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暖暖回了家,街坊領(lǐng)居都跑去暖暖家看望暖暖,陳皓月怕他們打擾到暖暖休息,便寸步不離地守在暖暖身邊,只要感覺時間過長,或者暖暖狀態(tài)不佳,陳皓月都會找借口帶鄰居去其他房間休息,就連親媽也不例外,陳媽暗地里調(diào)侃陳皓月說:“兒大不由娘啊,有了媳婦忘了娘的家伙。”
“要是真這樣就好了,可是沒機會了?!标愷┰罗抢X袋,喃喃地說,陳媽知道兒子的心意,也知道暖暖不想連累兒子的心,縱使這般,陳媽總覺得好遺憾。
第四天的時候,暖暖的狀態(tài)格外的好,早晨起來了特意穿上了自己最喜歡的藍(lán)色連衣裙,嚷嚷著要吃飯團,暖暖母親高興地為暖暖做了飯團,暖暖還打電話喊陳皓月和肖肖一起來吃。
吃完后,肖肖感覺暖暖好很多了,便回了家,陳皓月也很開心暖暖恢復(fù)了許多,他在想果然在家適合養(yǎng)病,才幾天的時間,暖暖的精神狀態(tài)就回來了。
中午過后,暖暖突然告訴父母自己想和陳皓月去小時候經(jīng)常去玩的西山上看看,暖暖的父母雖然擔(dān)心,但想著有陳皓月陪著,便也放心了很多,不過還是千叮嚀萬囑咐陳皓月一定要隨時觀察暖暖的狀況,實在不行的話就別上山了,陳皓月答應(yīng)了。
暖暖和陳皓月走過村里的石板路,穿過村頭的小片楊樹林,跨過山前的小溪流,暖暖想在小溪流里面泡泡腳,陳皓月怕暖暖被扎傷,沒同意,暖暖努著嘴巴一臉的不開心,但是暖暖一蹦一跳的,還像小時候一樣,陳皓月?lián)呐ぶ?,亦步亦趨地跟著,看著暖暖開心,陳皓月一路都笑著。
走到山前的時候陳皓月看見暖暖有點累了,便彎下腰蹲下來,讓暖暖趴在他的背上,暖暖輕輕趴在陳皓月的背上,不停地問陳皓月累不累,陳皓月背著瘦弱的暖暖,鼻頭酸酸的,曾經(jīng)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卻被病魔折磨成這般骨瘦如柴。
暖暖在陳皓月背上輕輕哼唱著喜歡的歌謠,陳皓月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著,仿佛要走完余生,陳皓月也多么地希望時間能停在這一刻,永遠(yuǎn)都不會走動。
暖暖和陳皓月,一個在回憶過往,一個在享受時光,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jīng)爬上了西山,暖暖讓陳皓月將她放在老楊樹下,好像他們還似曾經(jīng)一樣,暖暖靜靜地坐在老楊樹下眺望著山下的一切,陳皓月也陪暖暖坐在老楊樹下,微風(fēng)輕撫暖暖和陳皓月的臉龐,他們享受著夏日的恬靜。
“皓月哥,你能幫我一個忙嗎?”暖暖突然轉(zhuǎn)頭看向陳皓月,
“那就請暖暖小美女發(fā)號施令吧,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辭。”陳皓月激動地站起來說道,
“噗嗤”暖暖笑了,“皓月哥,沒有那么嚴(yán)重啦,就是麻煩你幫我拍拍照片,錄個像,好不好?”
“好嘞”陳皓月在竭盡所能地逗暖暖開心,暖暖在真正的開心。
陳皓月幫暖暖拍了很多的照片,暖暖擺著各種各樣的姿勢,藍(lán)色的裙擺旋轉(zhuǎn)出了花開的模樣,接上藍(lán)天的顏色,仿佛降落塵世的仙子,美的不可思議。
暖暖玩累了,便坐在地上,陳皓月為暖暖錄了最后一段視頻,暖暖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衣服和帽子,表情開始正經(jīng),陳皓月看到暖暖嚴(yán)肅的神情,突然猜到了暖暖要說什么。
暖暖問道:“皓月哥,我準(zhǔn)備好了,可以開始了嗎?”
陳皓月沉重地點了點頭,示意暖暖可以開始了,他靜靜守著手機錄像,表情也很嚴(yán)肅,暖暖開心地笑著,微微上揚的嘴角,仿佛在告訴所有人她很開心。
“爸爸媽媽,從小到大我從未離開過您們,這次的離別時間可能會很長,我知道您們舍不得我,但我的時間到了,我想陪著您們,讓您們看我工作、結(jié)婚、生子,可是暖暖現(xiàn)在實現(xiàn)不了了,爸爸媽媽,暖暖不孝,還未報答您們的生養(yǎng)之恩,就要讓您們面對離別了,女兒對不起您們,但暖暖也謝謝爸爸媽媽對暖暖的愛護,陪伴和照顧,爸爸媽媽,您們別難過??!暖暖還在您們身邊,會是山間的一陣風(fēng),河邊的一股清流,屋邊的一枝花,也會是夜晚星空中的一顆星,暖暖從未走遠(yuǎn),爸爸媽媽,別哭哦,暖暖想開開心心地走。爸爸,小時候奶奶說過,小姑娘不能入祖墳,所以暖暖想麻煩爸爸將暖暖的骨灰撒到西山上,暖暖想隨風(fēng)去看看想去的地方,去看看海邊的日出和日落,暖暖謝謝爸爸?!?p> 暖暖極力忍著淚水,極力對著鏡頭微笑,她眼眶中的淚水如潰堤之流,眼觀陳皓月,早已歇斯底里,他單手捂住嘴,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淚水早已泛濫,他的肩膀不停抖動,他的雙手也因傷心而顫抖,強撐著錄完視頻,陳皓月關(guān)掉手機跑向暖暖。
暖暖的臉色又有些蒼白,陳皓月扶著暖暖,暖暖靠在陳皓月的肩頭,兩人相互依偎著坐在老楊樹旁,像相互依靠的伴侶一樣。
“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fēng)熏得游人醉,只把杭州做汴州?!迸吐曇髦?,身旁的狼尾草在山風(fēng)的吹拂下輕刷著暖暖的臉龐和手臂,頭頂是老楊樹“沙沙”的低語聲,身邊是陳皓月微微的呼吸聲。
“皓月哥,你今天開心嗎?”暖暖緩緩問著陳皓月,
“開心,有暖暖在身邊就是開心,暖暖要一直陪著皓月哥,好嗎?”
