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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魂傳

第十三章:黑心的管事

盜魂傳 青之詭 3989 2022-07-18 13:00:00

  越往禹山南邊走,山林樹木越是變得稀疏起來。漸漸的,依稀有了采藥人踏出來的小徑,也有了打柴人刀砍斧劈的痕跡。

  直到穿過一片灌木叢,眼前的視野瞬間變得寬闊起來,一條清澈的小溪靜靜流淌著,溪水清涼,水質(zhì)干凈,清風拂面,沁人心脾,讓人忍不住的陶醉其中。遠處村落里,三三兩兩聚集的房屋和寥寥升起的炊煙,讓少年有種恍如隔世又熟悉的感覺,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白長卿卸下背簍,在小溪邊的石頭上坐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干糧遞給猴子??粗е澄锟械谜龤g的猴子,白長卿有點舍不得,但是當初答應的事,就要說到做到。白長卿對猴子說道:“好了,都已經(jīng)出山了,我們的緣分也就到這里了,吃完午飯你就回到你原來的地方吧?!?p>  猴子一聽這話,不干飯了,將干糧丟到地上,撒腿就往樹林的方向跑去。跑出十幾步遠,又停了下來,撅起屁股對著少年,用手拍的噼啪作響。

  白長卿不以為意,望著猴子揮手:“別拍了,屁股拍紅了也看不出來。路上小心,遇到危險就跑遠一點,看到你的大鳥朋友幫我問生好,再見!”白長卿用力揮了揮手,然后坐下來拿起干糧,不再去看猴子,他怕自己忍不住會再把它捉回來。

  白長卿吃完干糧,開始削面具,一邊削,一邊四顧著眼前的景色,看著這個世界,不知為何,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變得很平靜,仿佛找不到任何的波瀾起伏,就像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忽然,身邊有了動靜,一只金燦燦毛茸茸的爪子,把吃了一半扔在地上的干糧又撿起來了,繼續(xù)大口大口的啃著。

  “怎么又回來了?”

  “......”

  “是不是舍不得走了?”

  “......”

  “那行,以后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吃的,跟著我咱倆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你什么時候?qū)W會這個手勢了?”

  只見猴子伸出右手,支棱起小指頭,直直的豎起來,紅寶石一樣亮閃閃的眼睛盯著白長卿。

  白長卿和猴子拉過鉤,吃完干糧,又背起一大一小的兩個竹簍,和身后百十步遠的馮大人,于遠安打了個招呼,便轉(zhuǎn)身繼續(xù)往京城的方向前進。

  這些日子,白長卿和馮,于二人,算是比較熟悉了,只是話不多,依舊是一前一后的走著。最多吃飯的時候會搭個伙,或者自己修煉遇到瓶頸的時候,會請教一下馮大人,稍微指點一下。

  于遠安看著那個如同小山一般的背簍,撇了撇嘴說道:“等那小子到了京城,光靠他背簍里的那些寶貝就足夠他富甲一方了?!痹捓镌捦猓趺绰牰际橇w慕,嫉妒,不甘等各種情緒交糅在一起的味道。

  馮大人聞言,斜覷了一眼于遠安,以及他背上也像小山般的竹簍,沒好氣的說道:“你小子不是也跟著撿了不少漏嗎,怎么著,于大人您還嫌不夠?”

  “我這都是那小子剩下不要的東西,連這竹簍都是那小子換下來不要的。大人,您就別埋汰屬下了,您知道我不是那意思?!?p>  “哦,是嗎?那不知于大人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唉,算算時間,考功司京察差不多也該結(jié)束了,屬下這校尉一職怕是保不住嘍,這官場失意且不說,我不偷不搶的撿點別人剩下的東西拿去賣錢,補貼一下總可以吧?”

  馮大人拍著于遠安的肩膀說道:“呵呵,看來你小子算是想通了,教你個好,以后咱倆的前程,說不定還要落在前面那少年郎的身上?!?p>  “......!”

  在于遠安震驚和不解的眼神中,馮大人望著前方的少年,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

  前方傳來少年爽朗的笑聲,與風中的晚霞交相輝映,悠揚的回蕩在天地間。

  ......

