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音一落,眼前迷霧消散,昏暗的月光下,院落中四個男人被綁在四張木椅上,粗壯的繩索緊緊纏住了他們的手腳,我定睛一看,正是失蹤的周無、紅影、玉生煙和玉生楠楓四人。
我心中一暗,對上文柔慘白的面容,“你綁他們做什么?”
她陰笑又起,那聲音此起彼伏的回蕩在院落四周,就像是有數(shù)個文柔在黑暗中伺機而動,想要不知何時一擊將我們撕裂。
我趁文柔發(fā)狂,舉起短劍沖到了周無身邊,提起劍鋒,割開了在他背后束縛著他手腕的粗繩,等我又割開他腳上的繩索,文柔陰魅的嗓音傳來,“沒用的,你這樣救不了他?!?p> 我不信邪,快速揭開了周無眼眸上的遮蔽,突然一雙死魚一般的白目瞪著我,“周無,你怎么了?”
我晃著周無的身體,他的軀干卻癱軟的沒了動靜,我怒目瞪著文柔,“你把他怎么了?”
她飄蕩而來,卻遲遲沒有上前,她披散著的黑色長發(fā)隨風(fēng)搖曳,讓我看不清她的面容,“放心,他死不了?!?p> 我試了試周無的鼻息尚在,便將他輕輕放在地上,又想去解開紅影等人身上的束縛,一陣?yán)滹L(fēng)化刀,割斷了我臉側(cè)的碎發(fā),旋轉(zhuǎn)著就要朝我手腕而去,我反應(yīng)過來,連忙縮回手去,回身看著文柔,“我們不過是途經(jīng)此處的路人,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為難我們?你若死的的冤枉,憑你如今的本事,大可去找害你的人報仇雪恨,你若放下了一切,便趕緊去輪回,祝你找個好人家投胎,但這都與我們幾人無關(guān),你何苦為難我們徒生罪孽?”
倘若眼前的女人還是活人,興許我的話能喚醒她的一絲良知,可我錯了,眼前的人已經(jīng)死了,不過是怨魂存世,她如何還能被我說動?
“找死”,我只聽得她從牙縫里擠出的兩個字,文柔就殺到了近前,突然而至的陰風(fēng),讓我?guī)缀醣牪婚_眼睛,我瞇著眼,看著她躥到了我的面前,陰冷刺骨如墜冰窟的惡寒將我凍在原地,“你沒得選擇,眼下只有聽我的,我準(zhǔn)許你帶走一個男人,其余的都得死?!?p> 我錯楞之極,她真是瘋了,這算,“為什么?”
“別裝傻了,駱清河,你心里很清楚,眼前的這四個男人,他們都喜歡你,但是我只允許你選擇帶走一個男人,其余的都?xì)w我,你若執(zhí)意推三阻四,左右為難,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們五個都得死?!?p> 文柔見我沉默,面露為難,飄到了周無身前,伸出了她烏黑的指甲。
“你別碰他”,我喊著,卻趕不上她非人的速度。
“我知道,你一定想帶他走,我能看出來你很喜歡他,可是若他知道了你的秘密,他還能跟現(xiàn)在一樣對你嗎?我親愛的錢家大小姐!”
她一句話,就剝開了我所有的防御,我頹然站在原地,想了想看著文柔道,“我承認(rèn)我喜歡周無,可我未曾奢望過他會回應(yīng)我的心意,眼下他回應(yīng)了,我卻瑟縮著不敢接受,因為我與他的相識堆積著謊言,我來到終黎府,認(rèn)識小姐,認(rèn)識他都是謊言,謊言的雪球隨著時間的推演越來越大,而我內(nèi)心的不安也越來越重,如同你說的,我身體里流著錢家堡的血,我自幼便與他們終黎府不共戴天,我與他們的遇見都是孽緣,我會在報恩后掐斷這一切,我不可能與他在一起的。”
“很好”,文柔滿意的笑笑,一把扔下了周無,來到了紅影身側(cè),“既然你很明白你和周家少爺不可能在一起,那不如考慮下他?”
“他,不可能喜歡我的,你一定搞錯了”,紅影心中的白月光是離世的終黎夫人,這是連小姐終黎玉都不能替代的存在啊,我心中喃喃。
文柔卻像是聽到了我心中的話,接道,“呵,這世上又有誰是不可替代的呢?只要你愿意,他就可以。叫紅影是吧,這濃重的江湖殺手一般的名號,和你江湖仗劍草莽的人生規(guī)劃不是恰如其分的合拍?”
我搖搖頭,卻不敢明確的說出什么,我怕文柔會馬上對他們下殺手,面對她,我是絲毫沒有招架之力??晌倚睦镎J(rèn)定,一定是文柔看錯了,紅影不可能喜歡我,若是有,一定是一絲相逢于江湖惺惺相惜的欣賞罷了,我想著時間長了,朗府的人會發(fā)現(xiàn)這里的異常吧,我努力拖延時間,也嘗試著發(fā)出更大的動靜,我便大聲問道,“你為何說他喜歡我,這件事我并不知曉?”
文柔臉上露出了興色,我的事情,似乎引起了她的興趣。
文柔呵呵一笑,“他看破了你,猜出了你錢家堡大小姐的身份,幾次三番為你遮掩,但都沒有告知終黎府,這些事你不知情?”
文柔見我只是搖頭,揚手將紅影甩開,眼神轉(zhuǎn)到了玉生煙身上,“那你覺得他怎樣?”
我半真半假的說道,“他,浮于表面的情思流轉(zhuǎn),應(yīng)該不過幾日就會換了心意吧?!?p> 文柔面容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似乎柔和了一些,“你,倒是有趣的緊,可惜如今我們這般情景遇見?!?p> 她這樣說,道是真真有些像是個童心未泯的姑娘。
她沒等我說什么,又說道,“要我說,這叔侄二人都是一丘一壑,小的還比老的好些,小的至少今兒個把你放在心間,有幾分真意。那個老的,看遍宮中爾虞我詐,早就深諳其道,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三年前他的落魄,不過是你與他的一場游戲,若是你沒有發(fā)生意外,跌落懸崖,你還會被他高明的手段捉弄些時日,等你把心給了他,他便拋棄你,他的壞心混在朗家這個臟水潭,倒真是半斤八兩。”
原來玉生楠楓是那樣的人,突然我像是想起了什么,文柔她剛才話語里,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我遺漏了,“三年前?”
我重復(fù)著文柔的話,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短劍,“短劍?”
突然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被我捉住,“三年前,我丟了摯愛的長劍,那把劍與我手中的短劍甚是一樣,像是被人重造了一般,可我明明至今沒有找到它?。 ?p> 難道,隨著我思慮清晰起來,我眼前文柔的身影竟然模糊起來,“難道眼前的一切是我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