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魯因為傷勢無法翻身,但神色中充滿驚慌。
趙濟居高臨下,俯視著玉魯。
冷笑道:“朕對你真的很失望,身為一國王子,為了保命,一點兒后手都沒有,只能躲在女人身后,你真丟我們趙家血脈的臉面!”
玉魯臉色閃過一絲難堪,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他還是道:“二舅算無遺策......”
“別叫我二舅,稱朕陛下!”
“......是”
玉魯這下子心中狂跳,只覺得大事不妙,道:“陛下算無遺策、運籌帷幄,玉魯一舉一動都在您的視線之下。
我這人最為真誠,絕不敢在陛下面前狡辯虛言”
之前隱秘的聚會,自己與那些人交談的事情,被趙濟一句‘武朝的皇帝’擊得粉碎。
充分說明,自始至終,自己的舉動,都在皇帝的眼中。
并且,他能繼續(xù)按照作為的計劃行事,也是在皇帝的默許下。
所以說,他也不過是一個無知的棋子。
至于后手,永成公主是他最大的底牌,其次是皇室的血脈,最后才是吐蕃王子、柳家同盟等雜七雜八的身份。
果斷示弱,乖巧做人。
這才是在目前最好的選擇。
“你最真誠?”
趙濟蹲下身來,口中滿是不屑,自家這個外甥什么德行,他可是讓人查的一清二楚。
道:“朕懶得聽你那些屁話,朕只想問你兩個問題,既然你平日自詡聰慧,就沒想到,在這長安城內(nèi),朕說的話才是最大的嗎?
還是說,你不把朕放在眼里?”
玉魯急忙解釋道:“陛下,玉魯是被財帛亂心、鬼迷心竅,一時想不開才做了糊涂事。
您是一國之君,天下都是您的,當然您是最大的,是我最敬佩、最敬重的人!”
“敬重我,所以就派人去殺朕看中的駙馬?”
“這......這都是一個誤會!”
玉魯滿滿的求生欲,攪動腦筋,慌不擇口的急聲道:“陛下,我是受了柳家的逼迫,才犯下這等小錯。
更何況,要不是我出手,林皓還不一定能活。
陛下,您要明鑒??!”
“呵呵~~哈哈哈哈~~”
趙濟聽到玉魯?shù)脑?,忍不住笑出聲來?p> 玉魯在一旁不明所以,也盡量擠出笑容。
至于老太監(jiān)吳閑,跟了趙濟這么多年,自是聽到這笑聲所蘊藏的怒意,不由同情的看了玉魯一眼。
這傻子,還笑。
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果然,等趙濟笑夠之后,臉色一變,神情冷峻嚴肅,沉聲道:“林皓說的沒錯,你還真是不要臉。
明明是自保算計他人,被你說的道貌岸然、信口雌黃。
你當朕是有多蠢!
嗯!”
玉魯臉一僵,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同時心中暗自惱怒,自己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皇帝知曉自己所有的事,還想狡辯,簡直是在作死!
趙濟見他不說話,直接攤牌道:“巴都,是朕的人,是吐蕃,也就是你那所謂的父王,親自送過來的巴都家眷。
朕救了他的家眷,他給朕賣命,公平,劃算!”
在玉魯震驚被自己人背叛的目光中,趙濟將事情給他理了一遍。
首先,從他進入武朝開始,趙濟已經(jīng)讓人監(jiān)視起他的一舉一動。
當然,一開始是因為親妹子的兒子,多多關(guān)照,并無其他舉措,可是隨著監(jiān)視,整件事就變了味兒。
兩淮。
邊軍。
藩國。
這條走私的線路,愈發(fā)龐大,甚至因為玉魯?shù)纳矸?,還可以堂而皇之的結(jié)交同盟。
他也不想想,那些人找讓他是為了什么,是為了讓他這個吐蕃王子頂在前面扛著,被些許小利迷住了眼,真是不知所謂。
相對的,他的父親,吐蕃贊普,在這一點兒就看的很清楚。
二話不說,將所有證據(jù),還有吐蕃潛藏到武朝的暗諜,大部分全都賣出去。
畢竟,趙濟是一國之君,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他。
尤其是二十多年前,因為自己將趙濟看中的親妹子娶了過去,這件事他做的不厚道,未免被報復(fù),一邊在吐蕃境內(nèi)好好供著永成公主。
同時,一邊還將不少資源傾瀉給玉魯這個后進的小王子。
“不可能,父王不會這么做!”
玉魯被趙濟的話一下子擊破心神。
如果......如果所謂的贊普,所謂的吐蕃王,在武朝面前如此卑微,那么自己的野心,自己一直以來拼命爭取的,還有什么意義?