  牛頭鎮(zhèn)并不算太大,人倒是挺多的。

  畢竟是卡在禹山南邊的進山要道上,雖說禹山一直有精怪大妖的傳說,可靠山吃山的人總得給自己尋條活路啊,時日久了,禹山邊緣的采藥人到底還是摸出了一條道來。只要不往深里去,禹山也就跟普通的山差不多。于是,牛頭鎮(zhèn)漸漸的從一個偏僻的小鎮(zhèn),變成了山珍奇貨的集散地,來往客商多了,這黑的白的,明的暗的,該有的不該有的,也就多了起來。

  進了小鎮(zhèn),只見家家戶戶張燈結(jié)彩,酒肆和茶館挑著紅彤彤的燈籠,喧鬧聲沸滿天,堂倌引來送往,小廝跑得風風火火;煙花勾欄之所,自詡雅致的文人騷客,簇擁著打扮艷麗的歌姬舞姬談笑風生。

  沿街擺攤的小販們更是堆起琳瑯滿目的貨物,叫賣聲此起彼伏,好一派繁榮景象。

  算算時間,也快過年了。

  白長卿沿街挨個問過去,找到一家收山貨的鋪子,在門口停下。

  老字號吳家,是專做藥材皮毛生意的百年鋪子,就在牛頭鎮(zhèn)發(fā)的家,分號遍布東南西北。只是生意做的大了,有時候難免看人下菜,因此口碑不是太好。

  鋪子里的伙計正忙得腳不沾地,忽然屋子里一暗,只見一個巨大的竹簍停在門口,將門堵的嚴嚴實實。這得多大的力氣啊,伙計不敢怠慢,將戴著面具的少年讓進了鋪子,又跑去后堂請管事的出來。

  趁著這功法,白長卿收拾好竹簍里留著送人的東西,剩下的都倒在了吳家鋪子的堂屋底下。

  不一會兒,管事的從后堂慢條斯理的走出來,一眼掃過堆得地上滿滿當當?shù)臇|西,捻著胡須的手指不自覺的抖了一下,差點拽下兩根胡須來。

  管事的輕咳一聲,不動聲色的用腳尖翻揀起來,心想道:這里面的東西還真是不常見,犀角,虎骨,麝香,鹿茸,山參......還真是應有盡有啊。而且這些都比尋常的貨色要好上太多了,更有一些東西是說不上來的,那東西泛著奇異光澤的骨質(zhì)殘骸,倒像是傳說中的精怪骨質(zhì)。

  管事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少年,感受到少年那透出面具直射出來的期待眼神,略一沉吟,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嗯......你東西到是不少,但是成色一般,老夫也不跟你斤斤計較,這樣吧,一口價!一百兩銀子,算你一千斤,本號都收了,你覺得怎么樣?”

  白長卿激動得臉都紅了,呼吸加重了好幾分,心下算了算,一百兩銀子一千斤,一千斤就是一百兩銀子!長這么大都沒見過這么多銀子。離家的時候,家里儲錢的罐子里翻個底朝天攏共也就幾十枚大子。這一百兩銀子夠自己過一輩子了吧!于是趕忙的點頭答應,生怕管事的會反悔一樣。

  見買賣成交,管事的按捺住心頭的激動,趕忙從柜上拿出十張十兩面額的銀票交給面具少年,又匆忙的招來伙計收拾地上的東西。

  白長卿小心翼翼的捧著十張銀票,心里樂開了花,嘴角度快咧到耳根了:原來這就是有錢的滋味啊,這銀票摸起來真舒服,看起來真好看,嘿嘿!

  就在此時門外面進來兩個人,其中一人不由分說的將刀鞘抵在管事的胸口上,直接將他推到了柜臺邊,刀鞘上還掛著一個烏黑的木牌。

  隨后一個大竹筐被踢到了他身前,管事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一個吊兒郎當?shù)穆曇魝鱽恚骸肮苁碌?,麻煩你給掌個眼,瞧瞧這筐東西值幾個錢???”

  管事的不由自主的看著刀鞘上的木牌,竟是琉璃枝所制,再定睛一瞧,此物長四寸寬兩寸三分,上描祥云下繪浪濤,中有菊花綻開,正反兩面皆有隸書陽字篆刻,一面是“經(jīng)緯六民”四個字,另一面只有兩個字;“大內(nèi)!”

