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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妖靈薄

王韜番外(三):我可是要為醫(yī)學(xué)事業(yè)奮斗終身的人

虛妖靈薄 卟啾 12185 2022-09-04 12:47:34

  一個穿布衣的少年跪在地上向兩鬢斑白的男人磕頭。

  男人頭也不抬,說:“滾吧,你已經(jīng)出師了?!?p>  穿布衣的少年站起來,臉上也沒有離別的哀愁,只是背著一個破包袱,他低頭把衣兜翻出來,“師父啊,你看看我這兜是不是缺點什么?”

  男人撇了眼,抬頭問:“缺點腦子?”然后走出房間,后面有三個小男孩小步跟著。

  少年轉(zhuǎn)身出門,碎碎念,“師父啊,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你要我怎么辦?怎么行走江湖?再說我剛出來,別人不會輕易信我,我餓死了怎么辦?”

  男人哼了一聲,“沒錢!你師父我兜比臉還干凈。再說了,你一身醫(yī)術(shù)是擺設(shè)嗎?”

  少年無奈,“師父你要不要這么摳搜,展現(xiàn)我醫(yī)術(shù)肯定需要個過程,我肯定需要時間過渡啊?!?p>  男人:“那就是你沒有用,白教你了?!?p>  少年:“這...師父啊,餓死你的寶貝怎么辦?。俊?p>  男人朝少年屁股上一踹,“那你也沒必要說你是我王韜的徒弟了,走了。”王韜領(lǐng)著幾個小弟子頭也不回走了。他們要趁著白天趕到下一個地方。

  少年看著疾行的背影,忍不住眼里冒淚,他是流浪兒,是師父傳授他一身技能,這八年里,他送走了前面的師兄,現(xiàn)在也輪到他了。他朝王韜的方向深深一鞠,“再見了,師父?!?p>  這是他收的第幾個弟子?王韜看著藍(lán)天,他不記得了,在醫(yī)術(shù)上天賦極好的人少則也需要五年,多的則需要七八年,但是學(xué)習(xí)是終身的事。天黑了,他帶著幾個兔崽子來到了一個小鎮(zhèn),他買了幾袋饅頭讓他們分食,吃完后,找了一處大樹睡下。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帶著幾個小徒弟到集市擺攤,倆小弟子撐著桿子,上面的布條上書,一文錢看病,另外一邊桿子上也有倆弟子撐著桿,上寫不靈不要錢。中間王韜坐在桌子前看醫(yī)書。街道上行人匆匆路過,時不時有人投去眼神。

  個頭最矮的弟子小聲問:“真的會有人來看病嗎?”

  比他早一年拜師的少年說:“你盡管看好了,師父可是神醫(yī)!”

  小矮子點點頭。幾人一起等了很久,有個婦女懷里抱著哭泣的孩子過來,眼眶紅紅,跪在地上,“大夫求求你了救救我孩子吧!”家里所有的土方法她都用完了,孩子還是高燒不退,一直哭喊,要走上好幾百里的路程到隔壁鎮(zhèn)才能尋到大夫,她實在沒有辦法了,就聽說了鎮(zhèn)上來了個游方郎中。

  王韜趕忙從位置上起來,虛扶婦人的胳膊,安慰道:“你先別哭,讓我看看?!眿D人哭著站起來,王韜示意弟子搬自己的凳子給婦人坐。

  王韜:“男孩子,多大了?說下他基本的情況?!?p>  婦人:“9歲半,燒了三天了,用過了一些土房子,但還是燒...”

  王韜點頭,問:“怕冷嗎?夜間會不會汗?”

  婦人:“他怕冷,不怎么汗,孩子說覺得頭暈,吃不下飯。他說他頭很痛,沒有力氣。三天前受涼后,出現(xiàn)有清鼻涕,怕冷現(xiàn)象,一天前開始出現(xiàn)清鼻涕變多,睡前嘔吐,咳嗽,干咳無痰,今天咳嗽加劇,咽喉痛,夜里出現(xiàn)發(fā)燒,睡前又嘔吐一次?!?p>  王韜:“流鼻涕嗎?”

  婦人:“有,三天前氣候變冷,突然就著涼了,他一躺下就嘔吐,干咳。無痰,今天白天咳嗽加劇,喉嚨痛,家里的土方子都沒有用?!眿D人說著又是哽咽。

  王韜:“孩子,伸下舌頭?!?p>  小孩燒得有些神志不清,婦人捏起他嘴巴,王韜彎腰看,舌質(zhì)淡紅,舌尖紅,有草莓點,舌苔中后黃厚膩,心中有了想法,在紙上畫畫,說:“柴胡三錢,人參二錢,黃芩二錢,半夏一錢半,甘草一錢,水煎服,每日1劑,日服2次。另備炒山楂,枇杷葉消積即可。這鎮(zhèn)上有藥鋪嗎?

  婦人從腰間拿出一文錢,連忙道謝,“有的?!?p>  王韜:“小七,你隨她去抓藥吧?!秉c到名字的大個子說,“是?!庇^望的路人見狀一窩蜂圍了上去,“大夫看看我吧!大夫,我有錢看我看我!”

