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周伸手將眼淚擦掉,將桌上的情書細細收好。
這十四年來,同樣的夢她不知做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無盡的大霧,程眠躺在血泊中。
其實她并沒有看到具體的情況,她帶著阿公阿婆還有禾姨找去的時候,阿婆捂著她的眼,沒讓她看。
她只在救護車來后,阿婆慌亂中,她從指縫中看到渾身是血的眠眠被抬上擔(dān)架。
她清楚地看到她的眠眠身上破爛的衣服。
左肩膀上,猙獰的咬痕。
只是后來很長一段時間之后,她再回去看到地上斑駁的血泊印。
大片的血泊、拉長的血手印、掙扎的痕跡無一不在告訴她,她的眠眠經(jīng)歷了什么。
因為沒看到,所有每一次夢中,程眠以不同的姿勢躺在血泊中,或緊閉雙眼,或瞪大雙眼。
染了血的眼中,倒映著她一身潔白的裙子,完好的她。
于是夢魘困了她十四年。
夜夜難眠。
——
郁周迎著寒風(fēng)出來,攏緊了身上的羊絨大衣。
程眠三人依舊站在指示牌下等著。
郁周小跑過去,幾人說說笑笑地去接月半。
“我女朋友前些日子不是過生日嗎?唉,我就想著那織一條圍巾吧?!?p> “我可織了一個月?。?!”
“好幾條呢,送給她的那條是最好看、最完美的一條了?!?p> “結(jié)果她一次都沒戴過,一次也沒有??!”
“她嫌丑?!?p> ……
郁周揉一揉被吵的發(fā)麻的耳朵,總覺得林丹楓說的熟悉。
林丹楓還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郁周抿了抿嘴,淡淡地瞥了一眼林丹楓,沒有接話。
林丹楓并不在意有沒有人回應(yīng)自己,一個人自顧自地說個不停。
倒是李治已經(jīng)這一兩個月的相處,已經(jīng)將月半看作半個閨女,若不是賀余攔著,李治怕是要將月半據(jù)為己有。
郁周與程眠并排走在隊伍的最后,慢慢悠悠的。
“眠眠?!?p> “嗯?”程眠微微側(cè)頭,懶懶地應(yīng)了一聲。
“你們都喜歡玩游戲嗎?”
前面的李治已經(jīng)撈起了月半擼著,賀余在屋里喊了一聲:“林老三!快快快快!上號!就等你了!”
程眠想了想,如實道:“說不上喜歡,偶爾和他們打一局?!?p> “李治之前喜歡,現(xiàn)在養(yǎng)閨女呢。”
程眠看著被前擁后簇、尾巴都翹到天上的林丹楓,繼續(xù)說:“林老三倒是喜歡,據(jù)說當(dāng)初差點就去打職業(yè)了。因為出了點意外,鬧得不好看,就沒去成?!?p> 郁周抿抿嘴,“林丹楓的游戲ID名叫什么?”
“林三月,他所有ID名都叫這個名字?!?p> 郁周呼出一口氣,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他一直說的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打游戲的時候認識的,還是你們學(xué)校的呢,也學(xué)計算機?!?p> 程眠平時并不關(guān)注這些,只是林丹楓自從戀愛之后就——異常聒噪了。
一天念八遍都是說得含蓄。
被迫吃下狗糧的程眠:“你問這個做什么?”
郁周想了想,組織一下語言:“林丹楓,他好像騙了我姐妹?!?p> 程眠慢慢悠悠地將郁周的話從腦袋中過了一遍。
程眠:?。?!
我沒聽太懂。
郁周把網(wǎng)吧門口的自行車推出來,推到程眠面前。
對著一臉茫然的程眠認真解釋了一遍。
“也就是說,你懷疑林老三的網(wǎng)戀對象是你室友?”
郁周說得保守:“百分之七十。”
郁周戴好了頭盔,跨上自行車,載著程眠慢慢駛出去。
騎得頗有些費力,畢竟后面坐著一個一米九的大小伙。
……
“就這樣,到時候你看看林丹楓的反應(yīng)?!庇糁艽鴼?,說話都有些費力。
“行?!?p> 不同于郁周的聲音,程眠氣定悠閑地應(yīng)了一聲。
“前面路口左拐?!?p> “哦”,郁周老老實實地按照程眠的指路走。
程眠悄悄伸了伸腿,好看而修長的手來回捏著酸痛的膝蓋。
然后他就在郁周一個加速中掉了下來,一屁股摔在地上。
程眠聽見自己后面?zhèn)鱽砬宕嗟捻懧?,悠哉悠哉的表情逐漸變得不可明狀。
抬起頭一臉茫然無措的看著飛速往前的一人一車。
小姑娘騎得賣力,甚至還站起來蹬,自行車被她蹬得左右搖晃,勢必要將騎出大摩托的氣勢。
——
郁周靠在醫(yī)院墻上,聽著她哥苦口婆心地勸說。
“我說粥粥啊,你也快二十一了,想談戀愛了哥也不反對?!?p> “可怎么也要找個品學(xué)優(yōu)良,相貌上成,根正苗紅,富有愛心,待人和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會騎自行車,一拳打倒八個大漢,安全感滿滿,力能扛鼎……”
“哥,”郁周出聲打斷周郁越來越離譜的話,“他是眠眠?!?p> 周郁還在想著妹夫的標(biāo)準(zhǔn),抽個閑空將妹妹的話在腦袋中過一遍,愣了好大一會。
周郁:?。?!
“他是程眠?!”
周郁瞪大眼睛,大力搖晃著自己妹妹的肩膀,全然不顧自己的形象。
這下連站在一邊的女生也轉(zhuǎn)頭饒有興致的看著周郁。
周郁被看得不舒服了,輕咳一聲,和郁周一并靠在冰冷的墻上:“非程眠和狗者皆可入我郁家門?!?p> 郁周:……
十四年之后,她哥依舊不喜歡程眠。
不就是——
算了,不提,她哥又該生氣了。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之前,她騎著自行車載著眠眠快樂行駛。
為什么是她騎?
哦,眠眠不會騎自行車。
在某個拐彎處,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分明就是她那自稱去C市出差的好哥哥。
周郁身邊還站著一個個子高挑,長發(fā)及腰的女生。
郁周一眼就知道兩人的關(guān)系不一般,卻沒有上前打探的想法。
看她哥笑得一臉燦爛的樣子就知道,她該準(zhǔn)備準(zhǔn)備禮物了。
在她哥轉(zhuǎn)過來的前一秒,郁周整個人神經(jīng)都繃起來,蓄力猛蹬自行車。
等自己氣喘吁吁的轉(zhuǎn)過頭跟程眠問路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后座空空如也。
冰涼的座子,冰冷的北風(fēng)。
然后就接到她哥哥的電話,讓她去中心醫(yī)院去接從她自行車上摔下去的人。
郁周:?。?!
1、郁周:“哥,你不想讓我嫁出去就直說?!? 2、小時候的程眠究竟干了什么讓哥哥記了十多年?無獎競猜。 3、程眠:想不到吧?我不會騎自行車! 4、哥哥旁邊的女生是誰?無獎競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