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送親胡安公主
有了田蚡的日夜敦促，和親的隊伍并沒有張羅太久。
轉(zhuǎn)眼間，便到了出行之日。
大隊人馬裝載好隨禮，已經(jīng)早早的侯在城門前，匈奴使臣一行人騎馬等在最前方，可公主的馬車卻是姍姍來遲了。
此次送親，以李椒為送親使，一路護送胡安公主至代郡，而后留守代郡。
李椒騎馬候在城門前，李敢為其兄牽馬，眉目間盡是不舍與不甘。
晁御拍了拍李敢的肩膀：“兄弟，漠北讓我先去探探路?！?p> 李敢握緊了晁御的手：“好兄弟，早日平安歸來！”
晁御轉(zhuǎn)身看向阿母，司馬談與東方朔。
“東方先生，你平日里少與那田蚡爭斗，莫要等我回京之日，你已是孤魂野鬼了。”晁御叮囑著東方朔，雖然他印象里東方朔瘋歸瘋，但好像也沒被殺頭，可臨行之意切切，晁御不免要嘮叨兩句。
“司馬先生，御兒此一去經(jīng)年，阿母便拜托您多照顧了。”晁御后退半步，對司馬談行了個禮。
一旁的東方朔搖著團扇調(diào)侃著：“我也可以幫你照顧阿母，你怎得不求我？”
晁御沒好氣得白了他一眼：“你照顧好你剛?cè)⒌膬?nèi)室吧，我阿母就不勞您費心了?！?p> 眾人被這一句逗笑，連抹著眼淚的晁璃也不禁笑了，只不過帶著一絲苦澀。
晁御抱了抱阿母，抬頭看著這長安城威嚴(yán)的城門，只想此刻將它牢牢地印在腦海中。
“我不嫁！”
這一聲中氣十足，盡管城門前熙攘，但也讓眾人聽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胡安公主的馬車到了，馬車門窗已被鎖死，車內(nèi)的人該是這一路反抗得厲害，車上掛著的紅稠都愣是被搖落了下來。
隨著馬車一齊到場的，還有丞相田蚡，桃侯劉由以及他身旁跟著的一位青年男子。
“阿翁！”那男子一臉不舍與憐愛的看著馬車，轉(zhuǎn)身對著劉由請命：“讓自為送妹妹一程吧！”
劉由左右為難還未答話，田蚡便搶先說到：“送親的隊伍中皆是我大漢勇士，桃侯大可放心啊。”
田蚡如是說，劉由便更沒膽量答應(yīng)劉自為了。
“起程！”
隨著李椒一聲令下，送親隊伍開始緩緩移動，李敢放下馬繩悠悠站在原地。
晁御跳上公主馬車，與車夫一道揮著手向親人朋友們告別。
突然，劉自為不顧田蚡阻攔，飛奔到了馬車旁。
“槐序！槐序！”
“兄長！是兄長么！兄長救我！”
“槐序莫怕，兄長就算是死，也會救你回來的！你且好好聽話，莫要犯傻自決，等著兄長！”
哎，真是兄妹情深啊……
晁御不經(jīng)意間與劉自為對上了一眼。
也就十五六歲的年紀(jì)，可劉自為眼中的殺氣卻好似一個殺人無數(shù)的劊子手。
那充血的眼眶，如刀削般的眉弓，無不在佐證著這一點。
盡管隊伍漸行漸遠(yuǎn)，劉自為的身影也漸漸淹沒在了馬蹄揚起的沙塵中，可那雙充血的眼睛，凜冽的殺氣，晁御卻記憶猶新。
還未出皇城屬地之前，一切都還顯得十分平靜。
官道上行進之人都為車隊讓路，順便打量著這架左右封死的紅稠馬車。
“公主，要進些吃食么？”晁御轉(zhuǎn)頭向車內(nèi)人發(fā)問。
沒有動靜。
“公主，喝點水嗎？”
還是沒動靜。
這一路走來也已過了大半日，不吃不喝不出聲，難道這公主……
“停！”晁御大喊道：“快請李太守！”
這傻丫頭，不會真的自決吧？瞧他那兄長，瞧瞧這馬車，這兄妹兩人可都是硬骨頭。
護衛(wèi)們砸開了門鎖，匈奴使團也在一旁監(jiān)視著，馬車門緩緩打開，一個十來歲穿著嫁衣被綁著雙手雙腳的女孩兒，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只悠悠說了一句：“還有多久能到廄置?！?p> 暮色漸歇，送親的隊伍也順利抵達廄置安頓。
李椒為公主解開了束縛：“吾知公主心中憤恨，然此去已是必然，關(guān)系國本，還請公主多做思量。”
這李椒為人還算厚道，沒有脅迫也沒有恐嚇，只交代了幾句便去安頓護衛(wèi)和物資了。
匈奴使團路過馬車，看著站在馬車外的胡安公主，毫不避諱的上下打量，而后交頭接耳說著聽不懂的語言一路浪笑著走進了廄置。
晁御跟在胡安公主身后，看著她踏出的每一步都感覺格外的心酸，她也不過十來歲啊……
晁御的住處就緊挨著公主的房間，除了送食物之外，公主便再也沒有踏出過房門半步。
本以為今夜也就如此了，結(jié)果卻在夜半時分聽見了公主房中響動，似是窗板被撐起的吱呀聲。
晁御沒有貿(mào)然闖進公主房間，而是跳出窗外，在墻角觀察著公主屋內(nèi)動靜。
只見她已換上了輕便的短褐，身上卻沒有帶任何包裹，翻出窗外后，順著草垛爬上了房頂。
公主不想跑？
思忖了片刻，晁御也跟了上去。
見到晁御的胡安公主也僅是驚訝了片刻，便又恢復(fù)了平靜。
晁御在離公主兩尺左右距離坐下，靜靜觀察著這位無辜的公主。
秋天的月亮格外的明亮，借著月光晁御才初次細(xì)致的看清了公主的面容。
細(xì)長卻又圓潤的眼睛，嬌俏靈巧的鼻尖，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無一不彰顯著她的美貌與倔強。
特別是那眼神，堅毅卻又憂傷。
哎，古代女子十來歲便要承受的，比二十一世紀(jì)要多太多了?；貞浂皇兰o(jì)的自己，十來歲的時候，還在班級插科打諢逃課打游戲呢……
“月出皎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勞心慘兮?！?p> 公主突然對著月亮悠悠地念了一段詩詞。
這，是楚辭還是漢賦？還是詩經(jīng)？
晁御抓了抓后腦勺，腦子里記得的都是些唐詩宋詞，這先秦漢魏晉南北朝的東西，他是真的想不起來幾句了。
可這不妨礙他裝。
“秦時明月漢時關(guān)，萬里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p> 晁御有模有樣的詠完這首出塞曲，胡安公主頗為吃驚的轉(zhuǎn)頭看向了他。
“龍城我知道，是匈奴人祭天的地方，那飛將是誰？”胡安公主眼中的期待與興奮，讓晁御有些手忙腳亂。
“飛將，飛將肯定有啊，馬上就有了?！标擞晕铱隙ǖ狞c了點頭，心想著，真的不遠(yuǎn)了，公主且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