  是夜,有村民邀請了王韜來家中看病,為感謝王韜免費為家中老母看病,特意收拾出一個房間給他,讓他方便看診。第二日,婦人抱著孩子尋到了王韜,臉上難掩喜悅,說:“謝謝大夫,孩子好多了,小寶快說謝謝大夫?!?p>  懷里的孩子怯生生說:“謝謝大夫?!?p>  王韜笑,“不客氣?!?p>  婦人感激,“孩子還在一大早就醒了,頭已經(jīng)完全不痛了,也退燒了??人砸埠昧舜蟀?,只是有點痰,也沒有什么食欲,我很擔(dān)心....”

  王韜:“我看看,孩子伸下舌頭?!鄙嗵€是黃厚膩,“既然有效果,那繼續(xù)吃藥,另外再藿香,紫蘇,白芷水煎服。一日兩次?!?p>  婦人抱著孩子,感激道,“謝謝大夫,您真是個活神仙?!?p>  王韜:“孩子病好就好了。”

  婦人拿出五枚銅錢放桌上。

  王韜正欲拒絕,婦人阻攔,“再多的我也沒有了,您就收下吧,還好遇到了您,您是一個好大夫?!眿D人拿袖口抹了抹眼角的淚,轉(zhuǎn)身出了門。

  婦人出門后,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走進(jìn)來找王韜看病。

  夜晚,王韜結(jié)束了一天的看診,疲憊的坐在門前,問:“小七,我那藥方...?”

  小七一愣,“方子?發(fā)燒小孩的那個嗎?抓藥的沒有亂來?!?p>  王韜點頭,問:“依你看我用藥的深意在哪里?”

  小七猶豫了會兒,完了,抽查來了,師兄走了后,他就是最大的了,說:“剛開始看舌苔較厚,應(yīng)該是有往來寒熱,默默不欲飲食,這也適合用小柴胡湯的,后來胸悶氣短,發(fā)燒的情況,應(yīng)該是脾胃不和,胃氣不降導(dǎo)致的,所以推薦小兒消積和藿香等藥一起用,紫蘇,白芷,都有宣發(fā)肺氣的作用,半夏也有降胃氣的作用,小兒消積止咳藥方有清熱肅肺,消積止咳的功效。

  王韜點頭,“你比你師兄聰明?!毙∑吣樕弦唤z驕傲的神情,他可是發(fā)過誓的,要比師兄早日出師。

  “師父,那鬼鬼祟祟的小叫花子,我去給你攆走?!弊詮拇謇锶酥梨?zhèn)上來了個神醫(yī)后,院外就開始有了個小乞丐在那里蹲著。

  王韜:“給他一個饅頭,讓他走吧?!?p>  小七:“是,師父?!蓖蹴w走后,小七回房間拿了一個饅頭,離那個小乞丐半尺遠(yuǎn)的地方扔過去,說:“你趕緊走吧,我?guī)煾父F得響叮當(dāng),是沒有錢給你的?!?p>  小乞丐不說話。

  小七:“唔,難道你是想拜師?”他忽然抱起肚子笑起來,“哈哈哈,如果是這個,那你更別想了?!彼麕煾杆哪炅?,有太多人不自量力的人想跟著師父學(xué)醫(yī),最后都吃不了這碗飯,走了。“我看你這個小叫花子還是別做異想天開的事情了,你走不走,不走,我打你走!”說著抄起掃把朝叫花子跑去,叫花子也不跑,捂住腦袋縮在原地,小七拿掃把狠狠往叫花子頭上砸,他邊打邊踢,“叫你癡心妄想!叫你白日做夢!我?guī)煾敢彩悄隳馨輲煹?!看清自己幾斤幾兩!”叫花子一聲不吭,生生扛下了打擊?p>  王韜讓小七和另一個小徒弟去拜訪前幾日看的病人,而自己則和倆小徒弟去找找有沒有可以用的草藥,藥鋪賣的價格實在是高昂,誰能想到前幾日他只是給婦人開了兩幅藥,外加幾味藥材就讓一個還過得去的人家返貧了?三人從日出挖到日落,傍晚,三人從山上回了屋子,門口依舊是衣衫襤褸,臟兮兮的小叫花子,一看見他們來了,小叫花子趕緊站起來,一瘸一拐的。王韜看見人,有些詫異,但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和倆小徒弟背著草藥進(jìn)去,幾人倒出草藥,讓它地上晾干。院子的門沒關(guān),小叫花子在門外猶豫了很久,才慢慢走進(jìn)來,杵在一旁,不知道該干什么。等到幾人把草藥晾完,王韜才問:“我說你啊,一直跟著我干嗎?”

  小叫花子左看右看,確定沒有人,才小聲回答:@#¥、

  王韜嘆氣,挺直胸膛,“大點聲?!?p>  小叫花子立馬大聲,站直了,“我想拜你為師!”

  王韜哦了一聲,“可以啊,但是我拜我為師都有個規(guī)矩,如果你達(dá)到了這個條件,我允許你拜師,如果你達(dá)不成,那以后你就不許跟著我了,敢來嗎?”

  小孩很猶豫,“好?!?p>  王韜:“小石,小十一,老規(guī)矩?!?p>  小石,小十一:“是?!眱蓚€小徒弟端上來幾味煮過的藥渣,小十一給小叫花子蒙上眼讓判斷這一副藥和上一副藥,用藥是不是一致。

  許久后,王韜透過窗戶看著黑漆漆的院子,小七已經(jīng)向王韜匯報完情況了,察覺到外面要下雨,小石和小十一草藥收起來了,放在屋子里鋪開,王韜看著他們倆,問:“她答得怎么樣?”

