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絲肉,真他媽簡潔易懂!
吳冬臨沒心思吐槽79對肉塊的稱呼,腳下的水泥塊寸寸龜裂,搖晃地讓他難以站穩(wěn)身形。
頭頂燈管接觸不良般瘋狂閃爍,樓中本不亮麗的色塊迅速褪去,柜臺上方的燈泡化為一團凸出發(fā)亮的白光斑。
布滿天花板的裂紋一條條亮起白光,仿佛巨大蜘網(wǎng)籠罩在頭頂,紛紛向白光團處收縮聚攏。
轟!
作為地面的水泥被向上掀起,無數(shù)扭曲成粗壯發(fā)束的黑絲自下而上爆發(fā),每束都足有一人粗細。
它們瘋狂向上攀附抓取,黑絲像蛆蟲般扭動著指向上方。
水泥塊像薯片般輕易碎成塊,露出其下如潮水般翻滾涌動的黑絲。
他看到自己剛往后退了一步,小腿突然一沉,向下看時卻正好看到腳下水泥碎裂的瞬間,一條發(fā)束從縫隙間一躍而出,柔軟細絲順勢層層吞沒包裹吞沒了全身。
視線在被黑發(fā)遮蓋前,他只能看到自己無助地墜落向蠕動的漆黑海洋。
危險預知!
畫面瞬間閃過,吳冬臨當即起跳,向門口更為完整的平臺躍去。
轟??!
在他跳起瞬間,原本踩著的水泥就被黑絲裹挾,霎時消失在蠕動的細絲中,換而是一束有兩人合抱粗的發(fā)絲翻涌而出。
而在此時,新的畫面再度浮現(xiàn)。
發(fā)絲橫掃而過,直接砸在了自己身上,上端一彎就將失控倒飛的軀體卷住,他的身體就像被強塞入液壓機的肉塊,瞬間被碾成飛濺的血肉骨渣。
現(xiàn)在在空中,根本沒法調(diào)整方向!
一咬牙,他將右手拍向后腦,當即側(cè)身伸出左手。
咔嚓!
發(fā)絲橫掃而過,正好砸在了一張兩米長的木床上!
即便如此,肩膀傳來的可怕推力還是把他擊飛了出去。
木塊清脆的碎裂聲在半空作響,吳冬臨背朝下重砸在水泥平面。
在一瞬間,他沒感覺到疼痛,只是有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四肢一陣發(fā)麻。
但顧不上多想,他立即雙臂撐地支起身體,六七米外的木床正好在半空被發(fā)絲碾成碎木。
而在下一刻,新的畫面再次浮現(xiàn)。
蜷起的龐大發(fā)絲像海草一樣搖晃,突然從中對半分裂,其中一股直刺自己所在。
他馬上一躍而起,轉(zhuǎn)身就跑。
身后不到五米就是玻璃,只要打破就能跑到街上,看它的樣子是沒法移動捕獵,只要逃出范圍就安全了!
轟!
黑色發(fā)絲砸在后方的水泥上,濺起一片塵埃碎屑,吳冬臨頓時睜大眼。
自己想錯了,錯的離譜!
向前的步伐變成了上坡,仰角瞬間超過了60度。
平坦的水泥地已經(jīng)成了光滑的坡面,他奮力向上一跳,雙手扒住水泥截面的邊緣,胳膊卻傳來一陣劇痛。
左臂使不上勁。
“操!”
水泥平面還在被拉著繼續(xù)翻轉(zhuǎn),已經(jīng)超過了90度,他能感覺到小腿上傳來冰涼滑膩的拉扯。
拉扯的力道越發(fā)可怕,他只能靠右臂堪堪抗衡。
可不能這么憋屈的死!
吳冬臨咬緊牙,左手伸入口袋,摸著了其中光滑的鏡子刀,努力將頭向后扭去。
一股手臂粗細的黑絲纏在了小腿上,它還在不斷向上攀爬,已經(jīng)爬過了膝蓋的高度。
不好割,他沒辦法在這樣的情況下抬起腿。
右手傳來肌肉過度拉伸的酸痛,已經(jīng)沒有時間猶豫,他掙扎著抬高腿,左手顫抖著抽出鏡子刀。
但一陣劇痛沿著腿鉆入全身,他的雙臂不由自主地抽搐,鏡片從突然痙攣的左手中滑落。
糟糕!
