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一門
看得出這只黃皮子和苗清秀早就認識,雖然話語之間略顯生分,但這二妖好歹是沒一見面就打起來。
苗清秀隨手扯了一片樹葉,問了一句。
“在進山的時候,我看到那個瘋婆子了,她不是在哭喪嶺嗎?怎么跑出來了?”
“山里出事了,聽說是臨江城里來了幾個道士在搜山,把這一片都鬧得雞飛狗跳的。”
“道士搜山?”
苗清秀抬起頭看了那只黃皮子一眼。
從開始到現(xiàn)在,那只黃皮子一直沒動過,甚至那雙黑豆似的眼睛也沒眨過一下。
不過苗清秀似乎不以為意,只道。
“知道是哪家的嗎?”
“還不太清楚,不過本事應(yīng)該不小,看樣子是在找什么東西。”
“找東西?我們這窮鄉(xiāng)僻壤的,能有什么寶貝?”
苗清秀隨口嘟囔一句,這話音剛落她卻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莫名其妙的回頭看了陳玄一眼。
陳玄正聽著二妖的對話,突然被她看一眼,不免有些錯愕。
幸好苗清秀只是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并沒有直接追問些什么。
或許是她信不過那只黃皮子,擔心泄露了陳玄的秘密,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看眼下這情況,明顯不能進山去了。
那鬼新娘的實力如此恐怖,尚且被趕到這山林外圍,苗清秀想要帶著陳玄進山,簡直是癡人說夢。
二人一路奔波至此,眼看著日頭西落,夜幕昏沉。
苗清秀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馬上要入夜了,你借我個地方歇一晚?!?p> “可以。”
那只半人來高的黃皮子一轉(zhuǎn)身便化作一蓬白霧消失了。
陳玄看得稀奇,好奇道。
“這是妖術(shù)?”
“這是規(guī)矩。”
苗清秀知道他什么都不懂。
“人有人道,妖有妖道。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路過別人的地盤,自然需要闡明來意?!?p> “這座山是那只黃鼠狼的?”
“嗯。”苗清秀稍加點頭,不過顯然也沒有繼續(xù)聊這件事的意思。
既然已經(jīng)得到了那只黃鼠狼的首肯,二人便繼續(xù)走進了山林之中。
這里的林木茂密,到了晚上更是陰暗潮濕,莫名的有些壓抑,幸好這里沒什么蚊蟲,否則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走了不多時,苗清秀便用尾巴掃了掃地上的枯枝落葉。
“就這兒吧?!?p> 陳玄便拖著刀去砍了一些枯枝,轉(zhuǎn)頭又點了一叢篝火。
篝火的火焰跳動著,驅(qū)散了夜半的余寒。
陳玄見苗清秀有些沉悶,便好奇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關(guān)你什么事?”
苗清秀沒好氣的甩給他一記白眼,不過這話語之間,她到底還是管不住嘴。
“城里的道士進山了,也不知這次會害死多少大妖小怪?!?p> “你是在擔心那些妖族?”
“我擔心他們干什么?我怕那些道士殺的不過癮,把我給揪出去了。”
陳玄這才知道原來妖族性情寡淡,彼此之間很少有聯(lián)系。
相較于苗清秀心里的擔憂,陳玄對那些道士更加好奇。
“那些城里的道士都是些什么人?”
“你問這么多干什么?你就這半拉子小殘廢,你還想供奉三清不成?”
陳玄看了看自己右臂的祭煉刀,并沒有理會苗清秀話語之間的嘲諷,只道。
“難道加入了無量教就不能再修道?”
“這不是廢話嗎?無量教是什么歪門邪道,哪能入得了那些道爺?shù)难邸!?p> 苗清秀這話里滿是嫉妒,實際上又不乏艷羨之意,看得出那些城里的道士應(yīng)該都是些實力極強的存在。
陳玄本想多問她一些關(guān)于那些道士的線索,沒想到苗清秀轉(zhuǎn)頭就蜷縮成一團,打起了瞌睡。
她雖是已經(jīng)化作人身蛇尾的模樣,但骨子里還是一只蛇妖,所以還是習慣蜷縮成一團睡覺。
正好她本來就只有一個上半身,那蛇尾一卷,就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趴在地上睡覺似的,雖是有些詭異,但那眉眼嬌俏的模樣又有些惹眼。
陳玄瞧著她那唇紅齒白的可愛模樣,禁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夜風微涼。
陳玄打了個哈欠卻沒什么睡意,這一趟雖然人還在半路上,但打聽到的消息卻不少。
能夠挖出祭煉刀的廣德寺,還有臨江城的道士,口吐人言的黃皮子,甚至是昨晚的鬼新娘。
對于他而言,這一路上的危險其實并不少,但是相較于之前慢無目的的在荒原上閑逛,現(xiàn)在的感覺卻輕松了不少。
一來好歹有了一個同行的人,二來他也在逐漸熟悉和適應(yīng)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以后應(yīng)該會越來越好的。”
陳玄暗暗給自己打了打氣,湊到苗清秀便打算打個盹兒。
卻不想苗清秀突然幽幽的睜開雙眼,不耐煩的罵道。
“滾遠點兒。”
“苗前輩,你放心,我對你沒有惡意。再說我們靠得近也有個照應(yīng)?!?p> “我要你啰嗦這些?趕緊滾~”
苗清秀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讓陳玄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兩人這玩笑間,誰也沒有注意到那把祭煉刀的黑蓮之上閃過了一抹詭異的弧光。
.....................