  小石:“答的不好,連一半的沒有。”

  小十一:“不過也快到一半了,師父要把他留下來嗎?那個叫花子看著怪可憐了...”

  小石:“他連一半都沒有答對,他不是吃這碗飯的人?!?p>  王韜看著兩人:“你們很閑,醫(yī)書背完了?還是你們也想一起去流浪了?”

  小石,小十一:“徒弟不敢,徒弟這就去!”

  王韜離開了位置,出了院子,看著門前遲遲不肯離開的人說:“想必結(jié)果你已經(jīng)知道了,你沒有天賦,從醫(yī)是極需天賦和毅力的,而你顯然不具備這樣的素質(zhì),走吧?!?p>  我...小孩遲遲不愿轉(zhuǎn)身,此時天空一聲雷鳴。王韜也不管她,轉(zhuǎn)身回了房間。很快下起了瓢潑大雨,小叫花子一動不動杵在門口,主人家像趕蒼蠅一樣趕走了叫花子,關(guān)了院子的門。

  王韜在小鎮(zhèn)上呆了兩個月,之前出師的不肖弟子尋著傳聞來找他了,抱著王韜的大腿死活不撒手,說什么如果不借錢給他開藥鋪,他就不走了。王韜無奈,踹了他幾腳,煩都煩死了,“行?!?p>  ???跪著的那位師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么摳搜的師父居然同意借錢給他了,這真的是他師父嗎?怕不是被人頂替了?他正想抬起眼瞥他師父。王韜就一腳把他踹開了,“你在這兒等著?!?p>  踹倒在一旁的師兄站起來拍拍自己的膝蓋,“好勒?!?p>  王韜回屋四處翻找,終于找到了一塊玉佩,獨自一人拿著玉佩走了很久,終于找到了,和玉佩上一模一樣的標(biāo)志。他拿玉佩給掌柜看,說明了來意。但掌柜的說他借的錢數(shù)額過于龐大,掌柜需要請示背后東家。王韜說可以,他們約定好三天后再過來,王韜就拿著玉佩回去了。王韜走進(jìn)屋子,就看見他的弟子人模狗樣的坐在他看診的椅子上,王韜疑惑:“你怎么還在?”

  師兄:“師父...你不是說...”

  王韜連忙,“哦,我想起來了?!?p>  師兄:“怎么樣?怎么樣?”今天是他替師父坐的診,感覺很從前一樣好。

  王韜:“再等幾天吧。”

  師兄:“話說師父,你哪來的錢,不會是...”他瞪大眼睛,總不可能賣身去了吧?

  王韜瞥他,“找人借去了。”

  師兄詫異,他這師父果然沒錢,本來他過來也只是想碰碰運氣,“師父,沒有就算了。”他不忍師父為了他四處求人。

  王韜看了兔崽子一眼,就知道他想什么鬼說:“你在做什么白日夢?開藥鋪也是我想了很久的事情?!贝耸乱膊恢滥懿荒艹桑吘诡伡野l(fā)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師兄:“好的,師父?!?p>  王韜點頭正想去休息,“對了,師父,那個小乞丐...”

  王韜:“她不是當(dāng)大夫的料。”

  師兄:“哦。”他點頭,他之前給了小乞丐一個饅頭,“我知道了,聽師弟們說他執(zhí)著的很。”讓人想起了曾經(jīng)的自己,只是他是幸運的,比小乞丐有點點天賦。醫(yī)術(shù)到了一定程度,就不是努力能彌補(bǔ)的了。由于師兄的到來,他們看病的隊伍越發(fā)的壯大,遠(yuǎn)近的城鎮(zhèn)都聽說了,小鎮(zhèn)上有個活神醫(yī),紛紛跑過來看病,這天,天還沒有亮,就開始有村民在排隊了,小叫花子看著老長的隊伍,堅定了拜師的決心。

  隊伍排成了兩列,王韜專心給病人寫藥方,小石把方子折好給病人,喊下一個,王韜趁機(jī)喝了一口水,他頭也不抬,把著病人的脈,問:“疼痛固定嗎?”

  婦人回答:“不固定?!?p>  王韜:“從前有受過傷嗎?”

  婦人回答:“前段時間和人打架,不小心受傷了?!?p>  王韜點頭,“我看看傷口?!眿D人給自家男人撩起腹部的衣服,王韜看了眼,恢復(fù)的還可以,疼痛部位在右下腹和大腿外側(cè),是肝膽經(jīng)循行的路線,應(yīng)該是肝膽氣滯造成的疼痛。王韜匆匆在紙上寫:金鈴子散合平胃散加減:川楝子2 錢,延胡索2 錢,木香2 錢,青皮2 錢,蒼術(shù)2 錢,厚樸2 錢,陳皮2 錢,甘草12 錢?!盎厝ピ囋?,不行明日再過來復(fù)診?!?p>  男人終于開口了,“謝謝王大夫?!?p>  王韜聽著聲音耳熟,抬頭,“家...”

  女人連忙接話,“還加點什么藥材?”