吳冬臨下意識探手想抓,鏡刀已經(jīng)超出了指尖可觸范圍。
閃著光的鏡片向下摔落,像是巨浪中的一片落葉,眨眼間就被翻滾的黑絲吞沒。
右邊口袋還有一把,還有機會,冷靜!
可脫臼般的劇痛和抽搐還在繼續(xù),右臂也即將堅持到極限,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指努力蜷曲抓著水泥,卻無法阻止身體向下滑落。
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在手松開的一刻,吳冬臨閉上了眼,但預期中的墜落感并未到來。
他立即睜眼,正好看到一只戴著黑手套的大手拉住了他的右臂,79的聲音如天籟般從上方響起:
“不要亂動。”
手腕粗細的耀眼白光擦過發(fā)尖,仿佛光劍劃破黑暗,利刃直刺入腳下的漆黑海洋。
吳冬臨小腿一輕,隨即被那只強壯的手臂拎到上方。
“水泥地面是它制造的外殼,要站到鋼質(zhì)地基上?!?p> 79站在傾斜水泥后彎曲的鋼筋上,把他平穩(wěn)拉到身旁的鋼筋上,左手的手套和袖子都已分別被摘下和卷起:
“它如果敢破壞地基,這棟樓也將失去庇護作用。”
在講述時,79抬起左手,耀眼白光由手腕噴射而出,橫掃過與他們平行的面。
雖然光看樣子像蜘蛛俠的蛛絲,但實際是激光切割器的效果,視線所及的扭動黑絲全被瞬間切割截斷。
好強力的刻?。?p> 得虧79主動找來,如果自己一直待在旅館里只會是死路一條!
吳冬臨小心地在大腿粗細的鋼筋上站穩(wěn),轉(zhuǎn)身正想往玻璃門退去,卻聽到79平靜的聲音:
“門是誘餌,現(xiàn)在打開只會被內(nèi)層的黑絲纏死。”
他的左手向上揚起,白光點射而出,精準射爆天花板上的白光團。
咕唧,咕唧,咕唧
霎時間,他們之下的黑絲海洋沸騰了,集成束的黑絲分散解體,一根根胡亂在空中揮舞。
吳冬臨看到在自己腳下的黑色海洋被鮮艷赤紅分成兩半,從中漫出了一條血紅河流。
是剛才79拉自己上來前用白光切割的位置。
“走,去三樓被你破壞的部分,那里能安全離開。”
等等,他怎么知道……
未等有更多想法,79右手一把掐住他的肩膀,吳冬臨根本沒法抵抗傳來的拉扯,踉踉蹌蹌被拽著在鋼筋上狂奔,視線不由自主往下。
腳下是無邊涌動的黑絲,根本看不清有多深,掉下去絕對完蛋!
但看79胸有成竹的模樣,他覺得該自信點。
身邊可是位處刑者!
79像是技藝精湛的理發(fā)師,邊在狹窄鋼筋上狂奔的同時,還變用左手不斷射出白光削去探來的黑絲。
在跳至樓梯上的瞬間,他往右側(cè)一劃。
滋滋——
白光劃過鋼筋,伴隨刺耳的切割聲和飛濺火花,一整塊鋼筋向下墜落。
“抓牢。”
“什么?”
吳冬臨出聲時,肩膀突然受力,身體已經(jīng)仿佛沖頂?shù)碾娞莅泸v空而起。
臥槽!
他這才明白到對方的意思,79左手的白光向上,寬度瞬間擴大至人頭大小,轟開了一大塊足夠人通過的圓形。
他手腕射出的白光霎時凝成實體,如同膠水般黏附在表面,像是引線般將兩人拽向上方。
還真有蜘蛛俠一樣的功能?!
