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和以前不一樣了
宋野子抬頭望著黑黑的天空,即使是在夜晚,也能感知到,烏云把天空壓得很低。
“后來,我撿的石頭越來越多,小時候沒有寵物,也沒有朋友,就喜歡對著石頭說話?!?p> “你和小舞不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嗎?”
松子忍不住問道。
宋野子笑了笑。
“我和小舞真正敞開心扉,是在六歲之后,我有了家。而在那之前,面對小舞對我的熱情,我也只是想躲開?!?p> “為什么?”
“因為我們不一樣啊,她是家里的大小姐,而我只是一個孤兒?!?p> 松子皺起眉頭,有些不忍地開口。
“可那時候你才四五歲,怎么會想這么多?”
四五歲的松子,不知道朋友有多重要,他只知道爸爸媽媽不要自己,把自己丟在家里,然后出去工作。
而那時候的宋野子,已經(jīng)在思考不同階層之間的問題了。
宋野子站起身,往前走著,雙手撐在露臺的欄桿上。
“當孩子太多,蛋糕太少的時候,大家都會想辦法,怎么讓自己能多吃到一點。他們有的恃強凌弱,有的討好福利院媽媽。但總有一兩個人,一開始進去的時候,不知道爭搶,也不懂得討好。”
她突然笑了兩聲。
“我剛好就是最后一種人,所以進福利院的第一個月,我?guī)缀鯖]怎么吃飽過。后來我就學會了討好別人,那時候小舞對我好,我也只認為,我和她是施舍與被施舍的關(guān)系?!?p> “朋友什么的,在孤兒院幾乎不存在,小朋友們會假裝跟你很好,然后騙走你手里的糖果,轉(zhuǎn)身又去和別人玩兒去了。”
松子聽著,只覺得自己心里一陣酸澀。
他小時候也被人搶錢,被人堵在小巷子里打?;丶覜]有父母噓寒問暖,只有保姆追著他給他上藥。
家庭醫(yī)生來了之后為他包扎好傷口就走了,服裝師來家里為他量好尺寸就離開,過幾天就會有很多套合身的衣服送來。
家里的保姆做好了飯幾站在一旁,每天除了上課就是各種興趣班。
曾經(jīng)松子以為,沒有自己支配自己課余生活的權(quán)力,沒有父母陪在身邊,就已經(jīng)是一個缺失的,不完整的童年。
但他沒想到,還有一些人,掙扎,拉扯,只為了能在一個地方安穩(wěn)地活著。
宋野子說完之后,轉(zhuǎn)身看向松子。
“所以你睡不著,在這里吹冷風,就是為了問我小時候的事?”
松子低下頭。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小時候過得這么……辛苦。”
宋野子撲哧一聲笑出來。
“你跟我道歉做什么?這又不是你造成的。”
“但我問你了,你就要再說一遍,再說一遍,就會重新感受一邊痛苦。”
松子站起身,語氣有些急促地說。
“早就不會了,我已經(jīng)釋懷了。而且后面,我也過了兩年的好日子,我的養(yǎng)父母,在宋景陽出生前,真的把我養(yǎng)得像小公主一樣。”
宋野子淡然道,雖然她都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當小公主的那兩年具體的感受了。
這個世界從來不會偏袒哪一個人,有得必有失,她能做的,就是活好當下。
至于過去和未來,那都交給過去和未來的自己吧。
冷風又一次吹來,宋野子打了個噴嚏。
松子拍拍她的肩,輕聲道。
“回房間吧,外面溫度低,可別帶著病氣過年?!?p> 宋野子和松子一起回到走廊,然后各自回到房間關(guān)上門。
而走廊的另一頭,段小舞和常容合上了窗簾縫。
“他們竟然能這么和平地坐在露臺上聊天,還是大晚上?”
段小舞都快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要不是三樓除了她和常容,就只有松子和野子兩個人,她都不相信這兩人能有說有笑。
“你看,松子能掌握分寸,野子的狀態(tài)也很好?!?p> 兩人坐回床上,段小舞低著頭,常容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說。
“野子現(xiàn)在和以前不一樣了。”
段小舞低聲喃喃道。
松子和野子在露臺說了什么,他們其實并不知道。
但段小舞能感覺到,野子現(xiàn)在,比以前灑脫了很多。
“睡覺吧,明天還有年會,嗯?”
常容掀開被子給段小舞蓋上。
兩人躺下來,常容把段小舞抱進懷里,陷入深眠。
而另一間客房里的松子,卻久久不能入睡。
在露臺上宋野子說的那些話,像石頭一樣不斷在松子的腦子里砸向他的記憶。
任何人都無法與別人完全共情,松子甚至都想象不出來野子小時候過的是什么日子。
這樣一個在泥沼里掙扎長大的小女孩,真的會是那個笑著送給自己石頭的小女孩嗎?
他不敢再問宋野子了,甚至把石頭也收了起來。
第二天的年會,段成雄沒有去,還把松子留下來,發(fā)誓一定要贏他一次。
松子當然是笑呵呵地應下來。
段小舞帶著常容和野子一起去參加了年會。
作為公司的總裁,段小舞先上臺致詞,隨后又公布了新容曙光第一批股東。
媒體來得不少,四面八方前來祝賀的人也不少。
后面有關(guān)段氏的部分,段小舞全都交給了馮一安,自己應付了幾個記者之后,就下臺去與各大合作商喝酒交涉去了。
作為新容曙光第一條智能技術(shù)線的創(chuàng)始人,常容也是本次年會的重點人物之一。
在常家公布了他的身份之后,外人對常容都是畢恭畢敬的。
但常容不在意這些,他的視線時刻都停留在段小舞身上。
段小舞在宴會廳里穿梭,只要一聊到工作,合作上面的事情,她能跟人聊三天不帶喘氣兒的。
其中幾個合作企業(yè)跟段小舞聊得投機了,段小舞直接連著干了三杯紅酒。
常容見段小舞喝完第三杯的時候,跟身邊還在恭維他的一個老總道了聲抱歉,就朝段小舞的方向走去。
“怎么喝這么急?一會兒喝醉了?!?p> 說著,常容皺著眉掃視了一眼段小舞面前的那幾個人。
幾個人立刻心領(lǐng)神會,到一邊去了。
段小舞看人走了還在想跟上去。
“干什么,我們還沒談妥呢,你怎么把人給我……趕走了?”
常容拉住段小舞還想伸出去的手。
“不會缺人想找你合作,不急這一時半刻的,先去休息一下?!?p> 段小舞不情不愿地跟著常容到了休息室,卻發(fā)現(xiàn)野子已經(jīng)在休息室的沙發(fā)上醉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