  王韜立馬反應(yīng)過來說,“還需要加點我自制的藥材,小七,你幫為師看下診。”

  點名的小七慌了一下,王韜威脅道:“小七,可別砸了為師的招牌喲?!鞭D(zhuǎn)身領(lǐng)著二位病人進(jìn)了房間,王韜讓小十一守在門口,誰也不允許進(jìn)來。

  王韜拱手,“家主,夫人別來無恙啊?!?p>  葛磊擺手,“我早就不是家主了。葛家早就名存實亡了...叫我劉大哥就好?!?p>  王韜:....叫不出來?!昂?,夫人此行來是有什么事嗎?我和我?guī)煾甘芨鸺叶骰?,有什么求情,但說無妨?!?p>  鄒靜不免感動,“出了那樣的事,人人避他們?nèi)缟咝?,難得有人愿意接納他們,那些...你都聽說了嗎?”

  王韜點頭,“那么大的事,普天之下,應(yīng)該無人不知?!?p>  鄒靜:“你不害怕嗎?人人都巴不得和我們摘清關(guān)系?!?p>  王韜搖頭:“有什么可怕的,行醫(yī)幾年,人面獸心的太多了。我也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我左右不過是一介破大夫?!?p>  鄒靜:“難得啊,難得?!?p>  王韜:“夫人這次來,是有什么想拜托的嗎?”

  鄒靜:“沒有,我來,就是為了我家這位,陪他看看病,其他就沒有了。我們來這里好幾年了,他病一直不好,最近突然傳出村子來了個神醫(yī),我們就想著來碰碰運氣?!?p>  王韜:“神醫(yī)不神醫(yī)的,都是外界亂傳的。夫人...你們有他的消息嗎?”

  鄒靜:“沒有...你有嗎?”

  王韜:“我也沒有,夫人需要我?guī)€話嗎?”

  兩人突然激動,葛磊問:“你和他有聯(lián)系?”

  王韜驚慌,“抱歉,抱歉,說錯話了,我的意思是,我四處漂泊,哪一天說不定就遇上了,你們有什么牽掛的話可以和我說,等到遇見的時候,我轉(zhuǎn)告他?!?p>  鄒靜失望,“這樣啊?!备鹄诎参康呐呐乃募绨?。

  王韜:“夫人不著急,先回去吃上一副藥,回去想上一晚,明日再來復(fù)診,我在這里等你們?!?p>  葛磊:“好。”倆人想往外走,王韜立馬。“等等!”回屋子噼里啪啦一陣亂翻,拿出一個錢袋,不好意思道,“這里有十兩,不多?!?p>  二人對視,有些欣慰,鄒靜推回王韜的手,“放心吧,也不是跟你客氣,我和他還有些存款,養(yǎng)老是沒有問題的,你的錢,你留著?!彼戳搜鬯砩峡p縫補(bǔ)補(bǔ)的痕跡,“你比我更需要它?!?p>  王韜:“...好?!?p>  晚上,王韜躺在床上,希望晚上不要做夢,一覺到天亮。白天看病太累了,他很快就入睡了。后半夜時,還是做起了夢。夢里有顆高大的樹,樹下是低矮的屋子,他在屋子前的空地上晾草藥,他服了,白天要看病人,晚上就不能讓他睡個好覺嗎?他氣憤的把草藥往地上一摔!

  樹下有人在說話,“發(fā)這么大火?”

  王韜哼了一聲,把草藥撿起來,手搭在藥柜子上不懷好意問:“你猜我今天遇見誰了?”

  那人沉默了會兒。

  王韜繼續(xù),“是和你十分很親近的人?!?p>  那人猶豫,“顏柯?”

  王韜無語,嘖了一聲,“我說你啊,想人家有本事就去入她的夢啊。天天來我夢里蹲我算什么回事!”他那不孝弟子天天懷疑他師父是不是半夜出去跟人茍合了。

  那人,“我...”

  王韜:“算了,算了,不讓你猜來了,我遇見葛家主和葛夫人了。你不打算去見見他們?”

  那人忽然站直了,然后松了口氣,靠著大樹,王韜依舊看不清他的表情,那人說:“活著就好,還是不見了,這樣他們...才是安全的?!闭f完,夢里變?yōu)樘摕o,王韜睜眼,天邊升起了魚肚白,他收拾收拾去院子鍛煉。

  “早啊,師父?!闭陂T口鍛煉的不孝弟子回頭?!皢眩 彼豢匆娡蹴w無精打采的樣子就想犯賤。

  王韜:“閉上你的狗嘴!你店還想不想開了?”

  師兄:“哦。那師父結(jié)果怎么樣了?那錢借還是不借?”

  師徒倆一起伸展肢體,說:“東家說能借,但是他們打算做成連鎖的,店鋪必須掛上他們的標(biāo)志,等開始盈利時,利潤必須七三分?!?p>  師兄:“我七他三?”

  王韜白他,“你怎么想?還想開嗎?”

  師兄苦笑,“開是一定要的,只是這利益分配,他不滿意,師父,我能和東家再談?wù)剢??三七分成,實在有點不公平,我也不要求五五分成,三七分成這不是欺負(fù)人嗎?”

  王韜:“還有別的不滿意的嗎?不怕?lián)尾黄疬@么大一個店鋪嗎?”

