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危險降臨
處于紅霧封鎖下的林區(qū)營地。
在安子三人離開后不久,營地安保便已經(jīng)通過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只是未繼續(xù)安排人員找尋。
反而使用更加強硬的態(tài)度,將學生們的反抗壓到最小。
美其名曰,一切都是為了保證學生安全,似乎想要等到早上濃霧散盡再做打算。
新生宿舍區(qū)的大門,早已用鐵鏈牢牢從外面鎖住。
兩名安保人員,手持短棍兇神惡煞地守在門外,面對學生們的據(jù)理力爭,他們均裝作不曾聽聞。
時間不知不覺間走到凌晨兩點,參與抗議的大部分學生已然開始犯困。
經(jīng)過商議,他們留下數(shù)名較為機敏的同學輪番值守,看能否等回班導和迷失森林中的同窗。
與濃霧交界的營地大門,在安子三人鉆空溜入?yún)擦趾?,這里的安保等級明顯調(diào)升,防范與巡邏的人員肉眼可見多了起來。
在遠離交界的一處路燈底下,兩名身穿制服的安保工作人員,正悠哉地抽著悶煙。
白煙繚繞間,其中看上去年輕些許的男子煩躁地吐掉煙屁股,茫然地盯著不斷翻滾著的濃霧。
只覺得有股沒由來的奇怪情緒,自心底油然而升......
兩人身下的黑影被昏暗燈光拉得老長,卻又在閃爍不定的光亮里無法接連。
在燈火暗淡的瞬間,時而其中好似有流體般的黑點一閃而逝,令人不禁毛骨悚然。
“這叫什么事?。”疽詾槭墙拥胶貌钍?,結果現(xiàn)在倒好!”
“那群渝大學生也是夠會鬧騰,也不知道當初老大怎么想,答應和他們搞這么個啥懷舊活動?!?p> 年輕的安保揉著被燈火閃爍得酸痛的眼睛,再也忍不住內(nèi)心的煩躁,憤憤地向同伴埋怨著。
與其搭檔的同伴,已經(jīng)在紅星營地工作三十余載,歲月在他臉上留下明顯痕跡。
老頭吧唧著有些干裂的嘴唇,瞇著眼睛吐出濃煙,好似一切煩躁和不安都淹沒在其中。
“老大也是想在退休前,給我們謀多一點退休金罷?!?p> “好玩,不過是孩子天性,習慣便好?!?p> “說起來,我孫子也在渝州念大學,也不知道這次事情結束之后,能不能與他見一面。”
煙霧中,老人目光幽幽,遙望著不遠處翻騰的霧氣,怔怔地在思念中入了神。
最后,卻又如泄氣的皮球般吐出最后一口煙,用腳踩熄殘留的火星,一語雙關地說到:
“回去吧!該去接班了,免得兔崽子們一個勁地抱怨,說老頭我倚老賣老,哼!”
“走吧走吧,老孫頭你也悠著點,別老和他們一般見識,晦氣!”
“不過話說回來,剛剛凱子那臭小子,不是被那個自己跑進林區(qū)的小年輕一把撂倒嘛?”
“待會我可得好好嘲笑他一把,天天秀著自己那點肌肉,還不是銀槍蠟頭一個......”
兩人嬉笑著離開,卻絲毫沒有留意頭頂閃爍的燈光越發(fā)暗淡,就像被腳下不斷增殖的黑影侵蝕著。
“滋滋...”
不堪重負的電流聲驟起。
終于,閃爍著的燈光不出所料全然熄滅,整個營地廣場徹底被黑夜吞噬。
忽如其來的黑暗,在經(jīng)歷短暫的慌亂后,就再也吸引不來過多的注意。
原本處于紅霧交界位置的營地大門,先前還能看見巡邏人員微弱的手電亮光,卻是不知在什么時候,悄無聲息地消失。
即便是剛前往接班的兩人,在步入黑暗之后,也便再無半點聲息傳出,仿佛一切都以熄燈為界限戛然而止。
如墨般的黑暗涌向新生宿舍區(qū)。
門外兩名安保人員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門內(nèi)走廊的應急照明在地面打出慘白無力的光,似在努力守衛(wèi)著最后的疆土。
四周沒有一絲聲音,顯得格外寂靜陰森,無盡濃郁的黑暗將這里團團包圍。
詭異的紅色濃霧在黑夜其中盤旋,時不時像有意識般,在走廊透出的慘白亮光里,探出頭來......