如此廉價的位置,豈不是白費這么多心血?
趙濟不屑道:“區(qū)區(qū)一個吐蕃,要不是朕看在永成的面子上,這些年多番扶持,恐怕早就被北羊同給滅了。
他們有什么資格與朕叫板?
他們怎么敢跟朕齜牙?
而且,若不是扶持,朕又豈會容忍這條走私線路繼續(xù)下去?
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安定武朝西面邊境,你連這些都看不明白,還想爭吐蕃的王位,朕愈發(fā)覺得你的愚蠢”
玉魯失魂落魄:“我......我......”
“朕看在永成的份兒上,這次不殺你,不過此事過后,你就留在長安城混吃等死的活著吧。
至于永成,從今后起,朕覺得她也沒必要再待在吐蕃那個荒僻的鬼地方,該回來了。
朕總算能讓她回來了”
‘轟~~’
趙濟的這句話,又如同一道驚雷,在玉魯腦中炸響。
這是宣判了自己的一生。
他從今往后,只能淪為一個普通的人,所謂的王子名頭,將再無用處。
而且,因為他的身份特殊,在武朝也別想有什么作為,一下子澆滅所有的野心,讓他這等不安分的人根本無法承受。
“不,陛下,二舅,你不能這樣做,我是吐蕃的王子,我有資格當吐蕃的王,有價值,可以幫您!”
玉魯急聲道。
畢竟,吐蕃肉再小,也是一國。
武朝打不過,但是西域那邊的小國林立,天大地大,總能逍遙自在。
他可不想被長安這座城給困住。
“你有價值?
你連最基本的大局都沒有,朕怎么能相信你的價值?
而且,你身邊的那些籠絡(luò)的各部落親信,大多是他們看中的杰出小輩,就因為你,這一次全都死在武朝。
等你回吐蕃,那些人還會支持你嗎?”
“......”
“沒有親信,沒有朕的扶持,你算個什么東西?
認不清自己,掂量不出自己幾斤幾兩,還想做吐蕃的王。
就你這樣的,遲早被人給玩死!”
“......”
趙濟一番冷喝,頓時讓玉魯閉嘴。
他伸出手,猶豫了幾下,揉在他的頭上,語氣軟了幾分:“聽話,有朕護著,你至少還能一生無憂。
沒有朕在,你,你的母親,遲早會被殺。
你死不死不要緊,朕的親妹子,當初為了武朝,為了朕和皇兄,甘愿下嫁吐蕃。
朕欠她的,武朝欠她的,這筆賬,得還。
你千萬別讓朕難做。
否則,你就永遠躺在床上吧”
“我......”
玉魯臉上露出不甘的神色,還想說什么,可看到趙濟那冰冷的目光,打了一個冷顫還是閉上了嘴。
正在此時,大殿外有皇城司的人遞來密報。
趙濟第一時間率先搶過來看了一遍,然后遞給吳閑,讓他念給玉魯聽。
同時道:“讓你聽聽你與真正的聰明人差了多少”
吳閑明白趙濟的意思,將密報的內(nèi)容跟玉魯說了一遍。
其實,這封密報不是別的,正是林皓進入南羊同驛館后的所作所為。
等吳閑全部念完之后,等了片刻。
趙濟道:“你自己說說,林皓為何要說自己不濫殺?
南羊同的安羅公主,又為何敢將自己的身份全部跟林皓交待?
還有,安羅公主殺侍女前,為何要說那些話?”
玉魯知道這是最后的機會,一番分析,道:“林皓是不想得罪陛下,北羊同、吐蕃接連被懲治,他怕做的太過分,陛下不喜!”
“蠢貨!這只是表象,你就不能看的更深一些?”
趙濟一聲暴喝,直接打斷他后面的話,道:“西面四國,蘇毗、南羊同、北羊同、吐蕃,現(xiàn)在北羊同和吐蕃遭受打擊,為今之計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平衡!
平衡四國,哪一家都不可做大,這才是本質(zhì)。
林皓是看到了這一點,知道朕的底線,才會用‘不濫殺’這個狗屁借口給自己一個臺階,揭過此事!
你連這些都看不懂,是何其愚蠢!”
“你接下來的分析,朕也不想聽,直接告訴你。
林皓被朕格外看中,遲早知道刺殺他這件事的始末,正因此,安羅才敢在他身上賭一把,并且用真相來對其交好。
至于和那個侍女說的話,其實是在告訴朕,她身邊有其他人安插了進來。
否則,那一番廢話,根本沒必要講。
敏銳的觀察力,狠辣果決的手段,最重要的是,是朕的人。
你說,你憑什么和別人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