  師兄:“我可是師父的徒弟,不怕沒有客源,至于管理方面嘛,相信東家比我更著急。師父還有別的人脈嗎?”

  王韜搖頭,好小子,打起師父的主意來了。師兄:“我去和他談一談,爭取到六四分成?!?p>  王韜:“不用去了,那兩成是留給為師的?!?p>  師兄:“?。俊睅熜值纱罅搜劬?,“東家怎么這么大方?難道你們...”

  王韜:“滾,是留給為師給出師想開藥鋪的弟子們的?!?p>  師兄:“哦?!?p>  小七:“師兄,師父,復(fù)診的人來了,你們聊完沒有?”

  倆人結(jié)束閑聊,收拾東西開始問診。等到中午時,小十一跑過來,“師父,院外有人找!”王韜立馬站起來出門去,看見了葛夫人,葛夫人一身素衣,面前站著一個小男孩,王韜走近了發(fā)現(xiàn)男孩眼睛中間是黑色的,不聚光。

  王韜:“夫人,這孩子是?”

  鄒靜:“他是我收養(yǎng)的流浪兒,雖然身有殘疾,但好在比較乖巧。”

  王韜仔細(xì)看,發(fā)現(xiàn)小孩和葛臨均小時候有幾分相似,問:“”是右眼看不見嗎?

  鄒靜回答:“三年前,我收養(yǎng)他的時候,他就看不見了,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不見東西。王大夫,還能治好嗎?”她這次帶他過來,也是碰碰運氣。

  王韜:“我看看,別怕。”他對小孩說,伸手扒開小孩的眼睛,“伸舌頭我看看。應(yīng)該是早年身體透支造成了嚴(yán)重的氣血不足,能治,黃芪八君子湯即可。”

  鄒靜:“藥方?”

  王韜:“去藥鋪說黃芪八君子湯就可以了,配方是黃芪4錢,枸杞子4錢,白參3錢,女貞子3錢,澤瀉3錢,決明子3錢,田七3錢,谷精草3錢(一錢為3克)。對了,家...劉大哥怎么樣了?”

  鄒靜:“他昨天吃了一劑藥,疼痛得到了緩解?!?p>  王韜:“那就好,有效那就繼續(xù)吃。您需要我?guī)裁丛拞幔俊?p>  鄒靜滿含期待,“你...是不是和他見過面了?”

  王韜搖頭,“不曾?!彼_實沒有和葛臨均面對面見過。

  鄒靜失望,“好,我們也該走了,小寶我們走吧?!?p>  王韜急切,“夫人,話...”

  鄒靜回頭,眼里有淚,“不用了,我早就不在乎往后不復(fù)相見,我只在乎他能不能活著,如今看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倘若日后我能從別人那里得到他還活著消息,那一定是上蒼對我的恩賜?!彼退裆木壏忠呀?jīng)到這里了,他們各自要開始自己的生活了,知道的太多,對彼此都不安全。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王韜看著她走遠(yuǎn),心里有些難過。開藥鋪的事情確定了,后續(xù)的事情顏家會派專人和王韜徒弟溝通,至于選址藥材什么的都不需要他操心,他收拾了下,繼續(xù)前往下一個地方了,五人在前面走著,有個小尾巴在后面跟著。這一次走了很長時間,差不多一個月,小叫花子也是堅持,渴了喝露水,餓了吃野草樹葉,在即將抵達(dá)鎮(zhèn)上時,路上下起了大雨。五人怕醫(yī)書淋濕,快速跑起來尋了個躲避的屋檐。遠(yuǎn)處小乞丐慢吞吞走著,王韜看了來氣,喊:“跑兩步!沒見著多大的雨嗎?!”

  小乞丐遲鈍,后知后覺哦了一聲,小步跑起來,小心翼翼的到王韜旁邊躲雨,王韜看著這塊狗皮膏藥,忍不住問:“為什么這么堅持?跟了這么久我還是不松口收你為徒呢?”

  小乞丐:“那就一直跟著,如果不能成為徒弟,天天跟著,總能學(xué)點什么。”

  王韜一聽,樂了,笑:“小小年紀(jì)怎么會有這種覺悟?誰教你的?”

  小乞丐吞吞吐吐,說:“師兄教我的。”

  王韜:“師兄?哦,是我那不孝大徒弟?”

  小乞丐點頭,這幾日,師兄白天看診,晚上出去挖藥草,那師兄覺得她看不到他們診斷,覺得她閑著沒事就叫她跟著去挖藥草了,師兄看她勤奮且執(zhí)著,就說如果她能認(rèn)清這幾天他挖的草藥和療效,他就給她支招教她拜師,不過這一切保密就是。師兄是她人生的一束光,她不識字,每株藥材都拔回去,趁著白天有光的時候,一遍遍蹲在門口背藥名療效禁忌癥,可是真的好多啊,她記不住,一邊背,一邊哭...師兄見她一個女娃,于心不忍,每日清晨,天剛亮,他就打著哈欠,坐到她旁邊告訴她,哪里背錯了,堅持了一個月,她能記住七成的藥草,沒能達(dá)到師兄的預(yù)期,可是師兄還是說了,師父不是個心狠的人,你身為女孩子,只要堅持只要努力,他一定會收你為徒的。小乞丐問:“我該怎么堅持?”

