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任

　　三日后，異人司衙門前。

　　“哥哥，加油哦！”江歆然踮起腳，替江辰扶了扶帽子，然后后退了幾步，滿意地點點頭：“你穿這身衣服還挺人模人樣的。”

　　“嗯……??？”江辰大驚失色，想不到在妹妹眼中自己的形象如此不堪。

　　“算了算了，反正就是夸你呢！”江歆然歪著腦袋想了想，還是沒想出更加合適的成語，索性搖了搖頭，打算萌混過關。

　　“行了，哥哥我上任——去也！”江辰振一振袖子，便要大步流星往衙門里走去。說起來，在現(xiàn)代的時候，他沒來得及去報道就被創(chuàng)死了，這次上任也算是人生第一次，因此心中少不得七上八下。

　　穿越來的這三天里，他與妹妹的感情也漸漸熟絡起來。畢竟江家在衰敗后沒有什么親戚朋友（這也為作者省去了想名字的麻煩），妹妹便是江辰在這個陌生世界里唯一的依靠了。

　　說起來，經(jīng)過這三天的各種觀察，江辰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還是挺有趣的：

　　某種意義上，這個世界大明的工業(yè)技術出乎意料地先進，各種機械制品的精度幾乎有十九世紀末期的水平，江辰甚至看見過售賣機械手表的店鋪，而且價格不算太貴；

　　但于此同時，這個世界大明的科技水平卻又很落后：成體系的數(shù)學、物理和化學依然沒有出現(xiàn)，重工業(yè)仍然停留在《天工開物》上那種按照秘方下配料的形式，工藝的改良也全靠工匠的妙手偶得。

　　簡單來說，現(xiàn)在的大明朝就像一個從網(wǎng)上抄代碼來應付期末作業(yè)的大學生——既不知道為什么要抄這段代碼，也不知道代碼為啥能跑起來，不過既然跑起來了，那就湊合著用。

　　正因如此，從江辰一個現(xiàn)代人的視角來看，賺大錢的機會還是比比皆是的。不過江家的悲慘經(jīng)歷給他上了明明白白的一課：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作為一個無權無勢的普通人，就算拿出來什么新的發(fā)明，恐怕也會被黑心大公司們吃干抹凈，所以還是先隱藏些鋒芒才是。反正自己手里有周家的七百兩銀票，吃喝算是不愁了，倒不如先老老實實做錦衣衛(wèi)，其它事情還是徐徐圖之。

　　“進去以后要照顧好自己，記得和別人處好關系，以后我會常來看你的……”江歆然還在后面喋喋不休地叮囑，要不是她一副青春少女的外表，恐怕會被誤認為江辰的老媽子。

　　“知道啦知道啦！我是上任了又不是落網(wǎng)了?！?p>　　在江辰與妹妹依依不舍糾纏不休的時候，異人司的大門突然打開了，出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柳伊川。

　　“來啦，跟我走吧，正好同僚們都在?！彼麩崆榈恼泻舻?。“歆然姑娘要不要一起參觀參觀？”

　　“啊……不用啦不用啦！”江歆然剛剛一路上明明好奇地要死，但是現(xiàn)在卻莫名其妙地羞澀起來?！拔疫€有事，我先走了！柳大哥，記得幫我照顧好江辰哦！”

　　“哎…好！”

　　江辰斜眼看向柳伊川，卻見他臉頰上泛起一絲薄薄的紅暈。江辰自然是暗道不妙，心想這家伙不會對自己妹妹有意思吧？看來以后得讓妹妹少來異人司。

　　“咳咳……”柳伊川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趕緊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姿態(tài)。“這里就是咱們異人司在南京城的總部了?！?p>　　“成化十二年，先帝暗中派汪公公與一名校尉喬裝出宮，打探黑眚事件的實情。直到整件事水落石出之后，大明才真正意識到法術的存在。次年，皇上成立西廠，交由汪公公統(tǒng)領，負責監(jiān)察百官；同時也秘密成立了異人司，由那位校尉掌管，負責偵破術法案件。百余年過去，西廠已經(jīng)不復存在，但異人司從幕后走到了臺前?！?p>　　進了門不用走幾步路，便是間雕梁畫棟的大廳，正中間一塊匾額，上書“平冤堂”三個大字。

　　“這是平日里升堂查案之地，這塊匾額是初創(chuàng)異人司時那位校尉親手所書，意在提醒大家，查案時不光要為國捉妖，更要為民平冤。”

　　此刻大廳里不在查案，有一少年正借著大廳空曠之處舞劍。雖然面孔尚顯稚嫩，但劍法卻凌厲非凡。揮灑汗水的少年配合著頭頂上那塊古樸卻不陳舊的匾額，讓人油然而生起一種肅穆的感覺。

　　不過這樣肅穆的氛圍在下一秒就被一陣呼嚕聲打破——一個錦衣衛(wèi)正坐在大堂高大的桌子后面，頭一低一低地打著瞌睡。江辰仔細一看，正是三日前給自己做筆錄的老喬。

　　聽見大廳里的動靜，老喬迷迷糊糊抬起頭來：“堂下所告何事啊……啊！柳總旗！還有那個清妖！”

　　“他叫江辰，是施法者。今天開始也是咱們異人司的自己人了?！绷链ń榻B道，“這位是喬樂安喬老爺子?！?p>　　“歡迎歡迎，小六子，來打個招呼！”老喬滿臉堆笑，沖著江辰身后吆喝道。

　　“在下丁鳴，見過江哥哥?！蹦蔷殑ι倌暌姞睿樟藙ι锨皝碜饕?，倒也落落大方。

　　江辰當然是拱手回禮，柳伊川與二人道別，領著江辰繼續(xù)往內(nèi)院走去。

　　“喬老爺子和丁鳴，他們是親戚嗎？”等出了大廳，江辰悄悄地問道。

　　“唉，不算父子也勝似父子了。”柳伊川嘆了口氣。

　　“老喬曾經(jīng)是南京異人司最有名的神探，差一點就升百戶的人。后來有一次行動里老喬跟他的搭檔中了白蓮教的埋伏，搭檔死于非命，老喬也受了重傷，雖然命最后保住了，但是廢了一身修為，從此再也沒法施法了。那個搭檔的妻子在生孩子時難產(chǎn)死了，自己也撒手人寰，只留下丁鳴孤零零一個人?！?p>　　“在這之后，老喬就跟丁鳴相依為命。本來老喬打算辭了錦衣衛(wèi)的官職，帶著丁鳴換個城市過活的，但是丁鳴這孩子非要做錦衣衛(wèi)，說是要以后替父親報仇。老喬坳不過他，只好也留下來討了個閑差，好親自照看著丁鳴?！?p>　　“害，你看我，老是說喪氣的話。”柳伊川見氣氛漸漸凝重起來，趕緊揮了揮手，“接下來就讓你見識點新鮮的，大明最先進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