“不對,皓月哥,應(yīng)該是不管暖暖在不在你都要開心,知道嗎?”
“暖暖都不在我身邊,我開心不起來,暖暖要趕快好起來,皓月哥帶你一起去海邊,好不好?”
“好”暖暖輕聲答著,
“暖暖,我拍了海邊落日的寫真,你還記得嗎?等會兒下山,我拿給你看,好不好?”
“好,皓月哥,要是我不在了,你要開心生活,多照顧一下肖肖,她是我的好閨蜜,可以嗎?”
“我知道了,暖暖,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标愷┰抡f著看向懷中的暖暖,
“其實,我喜歡你,暖暖”
“我知道”
“很早很早就喜歡你,我想陪著你去你想去的城市,看你想看的風(fēng)景。”
“我知道”暖暖輕聲地回復(fù)著,
“我還想過以后要帶你走遍我們未曾去過的地方。”
“皓月哥,謝謝你”暖暖的聲音更加小,就像蚊子一般,若不是因為在陳皓月耳邊,都難以聽清。
“皓月哥,下一世吧!這一生太短了,我不能陪你了?!迸従徴f著,此時暖暖的臉白如紙,沒有一點的血色,陳皓月也能感覺到暖暖身體的滾燙。
“沒關(guān)系的,暖暖,我們回去吧?你是不是又不舒服?”陳皓月看著暖暖緊張地問道,
暖暖搖了搖頭,說道:“再坐會兒吧,以后就沒機會了,我們看看西山的落日,記得小時候看的夕陽,可美了?!?p> 陳皓月說了聲“好”,輕輕將暖暖的頭又放在自己的肩頭,他們就那樣一直坐著,身邊的暖暖在不停地擦拭著鼻血,陳皓月?lián)牡乜粗?,暖暖讓陳皓月講故事給她聽,陳皓月一邊說著他記憶中不全面的小故事,一邊輕輕用手拍著暖暖。
暖暖一直微微笑著,認(rèn)真地聽著陳皓月講故事,陳皓月說著,暖暖輕聲應(yīng)著,慢慢地,暖暖不再有聲音,陳皓月還是輕輕拍打著暖暖,像是在哄要睡覺的小孩一般。
“暖暖,你看今天的夕陽格外好看呢,像小姑娘害羞的面龐,是不是?”陳皓月輕聲喊著暖暖,想讓暖暖睜眼看看她等待的落日。
許久,陳皓月又說:“暖暖,晚霞染紅了一片天,明天又是好天氣?。 ?p> “暖暖,太陽落山了,我們回家吧?”
“睡吧睡吧,你太累了,等你睡醒了,我們就回家,好不好?”陳皓月還是輕聲哄著暖暖,可暖暖卻再也不能回答陳皓月了。
后來,暖暖的父母親在山上找到了相互依偎的暖暖和陳皓月,他們安安靜靜地坐在山頂?shù)睦蠗顦湎?,暖暖睡的很安然,嘴角還帶著微笑,陳皓月靜靜地看著遠(yuǎn)方,一下又一下地拍打著暖暖,像極了恩愛相守的夫妻。
暖暖的遺體在第三天的時候火化了,那天暖暖的母親不停地嘶喊著暖暖的名字,暖暖的父親蹲在地上絕望哭泣,那天肖肖的淚水一直不停地落下,那天陳皓月安靜地陪著暖暖的爸爸處理著暖暖火化的相關(guān)事宜,仿佛一瞬間長成了大人。
暖暖的骨灰沒有灑在西山上,暖暖的父母親一直知道暖暖想走出重重大山去看看碧波大海,便帶著暖暖的骨灰去了津城,陳皓月陪著他們一起將暖暖的骨灰撒入大海,那個地方有小山有海灘,暖暖一定會喜歡的。
津大的錄取通知書在暖暖離世后第二十天送達(dá)暖暖家中,暖暖父母看著暖暖的錄取通知書又是一陣哭泣,悲傷的是暖暖還未看看她努力的結(jié)果便撒手人寰。
開學(xué)前,陳皓月帶著暖暖的錄取通知書去了海邊,他在海邊看到了日出也目睹了日落,那天他靜靜地在海邊坐了一天。
肖肖也如愿地上了津大,帶著對暖暖的那份承諾,她去了津城的很多地方,留下了津城很多的照片,閑暇之時她也會去海邊,坐在高高的海邊石山上看著日升日落,偶爾還會看見和她一樣來海邊懷念暖暖的陳皓月,他們會主動大方地打招呼,之間的距離卻似隔著千山萬水般遙不可及。
大三的時候,肖肖帶著她的對象來到了海邊,他們坐在軟軟的沙灘上,肖肖慢慢地講著和暖暖的故事,陽光灑在海面上,海面波光粼粼的,他們一個在追憶過往,一個在陪伴祈禱。
日落如此浪漫,我在海邊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