  師兄出餿主意,跟著他,他會心軟的。

  王韜聽了小乞丐的話,想連夜走回去打死那逆徒,當(dāng)初就不該收了他...

  雨停了,王韜大踏步領(lǐng)著徒弟買吃的,五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王韜忽然回頭,小乞丐在原地不知所措,以為王韜會趕她走...王韜:“還不走?”

  ???小乞丐喜悅,小跑跟著幾人。

  ***

  又是一年,十六跪在地上叩謝王韜的培育之恩,今天他正式出師了,十六是師父二十多年收的第二十三個弟子,今天也是她跟著師父的第十年,而她,王通泉是師父的第二十個弟子。十六也和之前的師兄師弟們一樣開了藥鋪。十六走了沒多久,師父就領(lǐng)著一個小乞丐進(jìn)來,小乞丐跪在地上行拜師禮。

  頭發(fā)白完了的王韜,“跟著師姐去吧,她帶去你住的地方?!?p>  王通泉用布包著頭發(fā),和師父師弟一樣素衣,她看了看拘謹(jǐn)?shù)男『?,安慰他,“關(guān)恭喜你呀,成了神醫(yī)的第二十七個弟子,你很幸運?!笔堑?,很少有人是神醫(yī)領(lǐng)進(jìn)來的,一般的弟子多是死纏爛打來的。

  王通泉:“凌宇是吧?”

  男孩點點頭,“這就是你的房間了,和你同住的還有三位師兄,大家都一樣的出身,很隨和的,別害怕?!?p>  有些瘸腿的凌宇放下緊繃的神經(jīng),“謝謝師姐。”

  王通泉搖頭,忽然有人大喊:“師姐,師父找你!”王通泉瞬間拔腿而去,其實沒什么大事,就是師父有事,需要她去前臺坐診一天,她有些慌張,之前她診斷師父都會在,她會覺得安心,現(xiàn)在....她坐在前臺,有些難安,陸陸續(xù)續(xù)有病人進(jìn)來,一問,王韜大夫不在,便推說改日再來。說不上該開心還是該難過...等到了下午時,有個頭戴金釵的婦女走進(jìn)來,看見是她松了口氣,婦人在王通泉面前坐下,

  王通泉:“王韜大夫今日不在,您可以明日來?!?p>  婦人搖搖頭,說:“我不是來找他,我是來找你的?!?p>  王通泉:“找我?”

  婦人:“是的,大夫?!?p>  大夫?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大夫,王通泉:“夫人你說?!?p>  婦人:“總有些女兒家的疾病,不方便和王大夫說。這世間的女大夫又少有?!?p>  王通泉:“夫人但說無妨,我會盡一個醫(yī)者的職責(zé)?!?p>  婦人欲言又止,說:“是這樣的,我...我一直懷不上孩子,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來看大夫?!眿D人伸出手,“大夫你看看,我這身體是那里出毛病了?”

  王通泉把了她的脈,又看看婦人的舌頭,氣虛血虛,且身體內(nèi)部的淤堵,濕氣重,“比想象中好治些,身體是可以改善的,堅持復(fù)診服藥半年,一定會有改善。”

  婦人點點頭,“我相信大夫?!?p>  王通泉有些不知所措,怕讓人失望了。給婦人開了當(dāng)歸芍藥散,“有什么不舒服的及時和我溝通?!边@是她獨立就診的第一個病人,她很上心。

  婦人來過后,后面又陸續(xù)來了幾個病人,晚上王通泉關(guān)上鋪子,路邊燈火通明,這十年變化好大,十年前,他們只能步行到下一個地方,睡樹底下,路邊擺攤,但是現(xiàn)在,有人爭著搶著給師父免費住處...

  “來了?!?p>  王通泉拱手,“是的,師父?!?p>  王韜放下書本,問:“今日如何?”

  王通泉:“看了十多個病人,其中一個不孕?!?p>  王韜:“診斷。”

  王通泉:“肝脾兩虛,腹中拘急,綿綿作痛,頭暈心悸,或下肢浮腫,小便不利,舌質(zhì)淡、苔白膩者?!?p>  王韜:“藥方。”

  王通泉:“當(dāng)歸芍藥散,芍藥柔肝補(bǔ)血,當(dāng)歸養(yǎng)血和血,川芎行血中滯氣,三藥入血分,共以調(diào)和氣血;茯苓、白術(shù)、澤瀉均有利水滲濕之功,為氣分藥,三藥同治水氣不利。方中血水同治,重在調(diào)血,兼顧治水?!?p>  王韜點頭,“好,如果她還來,后續(xù)記得和我說一聲?!?p>  王通泉:“好,師父?!?p>  王韜:“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對了。”

  王通泉:“什么?”

  王韜:“生辰快樂。”

  王通泉心上一喜,“謝謝師父?!?p>  可是兩個月過去了,婦人依舊沒有來,王通泉忙忙碌碌,以為沒有后續(xù)了,等到三個月時,她依舊獨自一人在坐診,后面站著凌宇,中午時外面有輛馬車停了下來,

  “大夫!”有女聲高聲喊。

  “小心點,慢點,別激動,有孩子了。”男人說。

  女人嬌俏,“你就知道孩子。”

  兩人一起來到王通泉面前,婦人坐下,“大夫還記得我嗎?”

