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款款逃封地
“縣主!縣主不好了!出大事了!”
婢女白桃冒冒失失地闖進來,差點被門檻絆了個跟頭,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形,朝著屋子里大喊。
軟塌上,一名女子翹著二郎腿,懶散地半倚著,手中的書卷成一團,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節(jié)奏。
白桃看她毫無動靜,急的跺了跺腳,一把上前奪過女子手上的書,打斷她嘴里哼唱得不知名小曲兒。
“縣主!剛剛小盒子來報,說圣人今兒給您下了一門親事,阿郎回來的時候,樂不思蜀呢!”
“嗯?”女子聞言,閉著的雙眼堪堪睜開一條縫,語氣倒是波瀾不驚:“誰家的小郎君?”這么給力,還敢娶她?
白桃湊過身,小心翼翼地在她耳邊說:“大理寺黃寺卿的小郎君?!?p> 什么?
那個一天到晚嚴肅著臉不茍言笑,好像全天下都欠了他錢的黃岑安?
這下,瞌睡蟲算是全部被嚇醒了。一個激靈從軟塌上爬起身,女子掄起袖子,氣勢洶洶地往外沖去。
邊走邊喊:“好??!這個糟老頭子,竟然敢把我嫁給那個煞星!”
白桃邁著小碎步跟在后頭:“縣主,您慢點,小心又摔……跤……”
話還沒說完,前邊人一個趔趄,“噗通”一聲狠狠摔倒在地,吃了滿嘴塵土。
這番情景,簡直沒法入眼。白桃閉了閉眼,沉住氣,暗暗跟自己洗腦,這是自己的主子,不能發(fā)火不能發(fā)火……
……
“李清河,你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膽子做,沒膽子出來見我嗎?!”
女子背著手,在一扇緊閉的門前走來走去,不時對著門板指指點點。
屋內(nèi)——
胖乎乎的和藹老頭摸著胡子瑟縮在門板一角,聽著外面的叫囂,不斷地唏噓。
他小聲地招呼貼身侍衛(wèi):“可是走漏風(fēng)聲了?”
侍衛(wèi)蹲在他旁邊,也壓低了聲音回復(fù):“我可沒說出去?!?p> 李清河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自家侍衛(wèi),簡直回答了個渣渣!
“你偷偷地出去瞧瞧,溪兒現(xiàn)在的憤怒程度到了幾級——”
侍衛(wèi)應(yīng)了一聲,瞅了他一眼,沒動。
李清河終于忍不住了,一腳把他踹開:“趕緊去!”
屋北面,原本緊閉的窗戶悄悄拉開了一條縫,一道黝黑的身影以極快的速度一閃而出。
女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耳朵聞著風(fēng)聲動了動,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手指微微一點,不遠處的暗衛(wèi)腳尖一晃,瞬間失去蹤影。
兩秒鐘后,拎著一個人的后脖頸扔到她面前。
王德還沒整明白咋回事呢,一抬頭,一張熟悉的臉孔出現(xiàn)在他面前,只是臉上的笑容,越看,越覺得瘆人。
他兩眼一閉,飛快地爬上前,沒骨氣地抱著對方的腿,放聲大哭:“縣主——郡王他要把人嫁給黃寺卿的兒子,我想著要給您報信,好不容易偷跑出來啊——”
“呵,是嗎?”女子撐著頭,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好像一眼就能把他看穿一樣——
他心中“咯噔”一下,算了,不管了。隨即目光真誠地重重點了點頭:“真的不能再真了!”
“你家郡王呢?”
心一橫,王德飛快地伸出手指:“在里面呢!”貧道不死死道友,郡王,您自個兒保重吧——
女子露出個滿意的微笑:“阿肆,給我把門踹開!”
“是——”
門板四散飛揚,門內(nèi),李清河受到驚嚇,剛吞進嘴里的茶水,隨著破裂的門板,噴得滿地狼藉……
……
“還有沒有王法了?!我是你老子!你就這么對你老子的?”
李清河簡直就要氣炸了,他一手撫摸著跳速有些快的心口,一手指著坐在主座上悠然自得的女子。
“李含溪,你還有沒有一點小娘子的樣子了?腿給我放下來!”這豪邁的坐姿,到底是哪個教的?皇家的臉面都要被她丟光了!
李含溪抖了抖腿,睥睨地看著他:“你少岔開話題!我問你,你是不是準備跟老黃家的郎君結(jié)親?”
李清河語氣一梗,仗著脖子盯著她。半響,沒了氣勢,幽幽地回答:“是……是你叔叔指婚的,又……又不關(guān)我的事……”
一把把手上的瓜子殼扔到他臉上,李含溪從凳子上跳下來,手指差點戳到他鼻尖,她痛心疾首地問:“這事沒有你的默許,我二叔他能同意?我二叔那么疼我,他都說要養(yǎng)我一輩子了!”
“你可拉倒吧!他就是嘴上說說罷了?!崩羁ね醭约洪|女翻了個大白眼,又勸說。“女郎君總歸是要嫁人的嘛,我瞧著老黃家的小郎君不錯,年少有為,英俊不凡……”
這話可觸到了李含溪的逆鱗,她一個二十二世紀穿越而來的大好女青年,最看不慣的就是封建王朝的老舊思想。
“女郎君怎么就不能有所作為了?那武則天——”話還沒說完,就被李郡王一把捂住嘴巴。
李郡王壓低了聲音,眼神示意王德出去把風(fēng):“要死了你,這名字也能亂說……”
李含溪被他捂住嘴,只能發(fā)出吱吱嗚嗚的聲音,心倒是漸漸沉了下去。
不論武皇在歷史上有多大的成就,后世人如何評價贊揚。但在唐朝,女人當皇帝,到底還是狠狠地打了男人的臉。
在這樣的封建制度下,不論風(fēng)化多開放,女子,到底還是要被輕視。
好不容易掙脫出來,李含溪倒也收斂了氣勢,只嚴肅地問:“沒得商量?”
李郡王兩手一攤:“君無戲言!”
得!
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三日后,一輛馬車卡著宵禁的最后時間,飛快駛出了長安城。
白桃撩起簾子往外看,漆黑一片,目所能及的地方只有半腰高的雜菜。
她趕忙放下簾子,有些擔心地問:“縣主,咱們這么出門,不會有危險嗎?”
李含溪還在跟一大疊“公驗”作斗爭。這個阿肆,讓他去搞一點通關(guān)文牒,他洋洋灑灑給了數(shù)十份,看得她眼花繚亂。
剛剛在城門口摸索了半天,才終于掏出了合適的通行證,不然到了宵禁時間,可是想走也走不得了。
“咱們走的官道,能有啥危險?況且,還有阿肆呢!”
回應(yīng)她的,是一聲厲喝:“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