟還沒有完全過去,我的內心卻如火般迫不及待,我想先尋個清凈地方,不論南北,有山有水自是更秒。
很快我便找到了落腳的地方,我寫了幾封書信寄往遠方,以示安好,小叔,我爹,周無,終黎玉我都沒落下。
我想獨自在這不知名的水鄉(xiāng)待些時日,把我這一路的起起伏伏寫成話本,與有緣人共勉,尚能掙些營生。
清晨,我爬山爭一縷朝陽,日落,我撐船取滿目的霞光,不覺雪落,不覺幾月,不日除夕將至。
我采買了些當?shù)靥厣哪曦?,先回了南野,當踩著厚厚的雪入院的時候,我知道我回家了。
我站在我娘的墳前,將我爹的書信讀給她聽,我相信她一定有聽到。而后我轉交小叔,他也紅了眼,說過了除夕與我一道回錢家。
時間說到就到,不日,他們兄弟二人已經抱在一起痛哭,我聽得耳根聒噪,起身往府外跑去,又是一場落雪,紛紛揚揚,轉頭,不遠處一個人正朝我走來,那人影分外熟悉,不是周無還有誰?
我連忙迎過去,近身不等我開口,就被他一把抱入懷中。
“周無,你怎么來了?”
他低頭,在我額頭上親了一口,“我想你了”,而后他笑著看我,“你來信,說你家里的事已經妥善解決了,如今聽聞你與你小叔爹親一同過除夕,我便抓緊來提親了?!?p> “什么?”
只是不等我再問什么,他俯身吻住了我的唇,他唇上不斷傳遞熱度就仿佛春日已經到了……
而我這個小小侍女,終究是肖想到了自己的表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