  王通泉迷惑,這幾月她看過的病人還挺多的...

  婦人:“是我,幾月來找大夫看不孕的那個人,今日我們夫妻是特地過來感謝你的。”

  王通泉:“這...好像是有這回事。這是懷上了嗎?”

  婦人:“是的,大夫?!彼笠缰_心的笑容。

  王通泉真誠祝賀,“恭喜,恭喜?!?p>  婦人:“說起來,還是多虧了大夫的藥,我之前也看過好幾個大夫...”為懷上這個孩子,她付出了很多。

  男人:“往事不要再提了,現(xiàn)在都苦盡甘來了。”男人把銀子往桌上一放,“這里有十兩,這是一面感謝錦旗?!?p>  王通泉急忙,“兩位客氣了?!?p>  男人:“這是你應(yīng)得的,夫人,我們走吧。”

  婦人:“大夫拿去換身漂亮的衣裳,你這身還是素了?!迸苏酒饋?,和男人一起走遠(yuǎn)了。

  王通泉很高興,這還是第一次收到病人的酬謝,今天的好心情是這個病人給的,晚上她提著燈籠,步履輕盈,回了屋子。

  “通泉?!?p>  “誒,師父,我跟你說...”

  王韜臉上很是欣慰,“今天的事,凌宇和我說了。”

  王通泉開心,“所以,我用謝禮給師父買了三兩酒,還買了一身新衣服?!?p>  王韜:“有心了,通泉?!?p>  王通泉:“這么晚還不睡,師父找我有事。”

  王韜:“嗯,這幾月的表現(xiàn),我看見了,通泉,你可以出師了?!?p>  王通泉忽然熱淚盈眶,她曾怨過自己資質(zhì)愚鈍,她送走一個個師弟,唯獨她自己,她等這一天等了太久,沒有想到,這一天,會這樣突然,“師父...”

  王韜:“這是喜慶的日子,你不也盼了很久嗎?”

  王通泉看著面前老去的人,“我...”

  王韜:“我也為你準(zhǔn)備了一個禮物,算是你的出師禮和生辰禮,城南有一新開的藥鋪,前期會有人教你管理之道,所有盈虧自負(fù),不和別人分成?!?p>  王通泉落淚,“我不值得師父待我這般好...”

  王韜:“孩子,我一直把你當(dāng)男孩子養(yǎng),天賦也許比別人差一點,但你很爭氣,但愿你一直努力下去,你的成就將不輸男兒。我知道女子在世間遇到的磨難和偏見會比男子多很多,但我也相信有些事情還是女子去做會更合適,這點你深有體會,不是嗎?”

  王通泉:是說婦人不孕那件事嗎?

  王韜:“婦科疾病這塊兒,現(xiàn)在還是空白,如果可以,我希望由你去彌補(bǔ)。我曾經(jīng)見過一個女子走南闖北,還撐起了一個家族,比起男兒,豪不遜色。當(dāng)然,如果如果你選擇固守本地,或者嫁為人妻,師父也不能說什么,只是我需要你知道,我們的緣從醫(yī)開始,如果有一天,你選擇為人妻子,忘了一身醫(yī)術(shù),那我們的師徒緣分也走到盡頭了?!?p>  王通泉淚眼婆娑,“師父...”

  王韜揮揮袖子,“去休息吧?!?p>  第二日,王通泉一大早起來,隔壁房間空空如也,師父怎么會讓她去送他了,他一向不喜歡分離的場合。

  ***

  “師父,媒人的說親你又拒絕了?”凌宇問。

  王韜:“我是一個半截入土的老頭,何必耽誤別人了?!?p>  凌宇:“...師父不想有個家嗎?不想有個孩子嗎?”

  王韜:“師父我啊,四海為家,孩子嗎...”不羨慕是可能的,只是選擇這條路時,他就已經(jīng)不奢望有孩子了。凌宇還想說什么,王韜揮手讓他退下了。

  門外,有聲音竊竊,王大夫又拒絕了媒人的說親...

  “不會是那方面不行吧...”

  “難道王大夫和別人茍合了,獨自一人養(yǎng)大了私生女,因為對別人愧疚,至今不敢娶妻...”

  “不會吧?王大夫看著挺和藹的...”

  “誰知道呢?”

  “小點聲,小點聲,來人了。”

  凌宇看了眼下人,什么離譜的謠言都傳出來了...

  這日,王韜正給幾個徒弟上課,有信來了,王韜看過信后,一直唉聲嘆氣,信被揉成一團(tuán),扔在了地上。等結(jié)束上課,凌宇很是好奇,撿起地上的信舒展開,原來是師姐成親了。過了一年,又有信傳來,說師姐把藥鋪賣了,師父痛心,氣急之下,再加多年勞累生了場大病,師父老了,腰直不起來了,小十六是師父的第三十四個弟子,也是最后一個,說起來,師父有多少個弟子,分布在那里還是師姐一手整理起來的。

  師父的身體已經(jīng)支撐不了師父四處奔波了,有一天,有個小乞丐從中洲來拜師,師父不想再收徒弟了,但是小乞丐很堅持,其他求學(xué)的人吃了閉門羹以后都自行離開了,唯獨她,還跪著門口。凌宇看著門前的小乞丐想,看著她,師父是不是想起了師姐?那個傾注了滿腔心血,卻還是辜負(fù)了他期望的師姐。凌宇看著小乞丐不忍心,偷偷給她做了測試,很有天賦,他將這個結(jié)果告訴了師父,小乞丐很有天賦,不如收了她,不然很大的概率也是流落風(fēng)塵...師父很猶豫,思考了好久,決定寫了一封信讓凌宇轉(zhuǎn)交給小乞丐,原話是:我已決定了,不在收弟子,既立下規(guī)矩,便不可能再改,羌無是我得意門生,你到武湖將這封信轉(zhuǎn)交給他,他一定會收你為徒。既然你是為學(xué)醫(yī)而來,在何處不是學(xué)呢?