  管事的瞳孔猛地一縮,滿臉驚恐之色,雙手捧著木牌哆嗦著就要往下跪,可胸口被刀鞘抵著,就這么半蹲半站的杵在那里。

  管事的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聽對方說道:“地上這些東西,有好些成色都趕得上地方州府的貢品了,在你這里就值一百兩銀子?你騙傻子呢?”

  白長卿原本正懵懵懂懂的看著于遠安陰陽怪氣的在那拿捏管事的,一聽這話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些東西不止一百兩銀子??!合著我就是那傻子唄?

  于遠安督了一眼少年,繼續(xù)對管事的說道:“老實說,這些個東西值多少?”

  管事的冷汗淋漓,支支吾吾說道:“回...回大人,大概...大概值兩萬兩左右,可按照行規(guī),小號收貨至多也就是三成的價......”

  “本官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就按照行規(guī)來,再把本官這筐子里的東西一起收了?!?p>  管事的聞言苦著臉,哆嗦著從柜上又支了面額不等的幾十張銀票,連同先前給少年的,一共是六千兩,送到白長卿手上,又數(shù)了一千兩給于遠安。

  白長卿握著厚厚一摞子銀票,眼睛都直了,喘著粗氣,渾身上下像打擺子似的晃起來:這一路因為大竹簍不夠放,扔掉了很多寶貝,現(xiàn)在一想扔的那都是銀子啊,要是娘親還在世,知道了怕是要打死自己呀,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回頭再進一趟禹山撿東西的沖動。

  于遠安看著少年手里的銀票,心思活絡起來,搓著手指,對白長卿笑道:“小子,本官這回可是幫了你呀,這做人啊要講究,你是個明白人,懂我意思吧?”

  白長卿想了想,很大方的分出了一半給于遠安。

  于遠安大感意外,原本只是想試探著撈點酒水錢,沒指望著少年能給多少,即便是少年揣著明白裝糊涂不給他,他也不會怎么樣。沒想到少年不僅給了,還給了這么多,于遠安大喜,一路上對這小子的不痛快頓時煙消云散:“不錯!你小子有眼光!”

  誰曾想,手中的銀票眨眼間就被馮大人陰著臉奪了去,又拍回到白長卿手中,臨了還瞪了他一眼,說道:“于遠安,你現(xiàn)在是越來越有出息了啊?!?p>  于遠安見到手的銀子沒了,心疼的臉都抽的跟苦瓜似得,但是又沒法子,只得退而求其次:“那......讓這小財主請我們吃頓好的總沒問題吧?我都快忘了酒是什么滋味了。”說完還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白長卿一聽這話樂了,連聲答應下來,出了吳家鋪子,向那飯館酒肆走去。

  于遠安前腳跟上,后腳就聽到馮大人幽幽說道:“財帛動人心,迷人的眼。有些錢不能拿,會燙手,別忘了,這少年跟魏王和穆公公是什么關系,萬一哪天不小心說漏了嘴,你小子可就麻煩了,何不讓這小子給咱倆留個人情在呢?”

  于遠安恍然大悟,垂首躬身道:“是屬下愚鈍了,多虧大人提點!”

  既然有人請客,于遠安自然是不會客氣,挑了沿街最敞亮的一間酒肆,名字倒是有趣,“醉仙居”,據(jù)說還是京里醉仙居的分號,也不知真假,三人在伙計的引領下,直接上了二樓的雅間。說是雅間,其實就是用鏤空的屏風隔出來的幾塊臨窗區(qū)域,透過花窗鄰座都能相互看見,畢竟是偏遠之地,不像京城里的達官貴人那么講究。

  三人尋了個僻靜點的位置,各式佳肴都點了一遍,就差叫上兩個粉頭了,就這樣了于遠安還滿腹牢騷:

  “這都什么破菜啊,也就這里的酒還說的過去......”

  白長卿不以為然:“我覺得挺好吃的呀,雖然我以前都沒吃過......”

  “嗨,就這東西算什么好東西,我跟你說......”

  就在于遠安口若懸河之際,窗外“轟”的傳來一聲巨響,外面一陣嘈雜,似乎發(fā)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三人好奇的同時往窗外探出腦袋,一看之下,于遠安坐不住了,渾身都癢了起來。

  只見樓下隔壁的紅墻倒了,旁邊支著一個攤子,攤子背后的帷布招牌上有一個碩大的字:

  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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