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西斜。
霞光映照在青磚綠瓦間,蓋上一層薄薄的金色光暈。
驛館小院內(nèi),已經(jīng)釘好木板,裝上木門,且用一節(jié)節(jié)竹子連通的大木桶架子下。
嘩嘩~~
水流迸射四濺,肆意沖刷著下方的俊秀少年。
差不多半個時辰,林皓才披散著濕漉漉的長發(fā),一臉滿足的走出來。
他叉著腰,仰天一聲長嘆:
“爽!”
不洗不知道。
一洗嚇一跳。
林皓搓了那么久,廢了好幾塊皂角,搓下大概半斤泥,總算是將身體清理干凈。
兩個木匠手快活兒好,弄出來的蓮蓬頭,噴水量又猛又足,要不是水不夠熱,林皓覺得能刷掉他那一層嬌滴滴的細(xì)皮!
是個人才!
他算是記住了。
而且尚衣局的宮女也給力,長衫雖然沒送來,但是身上這短衣大褲衩,算是緊趕慢趕弄出來兩套。
林皓一高興,沒忍住又賞了五兩銀子。
送的時候爽,送完之后,只感覺一陣空虛。
自己辛辛苦苦賺的銀子又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什么時候有了這么毛病,明顯是飄了。
正在他反思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哼,光天化日,成何體統(tǒng),真是有辱斯文,還不趕緊把衣服穿好!”
林皓大怒,拽的二五八萬道:“嗯?誰?那個不長眼的狗東西......咦~~大伯,您老人家怎么來了?”
話沒說完,氣勢就弱了下去。
沒轍。
義王爺趙恒,他可得罪不起。
趙恒瞪著林皓,面色不善道:“別叫我大伯,我沒你這個狗侄子”
“......”
“話說,你剛剛說孤王是狗東西?”
林皓連忙擺手,義正言辭的否認(rèn):“沒,沒有!大伯......不......義王爺您一定是誤會了,我說的是韓計那個狗東西!”
韓計:......
“義王爺,您聽我說,韓計這個叛徒,讓他去跑個腿兒,竟然敢糊弄我......”
林皓巴拉巴拉的解釋,果斷轉(zhuǎn)移話題。
添油加醋,將不久前小萱兒、小寇兒和紀(jì)靈官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完。
趙恒默默的聽著,神色并無太大驚疑,而是繼續(xù)上下打量林皓的穿著。
只見他上身穿著露出小半截手臂的短袖,下半身是寬松的大褲衩,腳蹬露腳趾的木屐,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膽猩⒛印?p> 忍不住道:“袒胳膊露腿兒,真是有辱風(fēng)化,趕緊將衣服穿好”
林皓抿嘴:“義王爺,只是顯顯胳膊,露露腿兒,跟風(fēng)化扯不上關(guān)系吧?
再說,這大熱天的,這么穿,舒爽的很。
您要不試試?”
“哼!孤是要臉的人!”
“這里也沒外人,咱們自家人,要臉何用?”
“......”
片刻后,趙恒沖洗過后,一臉舒爽的躺在躺椅上。
身上的穿著,明顯是林皓另一套短衣大褲衩打扮。
往日里悶熱的熱風(fēng),在此刻竟然有幾分涼爽,拂在白皙的皮膚上,柔柔的,軟軟的,再加上一絲絲微涼。
不知為何,他想起王府中的幾位王妃。
咦~~
真真是個奇了個怪。
林皓捧著一把折扇湊近,上下扇動兩下,問道:“義王爺,感覺如何?”
“叫大伯”
“哎,大伯,感覺怎樣?”
“嗯~~馬馬虎虎,一般般啦”
“......”
“離孤遠(yuǎn)點兒,好不容易有點兒風(fēng),別擋著”
“......”
趙恒一臉嫌棄的扒拉開林皓,煩人!
林皓無語的挪到自己的躺椅上,忍不住一陣磨牙。
口是心非的家伙。
明明爽的眉毛都跳起來,還一臉矜持的裝模作樣,哼,虛偽!
不過,賺了一把扇子,還不錯。
不遠(yuǎn)處,老太監(jiān)富安,一臉擔(dān)憂的看著自家王爺。
平日里就懶懶散散,再加上林皓的一身打扮,簡直是懶散他媽給懶散開門,懶撒到家了。
好好一個王爺。
怎么就成了這副模樣?
都是林皓的錯,這個該死的蠻子......不對......看在一萬兩銀子的份兒上,還不能跟他計較,真是愁死他了!