  小乞丐很聰穎,聽了勸告,轉(zhuǎn)身走了。

  師父真的很愛惜人才,凌宇是除了王通泉以外陪在王韜身邊最長時間的弟子,自從王通泉師姐結(jié)婚以后,師父就不收和師姐有關(guān)的信了,凌宇陪著師父,等到最后一個師弟出師,師父曾經(jīng)說,我不求你們像我一樣四處為醫(yī),救濟(jì)天下,但切莫像你十一師兄一樣,與當(dāng)?shù)毓俑仟N為奸,欺壓百姓,這樣的弟子不配為我的徒弟。

  凌宇因為腿瘸,心里自卑就一直跟著王韜師父,陪著王韜師父到附近的小鎮(zhèn)去義診,日復(fù)一日,某日恍惚中聽見,有人說:

  “三山最近來了菩薩心腸的女大夫,專為女子看病,而且只收一文錢。”

  “是嗎?是嗎?”

  “而且她還收流浪的女子,傳授她醫(yī)術(shù)?!?p>  “哇,真的是活菩薩!”

  “可不是嘛,我們女子有些疾病,實在是不方便男子醫(yī)治,王大夫在,可太好了!”

  凌宇聽見閑聊,問:“誰?王大夫?!?p>  婦人笑,“對,王大夫,但不是這個王大夫,是王通泉大夫?!?p>  “啊?師姐!”凌宇看向一旁佝僂著腰的師父,他顯然也愣了一下。但什么都沒有說。

  三山,說遠(yuǎn)也不遠(yuǎn),說近也不近,“師父,不見上一面嗎?”

  王韜哼了一聲,好吧,師父還在生氣。

  就這樣又過了幾年,聽說有個大夫在過路時被山賊虐殺了,好像是個女的...當(dāng)?shù)卮迕褡园l(fā)為那個女大夫送葬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師父手抖了一下,凌宇安慰師父,應(yīng)該只是個巧合。但是王韜心神不寧,將醫(yī)館留給了凌宇,獨自出去找人了。都斷交幾十年了,師父還是放不下師姐,是了,師姐的姓名都是師父賜予的,怎么會放心的下了?

  半月后,有封信交到王韜的手里。

  師父,展信悅

  當(dāng)師父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小徒應(yīng)該不在人世了。小徒因女兒身自小被遺棄,8歲和師父在中洲相遇,得師父憐憫,尋得安身之所。在師父眼里,師兄師弟,男女一視同仁。師父是很好的師父,可徒兒確實不是天資聰穎的人,好在勤能補(bǔ)拙。說來慚愧,跟著師父十年,只學(xué)了師父醫(yī)術(shù)的皮毛出師了。

  師父真的如父親一樣,等到小徒出師的那一天打點好了一切,是我愧對師父的培育,匆匆兩年賣掉鋪子,嫁為人妻,不問世事。為人妻的那七年,小徒過的并不好,常常夢到師父要和弟子斷絕師徒關(guān)系,小徒終日惶惶,某日在家中收拾雜物時看見了醫(yī)者仁心的錦旗,忍不住悲從中來,原來這么多年,小徒將自己走丟了。小徒很掙扎,用了一年,將家中所有事情打點后,一想到將要重走以前的路,竟興奮的發(fā)抖...這七年,沒有什么是不舍得的,除了那幼小的孩子,小徒已經(jīng)給孩子在鋪子存了銀子,托值得信任的人在他成年時給他。

  小徒帶著幾本醫(yī)書離開中洲了,天下很大,而婦科這一塊兒確實很少有大夫照顧到,徒兒能做的很有限,只能給這塊空白添一點磚瓦。奔波是真的很累,這個世間對女大夫充滿了太多偏見和敵視??墒敲看慰匆姴∪巳蟮男θ?,小徒會覺得一切都值得。

  師父,徒弟順著之前的足跡又走了一遍,收了幾個弟子,希望沒有給師父丟人。

  師父,我隔了很久才拾起醫(yī)術(shù),還賣了鋪子,讓你失望了。

  師父,如今,我也走上了這條路,我們還是師徒嗎?

  不孝徒兒,王通泉敬上

  王韜看完信,老人家的眼淚止不住流。他一生,無妻無子,行醫(yī)三十年,弟子三十四人,繼承他志向的不過四人,而王通泉是其中一人。她有男子沒有的魄力,和努力,她沒有讓他失望,對得起他賦予她的這個姓名。

  傻孩子,我們是永遠(yuǎn)的師徒。

  可是這話,她永遠(yuǎn)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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