他馬上用右臂拉住79的手,連身形都來不及調(diào)整,眼前就已經(jīng)閃過被砸出洞的玻璃窗。
咔嚓!嘩啦—
玻璃碎片四處飛濺,失重感轉(zhuǎn)瞬即逝,兩條身影翻滾著向地面砸去。
沒有摔落導致的疼痛,吳冬臨立即掙扎著從由路燈照亮的一地潔白上爬起。
身下是一層柔軟的白色物質(zhì),像是充氣床墊,在他站起后就向外泄氣成了氣球狀的薄皮,隨即軟化蒸發(fā)成乳白氣體。
轟?。∞Z?。?p> 轟然震動由后傳來,他馬上轉(zhuǎn)回頭。
整棟樓房的墻面布滿裂紋,黑色毛發(fā)交錯在裂紋后,瞇眼望去連玻璃窗上都籠罩著一層黑色,樓房直接被一層濃厚陰氣籠罩。
建筑搖晃著、顫抖著,勉強維持著平衡和外形。
“不用去管,被破壞的建筑失去了庇護效果,除非它舍棄大部分身軀更換寄生位置,否則在淺層鬼域中只能等死?!?p> 吳冬臨循聲側(cè)頭,只見79抖了抖手腕,小臂上如靜脈般流淌的銀色花紋黯淡消散,面具上的數(shù)字在路燈下反射著耀眼銀光。
他看向自己:“怎么不用染血銘牌?”
“我直接看到了危險感知,時間太短,用銘牌來不及?!?p> 吳冬臨嘆了口氣,手臂還在無法控制地微微顫抖。
他扭了扭剛才因?qū)Ψ嚼抖鄣募绨?,用問題扯開可能和儲物空間聯(lián)系的提問:
“隊長,我進來后沒找到手機,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樓里的?”
“你的手機定位在地下,也就是黑絲肉本體位置,因此我才會離開,在成體內(nèi)部行動太過危險?!?p> 79放下袖子,從懷中掏出黑手套戴回左手:
“在行動前,負責本次行動的調(diào)解員提交了預言畫,其中一張對應剛才場景,所以我在街道上冒險多停留了一段時間,也就注意到你還活著?!?p> “等等,我醒過來時就沒看到手機,怎么會在肉塊里?”
“不清楚原因,可能是靈媒嘗試誤導我們,它也確實做到了,只是沒考慮到我們提前知曉了預言?!?p> 79頓了下:“跟我來?!?p> 被寄生的樓房在崩塌和重塑的輪回中揚起無數(shù)塵埃,79默默走出路燈照明,在它右邊的另一棟漆黑樓房門口蹲下身。
街道上沒有除路燈外的光照,吳冬臨只能看到他撿起一塊圓形物件,并將它收入懷中。
“黑絲肉的成體共有三部分:作為捕食器官的黑色絲狀物,作為進食和生產(chǎn)器官的肉體,以及用于防御、觀察和誘餌的擬燈光團?!?p> 79轉(zhuǎn)過身朝向自己,他的聲音平靜,像是在陳述一件極為普通的事實:
“培養(yǎng)一只成體并不容易,需要大量的陰氣和活體作為供給,淺層鬼域的陰氣充足,時不時有倒霉蛋因‘通道’誤入,自然是最適合它生長的地方,即使如此也需要儀式的配合?!?p> “黑絲肉是人造的怪物,也能依靠分裂繁殖,科迪公司手頭可能擁有大批類似造物,不過成體因為嚴苛的培養(yǎng)條件,數(shù)目必然不多,少一個就是削弱他們一分?!?p> 跟著79走到對面街道的寬巷口,吳冬臨忍不住開口:“我們不處理掉它嗎?”
“剛才的動靜已經(jīng)夠大?!?p> 79走入陰影,銀色數(shù)字散發(fā)的光芒驅(qū)散了些許黑暗,他只能跟上,眼睜睜看著79從墻邊取來手提箱。
嗤!
手提箱上緣解鎖,一邊自動倒下,穩(wěn)當露出豎放的玉瓷瓶。
“不用我們動手,有深層的東西來了?!?p> 處刑者的語氣依然平靜:
“最好的應對方式是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