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肯定,羽族前行的齒輪將最先停滯。
紅獅內(nèi)部的山壁開始碰撞擠壓,使皇陵在音波與震動的雙重折磨中裂痕斑斑,最終破毀崩塌,篆刻的圣典文字,也就此毀于一旦。
而令人詫異的是,皇陵也自此不見;難道那道門本身就是皇陵?!或者說,那其實是陵墓前的圣德石碑?!那為何隱蔽在山里?如此的輝煌,讓后世羽族繼續(xù)膜拜才是正確的吧。
朋友的叔父捧著那些石塊,眼神哀切,像在哭訴他的真心被無語破碎,朋友不忍打擾,四下張望,盡管他不知道能看出什么內(nèi)容。
黑暗中,緩緩落下些許白色,是稀疏不均的羽毛,媲美皚皚白雪。
朋友恍然大悟,攙起叔父,指著白色均勻的狼藉處說:“原來如此!在我們面前的是咒語!”
三人面面相覷,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發(fā)現(xiàn)白色匯集的地方,果然形成出具體的字樣。
朋友叔父難掩喜悅地說:“這些是羽族的古文字,和我們現(xiàn)在熟知的簡易不同。即便是我,也只認得出禁,命,輪而已。”
“禁命輪?”李藏記得羽族的神圣院,正廳石壁好像刻有相似的內(nèi)容,可見羽皇陵其實是神圣院的杰作。
丑孋道:“先師之后遷來海西的,多數(shù)是神圣院的崇拜者,矛盾可見一斑?!?p> 李藏道:“那長生鎮(zhèn)肯定不限于表面,或許重心早已轉(zhuǎn)移海西內(nèi)部?!?p> 他望著那些文字,與記憶里永恒城的文字逐一對比,當默念出那段咒語的瞬間,字跡與之呼應(yīng),升起層層光暈,拂過所有的人。
丑孋卷折他們眼前的空間,阻擋看似唯美的物質(zhì)靠近,區(qū)域內(nèi)緩緩隆起特殊的梯形法陣,相對開啟的同時,他們也分隔在不同的位面,但整體空間卻統(tǒng)一懸空在炙熱的巖漿層上。
“羽三白/先師?!”位面正中,被石索綁捆著的人,居然是苦尋不到的羽三白,奄奄一息的狀態(tài)顯然身負重傷。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叔父竟也認出他,甚至不顧自身的兇險,篤定說:“原來是你!我早該想到!威脅羽族安逸的因素,都是因為你這種逆心不改的家伙而出現(xiàn)!是的,三百年前正是因為你,才導(dǎo)致神圣院和維特國師的隕落,我沒想到你的自私,在三百年后居然延伸到羽皇陵來!”
他雙手持平,風橫在掌中釋放,數(shù)以百計的風刃突破位面的邊緣,朝羽三白襲去。
李藏橫識化形,木皇枝藤穿破他所在的位面,壓迫扭曲那些具象的風速,也因而脫離次空間。
叔父駭怪道:“你?!你是誰?這不是紅獅山的植被!更不可能進入紅獅山的內(nèi)部!你不是羽族人,你到底是誰?!”
李藏沒有理會,固定根莖藤枝充作鏈接懸空的橋梁,疾馳奔向羽三白。
“快阻止他!殺掉羽族的叛逆者!”勇士和朋友在叔父的命令下,各自掌心相對,重新調(diào)動風刃對木系展開進攻,隨之裘羽裹身卷起風暴,未曾想這反而給山體造成更多的壓力,位面的分隔迅速加倍,軌跡被迫分散,最后所有的攻擊化為徒勞。
“神圣院如同腐朽的你,已經(jīng)退出下橫的舞臺?!崩畈卦囍煤敬喝A治愈羽三白,他卻摁住對方想除束縛的手,對他說:“不必了,你重生了,她做到了,我也,該結(jié)束,我的使命了?!?p> “先師?!”他的話令李藏目光滲透出恐懼,甚至感覺死亡正在逐步籠罩,羽三白卻視若無睹道:“原本我就該結(jié)束的,不過也終于明白,拖延這么久的原因,能夠順利完成,就不必在意后悔與否......”