林區(qū)深處,在前頭開道的簡洛似有所感應,心底像被不知由來的心悸充斥。
他轉過頭,疑惑地朝四周望去,心底好似有些重要的東西正在緩緩消散。
只是,黑暗和濃霧遮擋了大部分視野,未知的危險讓他不敢停留。
一切的不安,只能全然作罷......
回過頭,將攔路的樹枝清開,囑咐身后的師弟師妹跟緊,他眼神總在不經(jīng)意間掃過遠遠吊在隊伍最后的安子。
在半過小時前,安子已經(jīng)轉醒,但直到現(xiàn)在都還處于思緒混沌的狀態(tài),沒能從悲傷之中脫離出來。
他整個人看上去已經(jīng)沒有精氣神,腳步輕浮如行尸走肉般跟隨著,好似是隨著崔胖子留著方才那處密林里。
在意識到安子短時間無法聽進自己的話語之后,簡洛也不便再勸
他知道,放棄崔胖子這件事對于安子來說,無疑是一次前所未有的沉重打擊。
而且,嚴格來說,“罪魁禍首”還是他。
前行的道路越發(fā)艱難,無止境重復的濃霧和樹林,讓這群細皮嫩肉的學生吃盡苦頭。
每個人身上或輕或重受了傷,盡管已經(jīng)努力止血、包扎,但依舊還是有滴落的血漬,沿著他們來的方向一路蔓延。
之前曾出言要放棄崔胖子的尖嘴男生楊宇興,雖然已經(jīng)被安子狠狠修理一頓,但他心底卻罕見沒有怨言。
相反,他正對安子和簡洛不經(jīng)意表現(xiàn)出的冷淡,開始暗自惴惴不安起來。
‘明明是大家一起做的決定!’
‘為什么到最后,我反而是被遷怒的對象!’
這兩句莫名的話語,不斷在他腦海之中響起。
楊宇興漸漸開始疑神疑鬼起來,身體緊緊貼著隊伍前面的同學,手指擰著別人的衣角轉了一遍又一遍。
好似擔心著他們會像拋下崔胖子一樣,冷漠地拋下自己。
寂靜的叢林之間,時不時傳來壓抑的喘息聲和抽泣,緊張和慌亂籠罩著每一個人。
身上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滑落,背后的單薄的衣物早被打濕,顯得粘稠且沉重。
“嘩!”
驀然響起的聲響,讓楊宇興驚恐地再次緊拽前頭同學的衣物,但這次手中卻忽如其來過分粘稠與絲滑,讓他指尖一下子松脫開。
他下意識感覺古怪,但驚恐和膽怯早已占據(jù)所有思緒。
沒有多想,他只能緊張地將這古怪的粘液擦拭在衣物上,暗自消化手心傳來的古怪黏糊的不適感。
‘別怕!’
楊宇興默默地安撫著自己,同時慌張且心虛地環(huán)視了眼四周,抬腳準備跟上隊伍。
但下一秒映入他眼簾的場景,卻讓準備前進的腳步猛然停頓。
只見左側的樹干上,一具人形的黑影在無風晃動......
但,令他驚懼的并不是這個......
他很是清楚的認出,在樹上掛著的那道身影,分明是方才還走在自己前頭的同學.....
?。。?!
好似深入骨髓的寒氣從腳底猛然沖上大腦,楊宇興渾身不斷顫抖,他的世界正在不斷顛覆、倒轉、碎裂。
他緊緊捂著腦袋,嘴巴無意識張開,發(fā)出壓抑的嘶吼聲。
但恐懼沒有如此簡單的結束......
莫名一滴冰涼液體滴落,直讓楊宇興頭皮炸起,他顫顫巍巍地抬頭定睛望去。
緊接著,他的瞳孔開始無限放大,頃刻間大腦宕機空白,四肢如棉花般酥軟無力。
頭頂上方,一具具干癟的尸體無風搖晃。
落入眼中,那是一張張熟悉的臉,他們的表情隱約還掛著麻木、絕望和恐懼。
“啊!”
楊宇興再也無法壓制心底的恐懼,干癟的嘶啞聲響徹寂靜的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