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鴻門宴
不曾想,仇隱根本沒當回事。
呵呵一笑:“既然王炎執(zhí)意要大家隨意就坐?!?p> “倒也無妨?!?p> “畢竟都是師兄弟,沒什么尊卑老少的規(guī)矩。”
“大家隨意坐吧?!?p> 擺擺手,要大家隨意就坐,自己則先是坐在了王炎右手的位置。
眾人面面相覷。
門派最重的就是尊卑次序,無論是吃飯,還是其他事情。
只要是有三個以上的人在場,就會分出個主次座位,請那位德往最高,年齡最長者先坐。
今日是為王炎接風洗塵,王炎自然應該要坐主座。
可是王炎卻推脫,仇隱竟也順著王炎的意思,隨意的坐在了王炎身邊。
這般看似不守規(guī)矩的行為,卻再一次在眾人心中奠定了王炎隱藏的身份和天分都很強大的想法。
他們很快自動分主次坐定了。
陽光從天井斜著照進來,把每個人的身上都附上了一層晨光。
九曲閣飯菜沒醒,酒很快就端了上來。
每一桌,都是跟人頭一樣大的陶瓷酒桶,紅泥封蓋揭開,酒香四溢。
喝酒用的是碗,粗陶闊口的大碗,比人的巴掌還大。
“來,大家先倒?jié)M一碗!”
仇隱準備說開酒詞,細眼一挑,吩咐道。
本桌上,寧風搶著拎起酒壇,為每個人都斟滿了酒。
其他桌也有人搶著倒酒,一時間整個屋子里都是清脆的倒酒聲。
空氣中的酒香更濃。
待所有人面前的酒碗都斟滿了。
仇隱才輕輕端起酒碗:“各位,自打上次誅殺滴淚竹妖之后,仇某公務(wù)繁身,便沒再有機會,和各位一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p> “仇某真是有罪?!?p> (那滴淚竹妖,是一片密竹,吸千年腐氣成妖。枝葉低雨如紅淚,卻都是酸雨。
能腐化武師的肉身和道法。
無法進身攻擊它,很是難纏。)
仇隱竟是嘆了口氣,眼神一低,一副很是抱歉的樣子。
“司理公事纏身,我等自當理解?!?p> 眾人立馬回應。
“我知道各位都是為朝廷辦事,為百姓謀福。”
“自然能夠理解仇某?!?p> 仇隱安慰的點點頭,忽又話鋒一轉(zhuǎn),“只是作為江湖中人,這兄弟義氣四個字,仇某卻沒做到位。”
“今日就借為王炎師弟接風,敬各位一杯?!?p> 站起身,酒杯舉過眉心。
廟堂重忠,江湖重義。而斬妖司這個朝廷建立的特殊部門,就像一些其他小說中的六扇門,或者說是錦衣衛(wèi)一般。都是江湖重各門派的弟子組成。
這里面的人,各個都是忠義二字不能丟的人。
“司理言重了!”
眾人都立馬站起身來,同起同飲,整齊劃一,動作非常干脆。
王炎也跟著站起身來,這般酒桌文化,確實令他感覺有些不適。
剛舉起酒杯,人家都已經(jīng)喝光,開始擦嘴了。
又斟滿了酒。
仇隱這次舉杯向王炎道:“此番怠慢了師弟,是仇某的不是?!?p> “這碗酒,全當仇某為昨日之事,向王師弟道歉?!?p> 酒碗伸過來,清凌凌的酒水,在碗中輕輕起伏。
王炎看了眼仇隱,見他臉上沒一絲指責,反而很有道歉的意思。
再看著碗中蕩漾的酒水。
他的心也開始動搖,以為對方真的是想為他接風,而不是設(shè)了什么圈套。
不禁心生懷疑,是否是自己太過小氣,以小人之心想人。
“司理請了?!?p> 王炎舉杯喝了。
“師弟車馬勞累,我們也敬師弟一杯?!?p> 其他人也都湊上來,你一杯,我一杯的敬酒。
王炎知道不能拂了他們面子。
“該是我敬各位師兄才是。”
舉杯一一與對方碰杯。
寧風就坐在王炎身邊,每每都給王炎豎個大拇指。
在他心里,確實太過佩服王炎的博弈智慧。不僅逼的仇隱親自來給他道歉,還是當著這么多斬妖官的面。
菜上來時,這邊都已經(jīng)酒過三巡。
一大早空腹喝酒,本就容易醉。再加上這群江湖中人,都太會勸酒。
這古代的清酒,又是沒發(fā)酵完全,酒精度數(shù)不高的酒。
初喝一兩杯,沒什么味道,也不會醉人。
但若是喝多了,酒精上頭,醉起來,就做不成人了。
王炎一杯杯喝過來,不知喝了多久。
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醉酒。
當他感覺腦袋發(fā)懵之時,已經(jīng)晚了。
那腦袋中的記憶,好像混雜在一起的各種顏色的彩泥。
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記憶錯亂。
每種顏色都代表了一段記憶,原本都是涇渭分明的一塊塊的彩泥堆在一起。
現(xiàn)在所有彩泥都團成了一團,所有記憶都混在在了一起。