羽三白尋找的從不是木橫的繼承,他艱難地伸出手,附在李藏的眼睛上,鄭重地說:“羽族的寓言,讓我們向往光明,她驅(qū)散黑夜,使我們不懼死亡,掙脫災(zāi)難的陰霾,然而漫長的歲月里,我們開始主動接受陰暗的籠罩,忘記最真摯的追尋,我的光明之神?!?p> 他的聲音漸漸空靈,眼眶中流露出的淚珠,滴落在枯瘦的手臂上,泛著金色的光輝,與金烏和玉兔共鳴。又道:“李藏,神之日月,豈可螢火爭輝?神明之劍,更可蒙塵?你前行的道路,再不會有阻礙......作為你的引領(lǐng)者,我感到驕傲,切記,小心孫昦......”
羽翼散落,昭示羽三的白隕落,李藏怔怔跪在原地,雙腕處的印記猶在,溫度也尚未冷卻,仿佛那人的音容笑貌也在。
“他可以來回,如果你想?!背髮C看著藤枝中那些漸灰的羽毛說,李藏卻道:“結(jié)束了,就讓他結(jié)束吧。”
他環(huán)抱著自己,指甲掐進手臂,遏制著連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爆發(fā);木橫在所有橫道中最為無情,可偏偏賦予治愈的能力,這或許是懲罰,再怎么治愈也無法阻止,你想留駐的對方,那自動消亡的信念,一切都是羽三白的選擇。
他收斂情緒,將那些死寂的羽毛安置到眼書中,發(fā)現(xiàn)覆蓋之下的位面,竟印有一道血色的掌印。丑孋告訴他,這就是是時間烙印。
“先師擔心未知利用他現(xiàn)在的節(jié)點,所以才......”李藏艱難地吐出自己的結(jié)論,丑孋安慰他道:“不,烙印是在他消失的過程中出現(xiàn)的?!?p> 她看向被宋靈困在水中的四人,繼續(xù)對李藏說:“他沒有說處境的原因,以及孫昦的蹤跡,我想他正是察覺到印記的存在,不想衍生分支。”
羽三白讓他提防孫昦,而丑孋也沒能感知,李藏懷疑道:“阿昦根本沒有回來海西,和先師一起的,恐怕就是在海西標注節(jié)點的未知!”
法陣迅速收縮,位面爆裂的氣波沖破木莖藤枝,又立即朝相反方向吸納集中,混沌中,李藏看到丑孋的背后出現(xiàn)黑色的點,將她的身影不斷收縮。
“孋孋?!”李藏和丑孋的雙手及時相握,盡管身后根莖已然深達至巖漿房,可仍不敵黑點霸道的力量。
詭異的笑聲清晰傳入他們的腦海,攪動得模糊不堪,他在混沌中只看到丑孋驚懼的目光,然后主動松緩開手指,消失在視野中,而后,黑點被只黢黑的斷手阻止吸納,空間流速得以停滯。
掌心攤開,陰寒的氣息直逼李藏的脊梁,瞪著猙獰的獨目嘲弄地說:“她必須離開,因為她不想讓彭祖,發(fā)現(xiàn)你這只愚蠢的爬蟲。”
李藏想按住斷手,可卻徒勞,對方寬慰般輕撫他的頭顱繼續(xù)說:“所有都是神的注定,沒有羽三白,我也可以得到丑孋,這也是她的選擇。你的咆哮是那么蒼白,和你都是場笑話?!?p> 李藏猶如被人撕裂,說道:“你是,玄境?!”
獨目微微皺了皺,好像被他的指認是對身份的侮辱,山體內(nèi)響徹碎裂的恐怖之音,伴著陰狠地說:“三橫世界,是因蚩地而生,而蚩地因為丑孋存在,你們之間橫跨的豈止是距離?還是以為擁有神環(huán),就有資格成神?!”
無形的壓迫感,讓李藏和宋靈幾乎與山地淪為平行,獨目又道:“丑孋將自此效忠神之父,天道之書也即將完結(jié),三橫世界的秩序?qū)o可變動,這項偉大的工程,會是你,你們忠誠的信仰,生命將永遠要在他的規(guī)則下生存?!?p> 址天戟劃破獨目在黑暗中的妄言,陌戰(zhàn)風身影漸近,斷手繼而諷刺地說:“怎么,淪為影物的你,真的決定效忠了嗎?你不知道現(xiàn)在是脫離李藏的好時候?”
陌戰(zhàn)風卻道:“不論怎么活,都掩蓋不了愚蠢的本質(zhì);會相信你們說的話,沒錯吧,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