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那個蔫頭耷腦的,是個慫包?”王文猛指著不遠處被捆在一起的馳洋斥候之一,問道。
華知仇和柳詔東異口同聲地答道:“就是他!”
“好,我知道怎么辦了?!蓖跷拿筒粦押靡獾匦α诵?,踱步向那二人走去。
在雪地上被拖拽了一個多時辰,此時的兩個斥候都滿身疲憊,以至于脾氣暴躁的那位也不再像路上時那樣破口大罵,而是閉著眼睛,一臉的視死如歸。
王文猛帶著幾人走來,停在他們面前,用腳分別踢了踢,打趣道:“喂,別睡了。醒醒,自己坦白還是嚴(yán)刑拷打,你倆挑一個吧?!?p> 兩個斥候睜開眼,一人怒目圓睜,直直地盯著王文猛,另一人則是滿臉驚恐,身體止不住地哆嗦。
“嘿嘿,真沒想到。馳洋人的騎兵里頭還有這么膽小怕事的主兒,真是少見?!蓖跷拿蜐M臉嘲笑,身后眾人也哈哈大笑。
脾氣暴躁的那人當(dāng)即用馳洋語回罵了幾句,上半身不住地扭動用力,似乎想掙開繩索,可卻終究是徒勞無功。
“好了,你老實點兒吧?!蓖跷拿陀痔吡艘荒_,問道:“你會說我們的語言嗎?”
那人脖子一仰,用蹩腳的中原話罵道:“插苗豬的話,我們高貴的部落狼,不屑于說!”
狼,是馳洋人文化中的圖騰之一。因而部落狼,便是馳洋王廷里大部落中人的自稱之詞。
“呦呵,聽得懂啊,還會說,不簡單呀?!蓖跷拿陀行@訝地夸贊了一句,而后表情卻突然陰沉下去,說道:“可惜,你的答案是錯的。”
說完,他抽出腰上佩劍,徑直刺了下去。
那馳洋人睜大雙眼,低頭看看刺穿了自己胸膛的利劍,又抬頭看看滿臉殺氣的王文猛,臉上滿是不可置信與不甘心,而后漸漸停止了呼吸。
似乎他臨死前也沒想過自己會就這么丟了命。
他的同伴見到這一幕,驚得亂喊亂叫,卻被王文猛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嚇得閉上了嘴巴。
王文猛抽出佩劍,又蹲下身,不緊不慢地用地上的積雪擦干凈劍身,最后才看向他,問道:“那你會說中原話嗎?”
這人被嚇破了膽,視線一直聚焦在那把劍上。不知王文猛有意還是無心,劍鋒對準(zhǔn)著他的腦袋,還不時晃動一番??v是在這種嚴(yán)寒的季節(jié),他的腦袋上也結(jié)滿了豆大的汗珠。
這名馳洋人磕磕巴巴地說了一連串,卻都是馳洋語??磥?,他并不會說中原話。
“李傳綱,聽聽他都說了些什么?”王文猛側(cè)過身,將身后的蓮花熊頭將軍讓了出來。
李傳綱學(xué)過馳洋語,也因此頗受器重。
李傳綱皺著眉頭,仔細聽了一番,抱拳道:“將軍,他害怕得厲害,有些字都說不清楚了。不過大致意思我聽的出,他說他是哪個大部落可汗的外甥,第一次隨軍出征……他不想死,有什么話將軍都可以直接問,他會回答?!?p> “哎呦,還是個有身份的。怪不得膽子這么小也能上戰(zhàn)場?!蓖跷拿吐冻龌腥淮笪虻谋砬?,繼而譏諷道:“你說說你,這么大個人了,還以為打仗是好玩的?……不過你這什么熱鬧都敢湊,某種意義上說,你的膽子還確實挺大的。”
看著那名馳洋人露出疑惑的表情,李傳綱便問道:“將軍,這些話要說給他聽嗎?”
“不用了,他聽不懂也挺好?!蓖跷拿褪諏⑴鍎Σ寤貏η剩笙铝畹溃骸澳銌枂査?,他們是哪個部落的。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此處?”