雖然看上去,還能分辨出這些記憶的雛形,但當細細想來時,卻記不住這些記憶發(fā)生的前后時間。
王炎甚至不記得自己到底是四歲才不尿床,還是十四歲才不尿床。
眼前的人,也都一個個即清晰又忽遠忽近的再瞳孔里游泳。
每個人的表情,都跟加了慢放似的。
說的話,也都向是在水中吐泡泡,偶爾還能聽懂一兩個詞,其他的詞,都被水淹沒。
有人跟他聊天,他都是笑兩聲,便只能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自己吐出了什么詞。
九曲閣的天井里,陽光直射下來。
喝醉的斬妖官,已經(jīng)有人開始耍武助興。
圍起觀看的人也都很賣力的拍手叫好。
這是仇隱忽然拍拍手,要大家安靜下來后。
“眾位,想必大家都看了司天發(fā)出的薪火令,知道王炎師弟,是個練劍的天才?!?p> 仇隱說話的氣息依舊平穩(wěn),顯然是沒喝多少。
“是啊,能入司天大人法眼的武師向來不多,王師弟憑劍入得司天大人法眼,當是個天才。”
其他人也都附和。
“今日高興,仇某斗膽請王炎為大家舞劍一曲,助助酒性。”
“不知王炎師弟,可否給個面子?!?p> 銳眼看向王炎,微一俯首,面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
眾人也都看向王炎。
眼神之中,甚是期待。
如今劍道合一,所有劍譜,名劍都入了劍瓊宮。
那些未入劍瓊宮的劍修門派,也都被劍瓊宮給鏟除殆盡。
這王炎憑劍出世,還能被慕容空龍看中。顯然所練劍譜,非同一般。
眾人都很好奇,這王炎的劍法到底何種神奇。
他們當然想看看這劍法。
王炎此時卻醉的很,他此時看人,都重影了。
扶著木頭立柱,沒回答,也沒敢動。
“師弟便耍上兩劍,讓我等開開眼。”
有兩位斬妖官上來拉王炎。
王炎此時醉酒,豪氣上來,也確實想在眾人面前顯擺顯擺。
只是他現(xiàn)在醉的很,只是一動,便差點摔倒。
拉他的兩個斬妖官也喝的差不多,被王炎歪倒的身體這么一帶,也都紛紛滾到地上。
三人一時間壓在一起,整個九曲閣內(nèi),都笑成了一團。
“王兄醉的厲害,舞劍助興一事,以后再做吧。”
眾人通情達理,叫著:“好好?!?p> 寧風趕忙上去扶起三個人,把王炎按在桌邊。
王炎被剛才這么一撞,似乎被腦子里的酒水,把耳朵給堵了,感覺都聽不清別人說話。
仇隱也笑道:“王炎真是性情中人?!?p> “眾位可知,沙洋縣司晨尹宗識上報的書信之中,也夸了王炎?!?p> 那封信是王炎帶來的,只是上了火漆,王炎并不知道信中內(nèi)容。
聞的此言,王炎也是好奇,那位尹宗識不是說,在信里陳述了那次除妖的全程,還請罪沒能仔細探明妖狐等級,而致使斬妖官戰(zhàn)死嗎?
‘怎么還夸我了?’
“尹兄夸了什么?”
眾人也是好奇,紛紛問道。
仇隱拇指一豎:“夸了王炎劍法高超,一劍就誅殺了下宮未字的狐妖?!?p> “當真如此?”
眾人都圍了過來,他們再次上下打量起王炎,真不敢相信,這個看上去武學內(nèi)力并不深厚的師弟,竟能一劍斬去下宮未字妖怪的性命。
王炎心中一個激靈,隱隱中,感覺仇隱此話之中,還有別的意思。
只是此時腦中混沌,猜不出仇隱話中到底隱含了什么內(nèi)容。
他不敢居功:“都是項忠?guī)熜滞献×四茄膭幼??!?p> “戰(zhàn)死的韓棟師兄臨死前,更是消耗了妖狐很多的妖力?!?p> “我才能劍妖狐斬殺,實不敢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的。”
他謙虛的擺擺手。
“王炎師弟太過謙虛啦?!?p> 仇隱含笑道,“尹宗識信中說了,那項忠,韓棟二人都是因為輕敵,才惹得一死一傷?!?p> “若非當是王炎師弟在場,恐怕那妖狐還除不成呢?!?p> 一直未開口的朱紅城也笑道:“對呀,一劍除妖,本就是師弟功勞,何必謙虛不受呢?!?p> “師兄弟們,我說的是不是?”
眾人都紛紛叫是。
王炎心中越發(fā)不安,還沒反應過來。
仇隱就忽然開口道:“眼下伊川縣內(nèi),出現(xiàn)了一個下宮未字的妖怪,我看此妖就叫王炎師弟一人去除。”
“也叫王炎師弟,顯顯威風?!?p> “不枉司天看重啊!”
面上陰險畢露,嘴角微揚,整個凹陷的臉頰,透著一股陰損。
王炎聞聲大驚,酒都醒了。
心道,這他媽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