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取穗人
迎著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高天與劉宏徹底成為了主角。
不過很快,高天就察覺到了那一聲接一聲的“萬歲”與其說是在向天子劉宏而賀,反而更像是沖著高天而來,甚至就連劉宏看向高天的眼神都充滿了無與倫比的熱切。
下一刻,高天就反應(yīng)了過來,明白自己這種揮手之中讓無數(shù)糧食平地而起,在這個尚處于農(nóng)耕時代的皇朝意味著什么。
某種意義上,那幾乎就等于在高天前世出現(xiàn)了一位可以憑空制造無數(shù)核彈的和平圣人。
當然,事實上,縱使是作為蒼天意識的高天想要如現(xiàn)在這樣抬手之間加速無數(shù)的仙穗成熟,同樣也付出了相應(yīng)代價。
除了邙山所處的沃土養(yǎng)分盡數(shù)被吸干之外,周遭的靈氣同樣也是消耗殆盡。
某種程度上,這無疑算得上是一種“涸澤而漁”的方式,并且會導(dǎo)致這一片區(qū)域數(shù)年之內(nèi)恐怕都無法進行正常的耕種。
故以,高天才會特意挑選完全不宜用以栽種的邙山進行這一次的“瑞祥”表演,并且邙山一側(cè)位于洛陽之北,洛陽百姓幾乎都能遠遠目睹到“瑞祥”。
然而,高天僅僅是打算臨時客串一次“送種機”,可不是打算被誤會成可以長久地維持漢王朝統(tǒng)治的“播種機”。
“陛下……”
高天長舒了一口氣,仿佛是完成了什么使命一般,高聲說道。
“如此我也算是完成了蒼天所予使命,讓這些仙穗順利降世于洛水之陽了,自此只要陛下善用這些仙穗稻谷為稻種,使之散播于天下,定可使天下豐足也?!?p> 此言一出,距離高天不遠的劉宏、十常侍、三公九卿等不禁都流露出幾分意外的神色。
“圣人,使稻谷憑空而生,并非是圣人之能力?”劉宏追問道。
“自然不是,我不過一凡夫俗子,何來這種能力?”
高天笑道?!拔抑饔?,不過是將仙穗獻于陛下,獻于大漢,獻于天下萬民罷了?!?p> 聽到這句話,在場之人不禁都隱晦地略舒了一口氣。
盡管無數(shù)仙穗憑空而生,乃稱得上是古今未有之瑞祥異象,但是倘若是個體掌握著這種能力,無疑是一種難以理解、難以處理的存在。
“不知圣人是從何處得來的仙穗?”劉宏追問道。
“唉……”
高天臉上流露出了一份悲戚神色,說道。
“數(shù)百年前,我自夢中得上天啟示,讓我作為‘取穗人’前往不在這一方天地的迷霧外的域外,抵達極西之處去尋找仙穗?!?p>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看著面相與青年一般無二的高天,不禁有些面面相覷了起來。
剛剛圣人還言自己乃是凡夫俗子,下一句就提及了數(shù)百年前的事情。
“為了天下蒼生,我自不會憐惜區(qū)區(qū)薄軀,乃騎青牛西出迷霧之外,數(shù)百年間歷經(jīng)九九八十一劫,終是不負蒼天所托,取得了大乘……仙穗歸來。”
聽到這里,在場眾人不禁對高天泛起了無與倫比的敬畏崇敬之心。
真乃圣人也,數(shù)百年苦難,九九八十一劫,寥寥數(shù)語,就如此的輕輕揭過,只言取得了仙穗歸來,并且不求名利,就如此獻于朝廷,獻于天下蒼生。
原本作為殘缺之人,原本由于劉宏的遷怒而暗自對高天不滿的張讓,此刻反倒顯得越發(fā)感性,失態(tài)地主動追問道。
“圣人,你就如此一人一牛在域外數(shù)百年間歷經(jīng)了九九八十一劫?”
“唉……”
坐于青牛之上的高天微微嘆息了一聲,不知何時變得淚眼摩挲地說道。
“自然并非僅有我一人,當時與我一并前往極西之地的還有我的三個徒兒,可終只有我一人歸來?!?p> 劉宏見狀,同樣作為孤家寡人的他卻是莫名地理解到了某種孤寂感,安慰道。
“圣人……節(jié)哀,自此,天下人均是你之徒兒,朕……亦是你的徒兒?!?p> “不可不可,陛下乃是天子也,如何能再當?shù)梦抑絻???p> 高天連連拒絕道。
“山野之人在此謝過陛下好意了,而且我亦尚還有一徒兒,他當時因年紀尚幼,未隨我一并前往極西之地,如今數(shù)百年過去,如今再見已是垂垂老翁也。”
“圣人尚有高徒在世?那亦必是大賢也,今在何處?”正擔心著高天只有一個人難以籠絡(luò)的劉宏連忙問道。
“我那徒兒道號:南華,正與我之女兒在函谷關(guān)等我也,如今既已將仙穗交予陛下手中,我亦算是不負天命所托,就此向陛下拜別了?!?p> 高天說罷,一拍青牛,便是一副打算朝函谷關(guān)折返的意思。
“圣人且慢……”
“圣人請留步……”
一時間,不僅僅是劉宏急了,其余的大臣們更是連連出聲挽留高天。
不管高天所述是真是假,如今仙穗臨世,高天的“圣人”身份毋庸置疑,不僅僅是對于漢王朝而言,乃至于對天下蒼生而言,高天都是真正的“圣人”。
在這種情況下,天子與百官又怎么會允許“圣人”歸于山野?這豈不是說明了漢王朝并非是被“圣人”所認可的正統(tǒng)?
更重要的是,一旦有某些用心不良之人拉著圣人造反,那還得了?
別說是那些百姓平民,恐怕就是整個朝廷都會在頃刻之間動搖大半。
“圣人,慢行,慢行……”
劉宏連忙攔在了高天的面前,擋住了高天的去路。
“陛下可是還有何吩咐?”高天疑惑地問道。
劉宏習(xí)慣性地開口說道?!半捱€沒有重重地賞賜圣人,圣人為何急行?”
高天笑著答道?!疤煜律n生飽腹,便已是對我最好的賞賜?!?p> 一時間,被高天那德行所折服,劉宏也不再提那庸俗之賞賜,轉(zhuǎn)而開口說道。
“不可不可,圣人于朕,于朝廷,乃至于天下蒼生均有再造之恩,不若圣人且在洛陽稍待片刻,朕這命人為圣人修建道觀,也可教圣人之學(xué)桃李天下?!?p> 道觀?
作為一個假道士的高天要一個道觀干什么?
當然,高天也明白自己作為所謂的“圣人”,如果不留在洛陽之中,恐怕不僅僅是劉宏,乃至于十常侍以及三公九卿睡覺都不會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