至于更遠(yuǎn)處,武玄司一眾人,包括吳能,只當(dāng)沒看見。
開玩笑。
一個王爺,又是皇帝的親皇兄,他們可得罪不起。
“大伯啊,剛才說小萱兒、小寇兒的時候,我看您一點兒也不驚訝。
能不能告訴我,究竟是宮里的那位貴人,盯上我這個小小的世子”
林皓還記著那兩個貪吃的小家伙。
既大膽,又囂張,而且,腦子還有點兒憨。
趙恒懶洋洋瞇眼道:“別緊張,這是小丹鳳身邊的小丫鬟”
“丹鳳公主?”
“嗯!話說,你沒怎么那兩個小家伙吧。
這倆小家伙可是小丹鳳養(yǎng)在身邊的體己人,這次應(yīng)該是奉了命,特意來看看你的情況。
可千萬別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倒不會,那兩個小吃貨,我可是花了不少錢,買了糖人兒和糖葫蘆賄賂她們,不會留下壞印象!”
林皓信誓旦旦的說道。
殊不知,在凝香宮內(nèi),兩小只正雙眼無神的瞪著糖葫蘆,癟著嘴,委屈的一副快殺了我的模樣。
而且,還深深記恨上給他們買糖葫蘆的林皓。
“大伯啊,我聽人說,丹鳳公主其人如妖,難不成長得......很清新脫俗、不忍直視?”
驛館小院內(nèi),林皓有些緊張的問道。
趙恒猛地睜開眼,滿臉怒氣道:“是誰敢這么編排?小丹鳳乖巧可愛、七巧玲瓏,簡直是孤王和皇帝的心頭肉。
誰!
誰敢造謠?
賢侄,孤王勸你良善,老實交代,否則......哼哼!”
趙恒說著捏住不遠(yuǎn)處的桌角,用力一掰,都化成粉了。
這一手,讓林皓不禁心驚肉跳,心說這位便宜大伯,勁兒還不小,三寸厚的陳年柳木桌,在他手里不堪一擊。
所以他老老實實交代,這一切都是武玄司副統(tǒng)領(lǐng)---萬舒溫說的。
有門外一眾人可以作證,自己絕對沒說假話。
趙恒聽完后,‘呵呵’冷笑,露出瘆人的微笑,揚言要扒萬舒溫的狗皮。
林皓聽著趙恒的笑聲,只覺得心底發(fā)毛,不想繼續(xù)這個瘆人的話題。
他怕晚上睡不好做噩夢。
連忙道:“大伯,您來我這里,是不是有正事兒要交待?
咱還是談?wù)聝喊?!?p> “正事兒?”
趙恒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他來這里,是要提醒林皓注意安全。
并且,帶了幾個高手,混入門外武玄司眾人,在這里坐鎮(zhèn)保護(hù)林皓。
只不過,先是被林皓怪異的著裝分散注意力,又被蓮蓬頭溫?zé)岬乃疀_的舒爽,一時忘了來時的目的。
想到這里,他放下對萬舒溫的成見,先辦正事兒要緊。
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門外響起爭吵的聲音:
“三舅姥爺,四表太爺,我勸您二位還是回去吧”
“二狗子,你能耐了,敢攔你三舅姥爺?是不是皮癢欠收拾?”
“老三,跟他廢話什么,打他丫的”
‘噼里啪啦~~’
伴隨著一聲聲慘叫,兩位侯爺趾高氣揚的邁入小院。
他們搖頭晃腦,一臉舒爽,仿佛任督二脈都徹底貫通,滿臉紅光。
同時還看到躺在躺椅上的林皓,他們?nèi)滩蛔〉纱笱邸?p> 南成候道:“外甥孫,你咋地了,怎么不好好穿衣服?這這這......有辱觀瞻!”
陽啟候痛心疾首:“斯文掃地哇~~,真是有辱斯文!”
“哦?你們說誰有辱斯文?”
趙恒坐起身,面色不善的瞪向兩個老頭子。
“嘎~~”
南成候和陽啟候頓時閉嘴,仿佛被捏住嗓子的公鴨子。
良久。
南成候才小心翼翼道:“老四,這不是義王吧?”
陽啟候‘啪’的一巴掌糊在他腦袋上,罵道:“說什么胡話,那是義王爺,不是王八!”
“......這這.....不可能吧,義王爺怎么能穿成這樣?而且,富安那個老東西呢?”
“似乎......也有道理”
“二位老侯爺,你們是在找咋家嗎?”
老太監(jiān)富安的聲音,陰惻惻的在大門內(nèi)側(cè)一旁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