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夠了?!?p> 被凍的全身僵硬的方榆,幾乎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這幾個字。
他平生第一次后悔沒有隨身攜帶一把菜刀,以至于不能在第一時間砍死旁邊這個碎嘴子的賤人。
明明他也是個脾氣很好的人,平時溫文爾雅,待人溫和,對誰都很禮貌,喜歡讀書、音樂、游戲和電影。
不說樣貌氣質(zhì)出眾,但也至少是鄰家哥哥的那種感覺。
平常最常被人夸的一句就是:看這小伙子,多有書香氣。
可每當和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霍思銘在一起的時候,方榆那沙包大的拳頭就總是按耐不住。
“木頭木頭,看我的,刀片超車!”
“木頭木頭,我的賽車剛剛超車飛出去了,掉到水溝里,找不到了。讓我玩玩你的賽車唄,讓你看看我另一個絕招,閃電漂移?!?p> “木頭木頭,你的賽車也飛出去了,好像和我的賽車掉到一起了誒。”
“木頭木頭,你養(yǎng)的小鴨子好可愛啊,讓我?guī)鋈シ棚L吧?!?p> “木頭木頭,我發(fā)誓我就離開了一會。是它自己感悟到了生命的真諦,感受到了自身之須臾與世界之無窮,才決定去另一個世界看看的!”
“誒誒……誒誒…,木頭木頭,別打,別打。它真的是自愿自殺的,真的?!?p> “好吧,木頭,我承認,路邊的狗尾巴草實在是太迷人了,我準備拿它編一個草狗送給你來著?!?p> “我就稍稍去了一會,真的就一會會,回頭小鴨就已經(jīng)走到路中央,被自行車撞到了,可慘了?!?p> “啥,木頭你問那輛自行車?早跑了,我還是個孩子,這兩條小腿怎么追上人家兩個輪子?!?p> “呃,木頭你說我要送給你的草狗啊。去陪小鴨子了呀,它一個人走的多孤單,我就把草狗和他一起埋了?!?p> “榆木頭,你不會這么沒有愛心吧,不會想和那只可憐的一無所有的小鴨子爭那只草狗吧?”
……
就這樣,小學時期的霍思銘被憤怒的方榆揍了一次又一次。
不過可能是兩個人的秉性相投,雖然霍思銘一次又一次地玩壞方榆的玩具,方榆也一次又一次地朝霍思銘痛下“毒手”。
但兩個人的感情卻是越來越好,上了相同小學,初中,高中,最后一同考進了黑龍共和國聯(lián)盟四大學府之一的洛都大學。
好了,閑話少敘,書歸正文。
霍思銘在收到方榆的警告后不敢再皮,扶著方榆向前面山腳下的游客休息區(qū)走去。
越向前走,天上的云層愈發(fā)濃厚,像一堵結(jié)實的城墻,牢牢地擋住了高懸太陽投射而來的明亮陽光。
腳下的小路愈發(fā)陰暗,不知何時,小路的周圍也像對面的山間一樣,彌漫著薄薄的霧氣,景物虛虛實實,變得模糊不清。
一路上霍思銘絮絮叨叨地朝方榆說著話,方榆卻都聽不清,腦子一會清醒一會模糊。
后來,霍思銘幾乎是半抱著方榆在走,方榆的全身已經(jīng)提不起一點力氣,而且腦子越來越昏沉,漸漸對霍思銘的話語一點反應也沒有了。
幸好兩人此時的位置離休息區(qū)不遠,沒過多久,就來到了休息區(qū)之中。
休息區(qū)由兩座小亭子和一間泡沫板搭蓋的臨時房間組成。
目前休息區(qū)沒有別的游客,只有一個景區(qū)工作人員。
在霍思銘向休息區(qū)工作人員說明情況后,工作人員立馬和霍思明一起將方瑜扶到了泡沫板房內(nèi)的小床上。
工作人員給方瑜蓋上被子,又他們提供了熱水和暖水袋等生活用品。
恰巧的是,醫(yī)療急救箱等急救設備和急救藥品,因這個休息區(qū)新建立,還沒有配備,所以只能向?qū)で笸饨缰г?p> 景區(qū)內(nèi)部是沒有手機信號的,只有景區(qū)官方安置的電話通訊線。
可在工作人員撥打景區(qū)的救援電話號碼,打算呼叫景區(qū)的醫(yī)護人員盡快出動來查看方榆的情況時,電話卻怎么都打不通。
工作人員猜測可能是下雨后導致通話線路某一段損壞,便讓霍思銘先留在這里照顧方榆,自己出景區(qū)去聯(lián)系醫(yī)護人員。
說完工作人員便出發(fā)了。
泡沫板房內(nèi),霍思銘先喂方榆喝了點熱水,剩下的灌了一個暖水袋,放在方榆腳邊。
又拿來自己的毛巾,在用開水燙熱,待毛巾稍涼一點,給方榆擦拭面頰和手心。
一邊擦還一邊在方榆耳邊叨叨叨,說什么“我還沒給我爸媽這樣擦過身體呢”、“我這就算看過你身體了,會對你負責的”云云。
幸好方榆此時聽不到。他躺在床上,身體比剛才好受了些,但意識卻愈發(fā)昏沉,已經(jīng)接近昏迷,半夢半醒間好像又看到了那座山。
那座已經(jīng)覆蓋滿紅色潮水,像海中礁石一般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