千里之外的群山之中。
三個身穿灰藍道袍的道士正疾步飛掠過樹林之中。
夜幕深沉,三人縱身起躍之間好似完全沒有影響,腳步飛快的踏過林中的樹木,轉(zhuǎn)眼就飛出了老遠。
“朱砂!墨斗!”
“有!”
朱砂是感太陽之氣而生,有辟邪定煞之效,道士多拿它們畫符制器。
而墨線,能夠約束鬼魅邪祟。
伴隨著最后面的那個小道士拋出一蓬朱砂,中間那個道士腳下一蹬,直接躍起半空,雙手結(jié)一法印,隨即一口玄黃氣一吐,霎時間那漫天的朱砂粉末猶如天火降世,“唰”的一下暴起數(shù)十米寬的火幕!
在那火焰幕布的照耀之下,躲在樹林中幾具僵尸頓時縱身而起,竟是平地躍起數(shù)丈高!
只不過這三人早有防備,彼此配合默契無間。
幾乎是在拋灑出朱砂粉末的一瞬間,那走在最后面的小道士便又扔出一個墨斗線頭。
這道士用的墨斗線頭掛著一枚銅錢。
沖在最前面的道士接過銅錢線頭,直接縱身疾掠,搶先擋住了那幾具僵尸的去路,隨后手持線頭便是抬手一彈!
墨線看似觸之即斷,遇上這些僵尸卻極具韌性,僅僅只是墨線一彈竟震得這些僵尸倒飛而起,身前的衣袍沾染法墨直接“噼里啪啦”的一陣炸響。
受到這墨線的損傷,那些僵尸倒飛而起,直接掉進朱砂火焰之中,轉(zhuǎn)眼就被燒成了焦炭。
“師兄,看樣子從那座古墓之中逃出來的僵尸就是這些了。”
那領(lǐng)頭的道士看起來三十來歲,留著兩撇八字胡,臉型干瘦,看樣子應(yīng)該是苦修多年的老道士。
余下兩人,一個二十歲出頭,最后那個大概只有十六七歲,一行三人的年紀都不算大。
“話別說得這么滿,小廟也有大菩薩,最好別掉以輕心。”
“師兄,這些僵尸充其量只不過是未曾煉化的白僵,想必那古墓也沒有多少年頭,為什么我們?nèi)婚T還要出動三位師伯和十幾位精銳弟子前來探尋?”
“你問我,我問誰去?老老實實的做事吧?!?p> 領(lǐng)頭的八字胡道士沒好氣的說了一句,聽著他話語之間的意思,他也挺郁悶。
本來這次進山,他以為自己怎么也算是個角兒。
沒想到這次竟然會有這么多的師兄出馬,以至于他現(xiàn)在只能帶著這兩個小師弟在這樹林之中清掃外圍的妖物。
雖然看起來噼里啪啦的打得很熱鬧,但就這么幾個歪瓜裂棗的小妖怪,實在是讓他沒什么脾氣。
“行了,這邊應(yīng)該差不多了,我們?nèi)|邊看看。”
見那幾只僵尸漸漸沒了動靜,八字胡道士招呼著兩個小師弟便要離開。
“是,師兄?!蹦嵌鄽q的年輕道士點頭便走。
那個年紀最小的道士作為小跟班,自然是把兩個師兄帶不了的法器都帶在了身上,一眼看去,身上掛滿了什么桃木劍、八卦鏡之類的法器。
他雖然也跟著兩位師兄走了,但轉(zhuǎn)念一想,還是順手拿起八卦羅盤看了一眼。
本來他也沒打算掐指細看,沒想到那八卦羅盤一拿出來,最中心的銅針就飛快的旋轉(zhuǎn)起來。
“周師兄!李師兄!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
“怎么不對勁了?你小子可別亂說。”
“師兄好像真的有問題,這八卦羅盤一直轉(zhuǎn)個不停?!?p> 聽到這話,那領(lǐng)頭的八字胡道士回頭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的臉色就變得凝重起來。
八卦羅盤定陰陽五行,一般是指引乾坤順位。
只有一種情況,羅盤會混亂難明,那就是陰煞之氣過重,模糊了乾坤八卦方位!
八字胡道士略一掐指,那小道士身上的桃木劍應(yīng)聲就飛起來,落在了他的手中。
“黃紙朱砂!來!”
“師兄接著!”
小道士當這個跟班也算是當初經(jīng)驗來了,當即便從袖子里抖出一卷黃紙,隨后反手取出一支毛筆,直接伸到嘴里沾了口水算是潤了潤,便丟到了那八字胡道士面前。
八字胡道士接過毛筆,唰唰唰的一陣畫上一張【金光咒】。
落筆未成。
身旁那二十來歲的道士突然“噗”的一下噴出一口血霧!