“是?!崩顐骶V應(yīng)了一聲,而后原封不動地將問題翻譯給那名馳洋人聽。
馳洋人看到王文猛收劍的動作,大松了一口氣,聽到李傳綱翻譯的問題后,又說了一串的話。
“怎么樣?聽得懂嗎?”王文猛表情懵懂地在二人身上來回轉(zhuǎn)移視線,心里想著回去后,自己也要找機會也得學(xué)一學(xué)這馳洋語,不然還真是費勁。
“聽清楚了,將軍?!崩顐骶V消化了下那一長串的回答,復(fù)又抱拳道:“他說他是葛伊部落的,葛伊部落的可汗葛伊得聽說了咱們的事情后,就帶著隊伍來阻擊咱們。”
“他和剛才死去的那人是一百先鋒軍的斥候,隊伍剛出來沒幾天,沒想到卻讓咱們給先碰上了。”
“呦,葛伊得?大魚呀!”王文猛興奮地道。
葛伊部落,是馳洋王廷上的一支大型部落,也是對嵐朝持強硬態(tài)度的狼派代表之一,因而在王廷中具有相當(dāng)一部分的話語權(quán)。
沒想到這葛伊得竟然親自領(lǐng)兵來阻擊他們,王文猛一時間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王文猛用劍鞘戳了戳這個膽小的馳洋人,嚇得他縮起脖子?!澳悄憔褪歉鹨恋玫耐馍克谷痪透野涯憔幗夂蜿犖?,看來也不是個靠譜的舅舅呀?!?p> 李傳綱終于鬧清楚了他的真實身份,道:“他不是葛伊得的親外甥。葛伊得有個弟弟,叫葛伊帖,也是這次先鋒軍的將領(lǐng)。他是葛伊帖妻子的外甥。”
此言一出,周邊將士都笑出聲來,王文猛也忍俊不禁:“原來還是個外戚……”
說完,他又抽出佩刀,在馳洋人充滿驚恐與哀求的眼神中將繩子挑斷,大手一揮,道:“快滾吧。滾回你們先鋒軍去,跑的時候別回頭看,不然一箭射死你!”
還不待李傳綱將這段話翻譯過去,這名馳洋人便已跌跌撞撞地爬起身,一溜煙地向西邊跑去。
看著他逃命的背影,王文猛向眾人下令:“把外面的斥候都收回來,休整好了。咱們就吊在他后面,跟葛伊帖的先鋒軍碰一碰。”
“弟兄們,這次不再是小打小鬧。對面可是正經(jīng)的馳洋騎兵,人數(shù)有一百,兩倍于我。不求全吃下,但一定要讓他們知道疼!”
“是!”眾人高聲答道。
高在洲一臉興奮地毛遂自薦道:“將軍,還讓我們打頭陣吧!保證殺的對面片甲不留!”
“不行!”王文猛立刻嚴(yán)詞拒絕。
“以往我們都是趁夜偷襲沖營,這次是兩隊騎兵正面交戰(zhàn),得變雁列人字陣型。我居中沖鋒,你們可以跟在我兩側(cè)?!?p> “好耶!”華知仇四人聽聞,高興地歡呼一聲,連忙跑去收拾裝備。
王文猛看著他們的背影,苦笑著搖了搖頭。
以前打的幾次仗都太容易了,導(dǎo)致他們有些志得意滿,習(xí)慣性地小瞧了對手??烧鎽?zhàn)場上的血腥殘忍,卻并不能理解透徹。
“罷了……到時候多照顧著點吧?!?p> 他也有私心,某種意義上來說,雁列人字陣,沖鋒者兩邊的位置相對更安全一些。說到底,這四個娃娃畢竟身份特殊,所以只能盡力護他們周全。
華知仇將長槍拼好,又檢查了一遍身上物品,確認(rèn)無誤后走到同伴身邊,說道:“詔東哥,待會咱倆在右邊吧?!?p> 柳詔東點了點頭,繼續(xù)擺弄著自己的長矛。
“行,那我和星雨就在左邊?!备咴谥薮蟠筮诌值卣f道:“要不咱們再比一場,看看待會誰殺的敵人多?”
“快打住吧,在洲哥?!比A知仇翻了個白眼。
“對面一百人,咱們才只有五十人。先保護好星雨姐再說吧,還打賭。你心咋這么大呢?”
“嗨,我高在洲怕過什么?別說一百人,就算一千人,我也照殺不誤!”高在洲滿不在乎地吹著牛,根本沒將對面放在眼里?!?p> 肖星雨走來提醒道:“好了,別鬧了。抓緊收拾吧,已經(jīng)在集結(jié)隊伍了?!?p> 華知仇看去,果不其然眾人已經(jīng)向著王文猛處逐漸靠攏,不禁掏出懷里的他山髓玉佩看了一眼,復(fù)又塞進去,跟著向集結(jié)處走去。
一場硬仗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